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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灯妄照不归人(青峖青峖)完整版小说阅读_孤灯妄照不归人全文免费阅读(青峖青峖)

青峖 著

言情小说连载

古代《孤灯妄照不归人》是作者“青峖”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青峖青峖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主角分别是指尖的古代,暗恋,虐文小说《孤灯妄照不归人》,由知名作家“青峖”倾力创作,讲述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本站TXT全本,期待您的阅读!本书共计12714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30 18:26:23。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孤灯妄照不归人

主角:青峖   更新:2025-07-30 22:2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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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has its spring.”——H. Tuttle每个冬天都有它的春天。

——H. 塔特尔我向来觉得,苏州的雪是带着水声的。今夜尤其如此。

雪花从阊门城楼一路飘到胥江口,落在篷顶上,沙沙地轻,像是谁用指甲慢慢刮着旧年的漆。

篷下只点一盏青釉小灯,灯心短,火光瘦,仿佛也怕冷,缩成一粒橘红的豆。我蜷在舱口,

把桨抱在怀里,桨身覆了一层薄霜,寒意透过棉布袖子,一点点爬上臂弯。江面比往日空荡。

雪把岸上的更鼓、桥洞里的风声、酒旗拍打门楣的动静都吞没了,

只剩水拍船舷的轻响——一下,又一下,像替人数着岁月的拍子。我原该掉头回去的。

可枫桥下忽然传来琴声。那声音并不高,却极清,

仿佛有人用冰凌在玉磬上慢慢刮出一段旋律,清扬而婉转。雪粒被它惊动,纷纷从篷檐跌落。

我掀开帘子一角,风便卷着雪扑进来,落在睫毛上,凉得我眯起眼。桥头立着一个白衣人。

他披一身素,衣角被风鼓起,如一瓣欲坠未坠的梨花。怀里抱着一张桐木琴,指尖拨弦,

雪就沿弦线簌簌而落。灯火只照到他下颌,线条温和,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薄霜色。

他身后,一个小童垂手侍立,提着一盏小小纸灯,灯光只够照亮他二人的脚边,

雪地上便显出两圈浅浅的暖黄。我怔怔地扶着篷沿,桨从膝上滑下,“咚”一声滚入船底。

那白衣人停了指,偏过脸来。“风雪阻渡,敢问娘子,可容借歇一夜?”声音比琴声暖,

却仍是克制的,像冬日午后窗棂上的一线日影,隔着纸,不敢太亮。我这才发觉自己失礼,

忙垂下眼,指尖在桨柄上无意识地摩挲。“船小,只恐委屈先生。”“无妨。”他微微一笑,

雪色映在唇角,竟像含着月牙。小童先跳上船,把纸灯挂在篷梁。灯罩是素绢,绘三两墨梅,

被火一烘,梅影便投在舱板上,疏疏横斜。白衣人随后踏上船头,船身轻晃,

我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只碰到他袖角——凉而软,像新落的雪,一触即化。他抱着琴,

指尖在弦上轻轻一拂,仿佛确认琴无恙,这才盘膝坐下。小童替他解下背后行囊,

取出一方旧青布,细细拭琴。我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便去拨炉上的炭。

炭是昨夜剩下的,覆了薄灰,一碰就碎,火星子溅出来,烫得我缩了缩指。“我来吧。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而稳。我抬头,他已循声而来,指尖在舱壁上轻轻一搭,

便准确无误地走到炉边。我这才发现他眼上蒙着一条白绫。原来是个瞎子。可惜了。

可那白绫极软,覆在眼上,竟像替他挡去尘世多余的光。“姑娘可是稀奇在下是个瞎子,

不妨事的,些许还是能看见一些的。”“让我来吧。”他清冷冷的嗓音与这雪夜倒是极配。

他蹲下,指尖摸到炭夹,夹起一块新炭,轻轻搁在火心上。火光舔上他的腕骨,

映出淡青色的脉,像雪下冻住的河流。“雪大,娘子若不嫌弃,可听我一曲驱寒。

”我点点头,想起他看不见,便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散在雪里,自己都觉轻得不像话。

