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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命的嫁衣冰冷柳含烟完整版免费小说_全本免费完结小说索命的嫁衣冰冷柳含烟

请叫我张 著

言情小说连载

冰冷柳含烟是《索命的嫁衣》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请叫我张”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著名作家“请叫我张”精心打造的古代,推理小说《索命的嫁衣》,描写了角色 分别是柳含烟,冰冷,周正仁,情节精彩纷呈,本站纯净无弹窗,欢迎品读!本书共26785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22 05:15:54。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索命的嫁衣

主角:冰冷,柳含烟   更新:2025-07-22 08:4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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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血嫁衣索命嫁衣的绣娘、开路的喜娘……每个死者都面带微笑,颈缠紫痕。人们说,

这是柳含烟穿着血嫁衣索命来了。可当仵作剖开她棺木,里面却空无一人。

只有一股刺鼻的甜香,和一件鲜红如血的嫁衣。那香气,竟和我夫君书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镇子被一层不祥的灰白裹着,天色阴沉得如同浸透了脏水的棉絮,

沉甸甸地压在青灰的瓦檐和蜿蜒的巷道上空。风是冷的,

带着一股子河底淤泥和湿木头朽烂的混浊气味,从镇外那条浑浊的河面上卷过来,

钻进骨头缝里。今儿,本该是我的大喜日子。唢呐声撕破了这凝滞的死寂,

吹的是《百鸟朝凤》,曲调本该是欢腾跳跃的,此刻却尖利得变了形,

活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鸟雀在垂死哀鸣。那声音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撞来撞去,撞得人心头发慌。

我坐在花轿里,厚重的红盖头蒙住了视线,眼前只有一片模糊晃动的猩红。轿子颠簸得厉害,

像是抬轿的人腿脚都在打颤,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透着一股子虚浮的惊惶。花轿外,本该喧天的锣鼓和鼎沸的人声,此刻稀落得可怜。

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吆喝,透着力不从心的干涩,被那刺耳的唢呐一冲,立刻散了形。

一种粘稠的、冰冷的寂静,像水底的青苔,无声地蔓延开,

沉甸甸地覆盖在那些被唢呐强行撑起的虚假热闹之上。花轿猛地一顿,停住了。轿帘外,

我爹强压着慌乱的声音传来,却还是泄了底:“囡囡……坐稳了,

前面……前面……”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后面几个字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掐断了,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顺着我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

比轿外的冷风更刺骨。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早已被冷汗濡湿的苹果,

指甲几乎要嵌进果肉里。轿帘被风猛地掀开一角,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土腥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甜香的味道,直直地灌了进来。

透过那掀开的一线缝隙,我看到了。村口那株不知活了几百年的老槐树,虬枝盘错,

如同鬼爪般伸向铅灰色的天空。就在那最粗壮的一根横枝上,挂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那红,红得像刚从心口里泼出来的血,刺得人眼睛生疼。

那嫁衣的样式,那袖口的缠枝莲纹,那裙摆的百鸟朝凤……分明,分明与我身上这件,

一模一样!她的头无力地垂着,乌黑的长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风卷过,撩开几缕发丝,

露出一小片青白的下颌。她的脚尖,那双穿着同样鲜红绣鞋的脚尖,不偏不倚,

正对着我的花轿门帘。她的身体在阴冷的风里,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晃动着,

像一口被敲响的丧钟。是柳含烟。那个半月前,

被镇子里风言风语逼得走投无路、投了河的柳家姑娘。她身上,怎么会穿着和我一样的嫁衣?

!“啊——!” 一声凄厉到不成人调的尖叫猛地炸开,是喜娘的声音,

充满了被碾碎的恐惧。紧接着,

是人群轰然爆发的混乱惊叫、哭喊、推搡……像一群被开水烫了的蚂蚁。“鬼!是柳含烟!

她穿血嫁衣回来索命了!”“天杀的!脚对着花轿啊!这是要……要……”“快跑!快跑啊!

