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老公郑彬订了本市最贵的那家云端餐厅。
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霓虹，桌上是娇艳的红玫瑰，空气里飘着轻柔的爵士乐。
他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我上个月杂志上指过说好看的那条钻石项链。”
宝贝，三周年快乐。
“他笑容温柔，眼里映着烛光，真诚又热烈。
我望着花瓶里那束娇艳玫瑰，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老公，谢谢你记得今天。
“”应该的。
“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掌心干燥温暖。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了他的心声。
戏演得差不多了，这项链够她晕几天了，正好提离婚。
何律师说只要她签了字，法律上就……我切牛排的刀尖猛地一顿，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一声。
尖锐得让邻桌都侧目。”
怎么了宝贝？
不喜欢吗？
“郑彬微微蹙眉，语气关切。
内心OS：又搞什么？
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给我丢人。
心声又来了，和他说出口的话完全是两回事。
我抬起头，他依然深情款款地望着我。”
手滑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飘，”太开心了，有点没拿稳。
“我强迫自己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被幸福冲昏头脑的笑。”
你喜欢就好。
“他松了口气。
内心OS：喜欢就好，省得我再费心思哄。
赶紧吃完，把正事办了。
我低下头，假装专心对付那块牛排，指甲掐进掌心。
痛感让我有些清醒。
三年恋爱，三年婚姻。
我以为我们是教科书般的恩爱夫妻。
原来他是教科书般的演员。
那顿晚餐剩下的时间，我味同嚼蜡。
他说着甜蜜的回忆，规划着虚无缥缈的未来。
心声却全是冷酷的算计。”
……等以后孩子大了，我们就去环游世界。
“内心OS：哪来的以后。
协议里写得明明白白，抚养权归我，她探视都得经过我同意。”
上次去看的那套学区房，我觉得可以考虑了。
“内心OS：蠢货，那房子早在我妈名下了，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每一个温柔的字眼，都伴随着淬毒的心声，扎进我耳朵里。
我笑得脸颊发僵，全靠最后一点理智撑着，才没把手里的餐刀插进他心口。
晚餐结束，他开车带我回家。
车里放着我们当年定情时听的歌。
他跟着哼，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
内心OS：找个什么理由吵一架？
让她情绪失控最好。
何律师说情绪不稳时签的协议，后续麻烦少。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灯火。”
累了？
“他空出右手，轻轻捏了捏我的后颈。
内心OS：最好累点，脑子不清醒，更容易签字。”
嗯，有点。
“我闭上眼。
再多看他一秒，我眼里的恨意就要藏不住。
到家，灯亮起。
温馨的布置，每一处都有我们共同生活的痕迹。
现在看起来像个巨大的讽刺笑话。”
你先去洗澡吧。
“他脱了外套，语气自然。
内心OS：等她出来，就把协议拿出来。
就说公司出了问题，需要共同承担，让她先签份资产分离协议……我点点头，没说话，径首走向浴室。
锁上门，我打开水龙头，用哗哗的水声盖住一切。
然后我滑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抱住膝盖，牙齿死死咬住手背，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不是悲伤，是纯粹的愤怒和后怕。
如果不是突然能听见……我不敢想。
关掉水，我擦干身体，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发红、脸色苍白的女人。”
冷静。
“我对着镜子，无声地做口型，”你必须冷静。
“哭没用。
闹没用。
他要我情绪失控，我偏不能如他的愿。
我走出浴室，郑彬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茶几上，放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牛奶。”
过来坐，喝点牛奶助眠。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微笑着看向我。
我走过去，没碰那杯牛奶。
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文件上。”
这是什么？
“我问，声音有点哑。
他叹了口气，眉宇间露出恰到好处的沉重。”
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
“他把文件递过来，”可能需要我们做一些资产上的……“话没说完，他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几不可查地变了一下。
内心OS：妈的，怎么现在打来？
差点就成了！
他站起身：”老婆你先看，我接个紧急电话，很快。
“他拿着手机快步走向阳台，关上了推拉门。
我拿起那份文件。
封面上几个大字：”婚内财产分割协议“。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就是这份东西。
我飞快地翻看。
条款密密麻麻，充斥着法律术语，但核心意思简单明了：我自愿放弃我们名下所有共同财产，包括房产、存款、投资基金。
净身出户。
阳台门传来响动，他电话打完了。
我立刻把文件扔回茶几，端起那杯牛奶，喝了一大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那股翻涌的恶心感。
他走进来，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老婆，公司急事。
“”没关系。
“我把牛奶杯放回茶几，指尖蹭过杯壁，”你刚说公司怎么了？
需要我做什么？
“我看着他，努力让眼神显得担忧又茫然。
他观察了我一秒，似乎判断我并没起疑，表情松弛下来。”
一点财务上的小麻烦，可能需要我们签份协议，把部分资产暂时剥离一下，避免被牵连。
“他说得轻描淡写，拿起那份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了，明天律师要用。
“内心OS：快签，签了就大局己定了。
他把笔塞进我手里。
冰凉的金属笔杆，激得我微微一颤。
我看看那份协议，又看看他。
他的眼神充满鼓励。
内心OS：快啊！
磨蹭什么！
我握紧笔，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
空气仿佛凝固了。
然后，我松开手，笔掉在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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