琴声起了。先是极低的几个散音,像雪压断枯枝,接着转为悠长的吟猱,

仿佛有人在江对岸遥遥呼唤,又不敢高声。我抱着膝,下巴抵在臂弯上,听得入神。

雪声、水声、风声,一时都退到很远,直至模糊。可真厉害,看不见也能弹得一手好琴,

想必以前是能看见的,只是不知为何变成如此。一曲将终,他指尖停在羽音上,久久不释,

仿佛怕惊动什么。“先生弹的是什么?”我小声问。“《梅花三弄》。”他答,“雪夜听之,

或能解寂。”我望着他指尖。那双手很白,指节分明,却并无文人的纤弱,

反而带着一点常年抚弦留下的薄茧。琴面桐木色沉,被火一照,显出细密的断纹,像冰裂。

“娘子善舞?”他忽然问。我一怔,随即失笑:“先生怎知?”“足音。”他侧耳,

唇角微扬,“方才娘子踏雪上船,三步一顿,轻盈却不浮,想必是旧日舞骨。”被他说破,

我耳根微热。五年前,我确在乐坊学过《柘枝》,后来给自己赎了身,便再没跳过。“雪大,

船走不得,”我轻声道,“先生若不嫌弃,可暂歇一夜。我去煮碗姜茶。”他颔首,

指尖在琴上轻轻一抚,像抚过一只熟睡的猫。小童听栎已铺好褥子,在舱角蜷成一团。

我起身,从木桶舀水,铜壶很快咕嘟起来,姜味辛辣,混着雪气,竟有几分温柔。

我捧盏回身,却见他仍坐在原处,白绫下的眼对着炉火,火光在他脸上跳动,

像给他镀了一层薄釉。“先生……”我迟疑,“可要添衣?”“不必。”他摇头,

“雪夜不寒。”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舱外,雪片穿过梅影,落在江面,一点声音也无。

那一刻,不知为何,我忽然生出一点莫名的难过。阿娘是在雪夜去世的,至于究竟是哪天,

她也不知道。她是雪夜进的乐坊,说实话在乐坊的那段日子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

可妈妈死了,就没人再对她好。竟不曾想在这个雪夜又遇见了他。2 雪窗同棹雪下了三日,

又三日。胥江口的水纹被冻成一面灰白的镜,连橹声都钝了。船篷外,风把雪片揉碎,

撒在篷顶,沙沙地响,像是谁在远处轻轻翻书。我原该焦躁的——雪封江,桥封路,

米缸里的米粒一颗颗数得清。可每当琴声一起,焦躁便化成了雪气,从舱缝里悄悄飘走。

沈先生晨起必抚琴。他的名字是我昨晚知道的。沈听雪。真是个好名字。不像她,

连个全名也没有。“从今以后,你就叫阿渡了。”温柔的声音一点点回忆起来。我叫阿渡,

是乐坊的妈妈给我取的。他将琴置于矮几,指尖一拨,清声便如一条细线,从雪里抽出,

又绕回雪里。我立在炉边搅粥,听着听着,足尖不由自主地踮起,

仿佛旧日乐坊的鼓点在血脉里轻轻敲。“阿渡姑娘,”他忽而侧首,“可否为我试舞?