厉鬼索命啦!”花轿剧烈地摇晃起来,抬轿的人像是彻底慌了神,只想逃离这邪门的地方。

我被猛地向后一掼,头重重磕在轿厢坚硬的木板上,眼前金星乱冒。

耳边是爹娘嘶哑的呼唤和人群惊恐的奔逃声,混乱不堪。唢呐声早停了,

只剩下风穿过老槐树枝丫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尖啸。混乱中,我死死抓住轿窗的边缘,

透过那小小的缝隙,目光无法控制地再次投向那棵老槐树。风似乎更大了。

柳含烟悬吊的身体,在那根横枝上,晃动的幅度陡然加剧。那身血红的嫁衣,

在阴惨惨的天光下,红得妖异,红得像是要把所有人的眼睛都灼伤。她垂着的头,

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么一丝丝。隔着乱舞的发丝,

隔着冰冷的空气,隔着满眼的猩红,我似乎感觉到,两道来自幽冥的、怨毒到极致的目光,

穿透了一切,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身上!2 诡笑索命那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七日后,我坐在周家后宅新房的窗边。窗棂糊着崭新的红纱,映着外面阴沉的天光,

透出一种浑浊的暗红,像干涸的血迹。本该是喜庆的新房,

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沉沉的冷清,连墙角那对硕大的红烛燃烧时,

都只发出沉闷的“哔剥”声,烛泪堆积得如同凝固的哀伤。“少奶奶,您多少吃点吧?

” 陪嫁过来的小丫鬟春桃,捧着一碗温热的燕窝粥,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哭腔,

眼睛红肿得像个桃子,“这都七天了,您……您这样不吃不喝,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我摇了摇头,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那片压抑的灰白。柳含烟悬在老槐树上的身影,

那身刺目的血红嫁衣,还有那仿佛穿透红盖头直刺灵魂的怨毒目光,日夜在我眼前晃动,

驱之不散。胃里像是塞满了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坠着,什么都咽不下去。

“外面……怎么样了?”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春桃的手猛地一抖,

碗里的燕窝粥差点泼洒出来。她飞快地低下头,

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没、没什么……少奶奶您别问了,安心养身子要紧……”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又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伴随着管事周福那同样压着嗓子、却掩不住惊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爷!少爷!不好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我的夫君周正仁,这几日一直宿在书房,说是公务繁忙,但我知道,

柳含烟的死,像一块巨大的、不祥的阴影,沉沉地压在了这场仓促的婚事上。

他匆匆推门进来,脸色比我这个“新妇”还要难看,青白中透着灰败,眼下一片浓重的乌青。

“慌什么!成何体统!” 周正仁低声呵斥,但声音里的紧绷显而易见。

周福几乎是扑跪在门口,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刘大!抬轿的那个刘大!他……他没了!

”“什么?” 周正仁身形一晃,猛地扶住了门框,指关节捏得发白,“怎么回事?说清楚!

”“今儿早上,他婆娘去叫他起身上工,叫了半天没应,

推门进去一看……” 周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见了鬼的恐惧,

“人……人就躺在炕上,脖子……脖子一圈,乌紫乌紫的!像是……像是被绳子勒过!

可……可屋里哪有什么绳子啊!”一股寒气瞬间从我的脚底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还有呢?” 周正仁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更邪门的是……” 周福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后面的话,

“刘大他……他脸上……他在笑!死得透透的了,嘴角却咧得老大!

那笑……那笑看得人浑身发毛啊!

跟……跟当初吊在树上的柳家姑娘……那死相……一模一样!”“哐当!

” 春桃手里的碗终于脱手砸在地上,温热的燕窝粥溅了一地,如同泼洒开的污血。

她死死捂住嘴,发出压抑的呜咽,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周正仁的脸色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惨白如纸。他猛地转身,脚步踉跄地冲出了新房,

只丢下一句严厉又带着无尽恐慌的命令:“锁好门!谁也不准出去!谁也不准再提这事!