”“啊...”我怔住。那声音极轻,像怕惊飞檐角的雪。“我……”指尖在木勺上收紧,

又松开。五年没跳了,骨头会不会生涩?可他已循声望来——白绫覆眼,

唇角却带着一点克制的期待,像雪下待放的梅。“好...”我低头,解下围裙,

赤足踏上舱板。舱板冰凉,却让我想起从前乐坊的檀木地板,也是这般硬而凉。

琴声起了第一拍,我旋身,旧日的《柘枝》便从脚底一寸寸苏醒。雪光透过篷隙,

落在我裙角,像替我铺了一层薄而亮的纱。琴声渐急,我亦旋得急。衣袂扫过炉火,

带起一点火星,在雪色里一闪即灭。沈先生指下的弦音却愈发温柔,

仿佛替我把那些火星接住,再一一收拢。舞到第三叠,我抬臂,指尖几乎要触到篷顶。

雪片从缝隙漏下,落在我腕上,像一粒粒小小的星。我听见自己心跳,

也听见琴声忽然缓了一拍——像是他也看见了那雪,不忍惊落。一曲终了,我收袖,

气息尚不稳。“如何?”我问,声音比想象中轻。他指尖停在羽弦上,

微微一笑:“莲步生风,雪亦随之。”我耳根一热,忙垂下眼。雪光映在舱板上,

映出我赤足的影子,小小的一团,竟有些陌生。——原来我还会跳舞。午后,雪停了片刻,

天光从云缝里漏下来,落在江面,像撒了一把碎银。听栎蹲在炉边煨栗子,噼啪一声,

香便炸开。我捧了针线筐,坐在沈先生对面补帆。他膝上摊着一卷《梅花谱》,

指尖一行行抚过刻痕,像在抚过那些看不见的字。“阿渡姑娘,”他忽而开口,“雪化了,

会是什么颜色?”我愣住,随即笑:“自然是水色。”他摇头:“我听书上写,雪化后是春。

可我未见过春,不知春是什么颜色。”我咬断线头,想了想,从行囊里翻出一方旧帕,

帕角绣着一枝极小的红梅。那是我十六岁那年绣的,针脚已旧,颜色却仍旧艳。“春在这里。

”我把帕子递到他指尖,“先生摸摸看。”他指尖极轻地掠过花瓣,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梦。

“原来春是棱起的,”他低声道,“像梅的骨。”我望着他指尖,

忽然生出一点莫名的悸动——那帕子是我贴身的,如今却在他手里,带着我的体温,

也带着他的。夜来雪又密了。炉上煮着姜枣茶,听栎蜷在角落打盹。我盘膝坐在沈先生身侧,

替他整理琴囊。琴囊是藏青色的,角上绣着一朵小小的白梅,丝线已起毛。“先生,

这梅是谁绣的?”“家母。”他答,“她绣时,眼睛已不大好了,针脚便疏。

”我指尖抚过那朵梅,忽然想起自己母亲。母亲绣工极好,却从不为我绣帕——她总说,

舞姬的女儿,迟早要再回乐坊去,绣了也是枉然。沈先生似察觉我的沉默,

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清音如水。“阿渡姑娘,可愿再舞?”我抬眼,

灯火在他脸上投下一层柔黄,白绫下的眼却像能望见我。我起身,赤足踏上琴几前的空地。

炉火将我的影子投在舱壁上,细长的一缕,像一枝欲折的柳。琴声起,我旋身。这一次,

没有雪光,没有风,只有琴声和我。我舞得极慢,仿佛怕惊动什么。每一步,

都踩在他的音上;每一次旋身,都掠过他的呼吸。舞到最后一拍,我停在他身前。

炉火“啪”地爆了一颗灯花,我下意识抬眼,正对上他的脸。他明明看不见,却微微偏头,

像“望”向我。嘴角一点笑,极浅,却极真。我呼吸一滞,慌忙垂眼,

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角。夜深了。听栎已睡熟,小小的鼾声混着雪声,竟有几分可爱。

我轻手轻脚地添了炭,回身时,却见沈先生仍坐在原处,指尖抚着那方红梅帕。“阿渡姑娘。

”他忽而低声唤我。我走近,蹲在他身侧。“雪夜长,”他道,“可否陪我说说话?

”我点头,随即想起他看不见,便轻轻“嗯”了一声。他指尖在帕上摩挲,

声音低而缓:“我幼时眼盲,母亲便教我以指认花。她说,梅有五瓣,瓣瓣生香,香里藏雪。

”我屏息听着,不敢打断。“后来母亲病了,再绣不得花。我便想,

若有一日能亲折一枝白梅,酿一壶酒,与她同饮……”他顿了顿,指尖停在帕角那朵红梅上。

“可惜她没等到。”我胸口忽然一紧,像被雪团压住。“先生……”他微微侧首,

白绫下的眼对着我,嘴角却仍是笑:“无妨,旧事而已。”我望着他指尖,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在他手背上。他的手很冷,像一块玉。我指尖颤了颤,却没有收回。

他亦不动,任我覆着。炉火噼啪一声,爆出一粒火星,溅在我腕上,烫得一缩。他这才回神,

指尖一转,轻轻握住我的指尖。“烫着了?”“……没。”我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见。

他却笑了,极轻,极暖。“阿渡姑娘的手,比炉火暖。”我耳根瞬间烧起来,忙抽回手,

指尖无意识地蜷进掌心。后半夜,我躺在舱角,听雪声。雪声里夹着琴声,

琴声里夹着沈先生的呼吸。我睁眼,灯火已暗,只剩一点红。沈先生仍坐在原处,

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着,一声,又一声,像替我数心跳。我悄悄抬手,

指尖触到腕上那一点火星烫过的红痕。——原来春在这里。雪声渐歇,琴声亦止。我阖眼,

却睡不着。耳边是他最后一句话:“阿渡姑娘,雪化了,便是春。”春是什么颜色?我想,

大约是此刻,我耳根上的那一点红。

冰消春水3 冰消春水雪霁后的午后,日光从篷隙斜斜地切进来,

在舱板上画出一道细长的金线。我蹲在炉边熬姜糖,趁沈先生低头调弦,

悄悄把切好的姜丝摆成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先生,

你看——”我故意把“猫”端到他膝前。指尖摸索着触到姜丝尖尖的耳朵,他失笑,

眉梢轻挑:“这猫瘦得可怜,可是冻坏了?”“它偷吃了我的糖,正心虚呢。

”他轻轻“嗔”我一句:“顽皮。”声音却软得像化开的蜜。二、夜里炉火太旺,

我把听栎的棉靴烤得冒白烟。沈先生循着焦味找过来,一手提靴,

一手屈起指节在我额前点了一下:“再烤下去,小栎明日只能赤足踏雪了。”我吐舌,

抢过靴子藏在背后,他无奈摇头,袖口却滑出一只小小香囊,

丢到我怀里——里头是晒干的梅花瓣,塞得鼓鼓囊囊。三、三更天,

我偷偷把听栎的童谣改得乱七八糟,唱得前仰后合。沈先生倚在舱壁,指尖打着拍子,

等我唱到“鱼儿飞到柳梢头”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阿渡,”他侧过脸,

灯火在那条白绫上淌,“若真有一天鱼儿上了树,记得先告诉我,

我好为它谱一曲《游枝令》。”我笑得呛住,他递来温水,掌心覆在我背上,轻轻顺了两下,

像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四、他讲故事时,声音低而暖,像雪里煨着的酒。

说的是极北的极光,说天幕裂出一道缝,光就倾泻下来,像给黑夜缝了一件银线织的袍。

我趴在小案上,听得入神,忍不住问:“极光会落在琴弦上吗?”“会的。”他笑,

“只要你弹得够慢,慢到雪落无声,光就会沿着弦滑进来。”我便安静下来,听他缓缓拨弦。

果然,火光在弦上一跳,像偷渡的极光,悄悄落进我眼里。五、有时我故意装睡,

听他摸索着替我掖被角。指尖碰到我散在枕上的发,便停住,极轻地绕了两圈,又松开。

我眯着眼,看见他侧耳确认我呼吸均匀,嘴角带着一点极浅的笑,像怕惊扰一场梦。那一刻,

雪声、琴声、更鼓声,都退得很远很远,只剩他指间残留的温度,烙在我发梢,久久不散。

六、我醒来时,篷顶的积雪正在落泪。一滴、两滴,顺着篾缝滑落,敲在炉边的铜盖上,

叮——咚——像谁轻轻叩门。舱外,风不再是刀子,而成了软绸,带着一点潮湿的暖意,

把帘角吹得微微鼓起,又放下。沈先生已坐在舱口,白绫蒙眼,指尖搭在膝上,

像一株经冬初醒的玉簪。听栎蹲在他脚边,剥一颗栗子,壳裂声脆。炭炉里的火只剩一截红,

却映得他侧脸柔和,仿佛冰里透出的霞。我披衣起身,赤足踏在舱板上,

才发现昨夜还是坚冰的缝隙,此刻已渗出一线水痕,亮晶晶的,像谁偷偷用银线缝了船底。

“阿渡姑娘。”沈先生偏过头,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雪在哭。”我怔了怔,

随即明白他指的是滴水声,便轻声答:“是雪化了。

”他嘴角弯起一点:“原来雪也会舍不得人间。”一句话,我心口便微微发酸。

七、我掀帘出去,胥江已不是我昨夜入睡时的模样。两岸的柳条垂着冰凌,

此刻冰凌尖上滴水,一颗颗坠进江里,像替柳树落泪。水纹被日色照得碎银般闪,

偶尔有一尾鱼跃起,溅起的水珠在空中便成了一粒粒短命的星。更远处的粉墙黛瓦,

瓦沟的雪堆薄了,露出乌青的瓦色,像美人卸妆后的眉,带着一点倦,却仍清丽。我回头,

沈先生也摸索着到了舱外。他站在我身侧,白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头月白的里袍。

日光落在他白绫上,竟像给他覆了一层极薄的绢,透出淡淡的金。“春来了。”我低声道。

“嗯。”他点头,“可我闻不见春的颜色。”我望着他,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一点莽撞的勇气,