”房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惊惶的低语,

却关不住那骤然降临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冰冷入骨的恐惧。刘大死了。

抬我花轿的轿夫死了。脖子上乌紫的勒痕,脸上那诡异瘆人的微笑……和柳含烟的死状,

一模一样!那句被镇民们惊恐喊出的话,如同冰冷的毒蛇,

再次死死缠上了我的心脏——“穿血嫁衣索命来了!”恐惧,

像瘟疫一样在灰云镇无声地蔓延。刘大诡异的死状,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块巨石,

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成吞噬人心的旋涡。周家大门紧闭,

门口那两盏惨白的灯笼在夜风里晃荡,像两只窥视的鬼眼。白日里,街道也空旷得吓人,

偶有行人也是脚步匆匆,脸色惶然,眼神躲闪,

仿佛空气中都漂浮着柳含烟那身血红的嫁衣和怨毒的气息。仅仅隔了三天,

又一声凄厉的哀嚎划破了清晨的死寂。合八字的王媒婆,

那个收了丰厚谢礼、把我和周正仁的八字夸得天作之合的老虔婆,

被人发现倒毙在她供奉月老的神龛前。她那双惯会花言巧语的嘴大大地张着,

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喜庆的音节。脖子上一圈深紫近黑的淤痕,如同毒蛇的吻印。

而那张布满褶子的脸上,凝固着一个极其夸张、极其诡异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世间最荒诞不经的“喜事”。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

再也无法遏制。“下一个是谁?下一个轮到谁了?

” 低哑的、带着哭腔的议论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响起。“缝嫁衣的吴绣娘!

她给新娘子缝的嫁衣,柳含烟身上那件……也是她做的吧?” 有人惊恐地猜测。这个猜测,

像一道催命的符咒。不到两日,噩耗再次传来。平日里以针线精巧、绣品鲜亮闻名的吴绣娘,

被发现吊死在她自己那间堆满了各色绸缎、丝线的工作坊里。一根用来晾晒绣品的麻绳,

成了她生命的终点。脖子上的紫痕触目惊心,脸上那抹凝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成了她最后的“杰作”。坊间流传的细节更让人头皮发麻——发现她时,她身上,

竟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未完工的、同样鲜红刺目的嫁衣!紧接着,是开路的喜娘赵寡妇。

她的死法更加“张扬”。镇外那条浑浊的河水,将她泡得肿胀发白的尸体送回了岸边。

湿透的头发如同水草般缠绕在脖子上,隐约可见那熟悉的、致命的紫黑色勒痕。

河水冲刷不去她脸上那抹标志性的、阴森的微笑。岸边泥地上,

散落着几片被踩踏过的、残破不堪的红纸——那是她往日开路时,

撒向空中祈求吉庆的“喜钱”。一个,接着一个。

抬轿的、合八字的、缝嫁衣的、开路的……所有与那场不祥婚礼直接相关的人,都倒下了。

相同的死状:颈缠紫痕,面带诡笑。死亡的阴影精准地笼罩下来,

如同阎王爷手里那本勾魂簿,一页页翻过,无情地划掉一个个名字。镇上的仵作验过尸,

除了那诡异的紫痕和笑容,查不出任何外伤,更无中毒迹象。结论苍白无力,

更添恐惧:死因不明,像是……被活活吓死的,或者,被无形的绳索勒毙。“是柳含烟!

是她穿着那身血嫁衣回来索命了!一个都跑不了!” 这绝望的哀嚎,

成了灰云镇唯一的主旋律。往日里香火还算旺盛的土地庙,

这几日被惊恐的镇民挤得水泄不通,烟雾缭绕,人人脸上都刻着末日般的惶惑。

道士、神婆被请了一拨又一拨,各种符咒、法器挂满了门窗,铜钱剑挥舞得呼呼作响,

鸡血狗血泼得到处都是腥臭刺鼻,却丝毫阻止不了那索命“厉鬼”的步伐。

恐慌像野草般疯长,啃噬着每一个人的理智。3 甜香之谜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着周府。

偌大的宅院,仆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说话如同蚊蚋,生怕惊动了什么。连白日里,

都显得阴森森的。我独坐绣楼,感觉自己也像被钉在了这无形的死亡名单上。下一个,

会不会就是我?周正仁更是彻底避开了我,整日整夜地把自己锁在书房里,连用膳都在里面。

送饭的小厮回来说,书房里总弥漫着一股怪异的甜香,浓得化不开。我夫君身上,

似乎也总沾着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像某种劣质的熏香,又带着点……说不出的熟悉。

这股甜香……我蹙紧眉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冰冷的帕子。在哪里闻过?一定在哪里闻过!

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是了!那日花轿骤停,柳含烟吊在老槐树上,

风掀开轿帘灌进来的那股浓烈气味!那股混合着土腥和腐朽的……刺鼻甜香!心脏猛地一沉,

像是坠入了冰窟。为什么?为什么夫君的书房里,也会有这种如同死亡标记般的甜香?