伸手握住他袖口,引他向前一步。八、“先生,我替你看。”他的指尖在我腕上轻轻一颤,

却没有挣开。我扶着他,立在船头。江风带着初融的雪气,扑在脸上,凉而润。

我慢慢说给他听:“柳枝滴水,像一串断了线的珍珠;瓦脊上的雪,只剩薄薄一层,

被日头照得透明,像您琴上的冰弦;远处桥洞下,一只乌篷船正摇过,船娘撑着青竹篙,

篙尖挑碎一江金箔……”他静静听着,嘴角那点笑渐渐深了,像春水漾开的第一圈涟漪。

听栎在船尾喊:“先生,水开了!”我回神,忙松了手,指尖却还留着他的温度,

像一粒炭火,烫得我不知所措。九、午后,我们收拾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可收:他的琴,

我的桨,几卷旧书,一罐腌梅子。听栎把最后一颗栗子塞进沈先生手里,又偷偷塞给我一颗,

小声道:“姐姐留着,路上甜。”我摸摸他的头,喉咙发紧。江水已退至寻常水位,

船身轻了许多,仿佛连它也知道自己即将空出一半。沈先生坐在舱口,指尖抚过琴囊,

忽然道:“阿渡姑娘,再舞一次可好?”我愣住。“最后一次。”他补了一句,声音极轻,

像怕惊飞檐下的燕子。我点头,去换了那件旧日舞衣。其实不过是月白布裙,

袖口绣了几瓣凋梅。但当我赤足踏出舱门,风把裙角扬起,日色透进来,裙上梅瓣便像活了,

一片片飞。琴声起。不再是《梅花三弄》,而是我从未听过的调子,极缓,极柔,

像春水初融时第一缕波纹,又像有人用极轻的指尖,抚过旧年伤疤。我旋身,水袖掠过柳影,

柳影掠过瓦檐,瓦檐掠过他的白衣。舞到第三拍,我停在他身前。他指尖停在徽外,

不再拨弦,而是慢慢伸出,像循着风声寻我。我屏息,看着那只手一点点靠近,

最终落在我的发上——很轻,像一片雪落在枝头。“阿渡姑娘。”他低声道,“春在你发上。

”我眼眶一热,忙低头。指尖却碰到他另一只手——他不知何时握住了我的袖角,

像握住一缕不愿散的风。十、我们就这样静静站着,直到日头西斜,柳影从船头移到船尾。

听栎在岸边喊:“先生,船靠岸啦!”沈先生这才收回手,指尖在我袖上轻轻一抚,

像抚平一段褶皱。“我该走了。”我点头,喉咙却像被雪堵住,半个字也吐不出。船靠岸时,

水波一圈圈荡开,像无数小小的告别。沈先生抱琴登岸,听栎紧随其后。我站在船头,

望着他的背影。白衣被夕阳染成极淡的粉,像雪里透出的霞。风把他衣角吹起,

像一瓣离枝的梨。他忽然回头。明明看不见,却准确地“望”向我。嘴角一点笑,

像春水初生的涟漪。“阿渡姑娘,灯莫熄。”我张了张口,声音散在风里:“……好。

”他转身,越走越远。白衣与雪色几乎融为一体,最终只剩一点影,像江心一粒远星。

我立在船头,直到那粒星也看不见。雪化了,从柳尖滴落,砸在江面,碎成一圈圈涟漪。

我低头,指尖触到袖角——那里还留着他的温度,像一粒未熄的炭火,烫得我眼眶发酸。

春是来了,可却把他带走了。4 江空舟轻雪化后的第三日,江面像一面刚擦亮的铜镜,

映得天也高了,云也淡了。我摇橹回城,两岸柳色新新,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缺什么呢?橹声咿呀,一声声荡出去,又荡回来,

空落落地敲在耳鼓上。我低头看水,水里浮着碎冰,也浮着一张脸——眉比先前淡了些,

唇角却紧,像被谁悄悄缝了一针,再不肯松开。那是我自己的影子。船过枫桥时,

我下意识放慢桨。桥洞下的石阶还湿着,苔痕青黑,是昨夜退水时留下的印子。

阶上有一行极浅的脚印,小小的,是孩童的。我望着望着,

忽然想起听栎总爱蹲在桥边剥栗子,壳子扔得满地都是。如今那些碎壳被水冲得干干净净,

连一点甜香都没留下。我伸手去摸腰间,玉佩不在。这才想起,

昨夜我把它放在枕边——玉是沈先生落下的,我替他收着,却不敢随身带。

怕人多手杂磕了碰了,更怕自己摸着摸着就出了神,连桨都忘了摇。可我又想随身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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