恐惧之外,一种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不祥预感,悄然缠上了心头。死亡的鼓点并未停歇。

名单上的人,似乎已近尾声。那日午后,一声变了调的尖叫从周府后厨的方向炸开,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凄厉,仿佛叫喊的人灵魂都被撕碎了。我心头猛地一悸,

不顾春桃的阻拦冲下楼去。后厨灶房前的空地上,已经围了几个面无人色的仆妇。人群中心,

瘫坐着负责采买的周府老仆周旺。他浑身抖得像筛糠,

手指死死指着灶房门口悬挂风干腊肉的木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众人的目光,随着他颤抖的手指,聚焦过去。木架上,悬吊着一个人。

是府里负责洒扫浆洗的李婆子。她的身体微微晃荡着,脚尖离地寸许。

一根平日里用来晾晒衣物的粗麻绳,紧紧地勒在她松弛的脖颈上,深陷进皮肉里,

留下一道极其刺目的紫黑色淤痕。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此刻却焕发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容光”——嘴角高高咧起,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眼睛圆睁着,瞳孔却空洞地放大,凝固着一个无比巨大、无比满足、无比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在嘲笑着世间所有的恐惧。她的死法,与之前所有人,别无二致!

“李……李婆子?” 我身边的春桃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随即死死捂住嘴,眼泪汹涌而出,

身体抖得几乎站不住。“她……她怎么了?” 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

一个稍微胆大些的厨娘,带着哭腔,

…是当初给柳家姑娘……柳家姑娘投河后……捞上来……给她……给她换寿衣的……稳婆啊!

”轰隆!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脑中炸开!稳婆!给柳含烟换过寿衣的稳婆!原来如此!

原来那份索命的名单,远比所有人想象的更长!所有触碰过柳含烟身后事的人,都逃不掉!

那么……那么下一个……会是谁?那个最终将柳含烟下葬的人?那个掘开她坟墓的人?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全身。

我看着李婆子脸上那凝固的、仿佛在无声狂笑的诡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

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我淹没。这诅咒,

这索命的冤魂,它无孔不入,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沾染过柳含烟死亡气息的人!“报官!

必须报官!” 周正仁的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和暴怒,在死寂的周府前厅里炸开。

他脸色铁青,眼窝深陷,几日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那股萦绕不散的甜腻气息似乎也淡了许多,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恐惧和暴戾的气息取代。

“再这样下去,整个灰云镇都要给她陪葬!开棺!掘坟!我倒要看看,那棺材里躺着的,

到底是个什么妖孽!”他的咆哮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疯狂。

在场的几个族老和周家管事噤若寒蝉,无人敢应声。开棺验尸?掘坟惊扰死者?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尤其对象还是柳含烟这种怨气冲天的“厉鬼”!

“少爷……” 老管事周福嘴唇哆嗦着,面无人色,“这……这使不得啊!

那柳家姑娘怨气未消,掘她的坟,怕是……怕是要惹出更大的祸事啊!

您看这……这都死了多少人了……”“祸事?现在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祸事吗?!

” 周正仁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双目赤红,像一头困兽,

“等着她一个个杀下去?等着轮到我们头上?不弄清她到底使的什么妖法,谁都别想活!去!

拿我的帖子,立刻去县衙!请县太爷做主!请最好的仵作来!开棺!验尸!立刻!马上!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决绝。恐惧到了极致,

便化作了不顾一切的疯狂。县衙的动作,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竟出奇地快。

或许连县太爷也怕这索命的“厉鬼”蔓延到县城。不到两日,

一队差役便簇拥着一顶青呢小轿,带着一位据说经验丰富、见惯各种离奇死状的老仵作,

踏着灰云镇死寂的街道,来到了镇外那片荒凉的坟地。柳含烟的坟,

孤零零地立在一片乱草坡上,小小的土包,简陋得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只有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潦草地写着“柳氏含烟”几个字,

字迹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荒草萋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坟地周围,

远远地围满了镇民。没人敢靠近,却又无法抑制那窥探深渊的欲望。

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一种病态的期待,仿佛等待着地狱之门的开启,

又怕从中爬出吞噬一切的妖魔。周正仁站在最前面,离坟头几步之遥。

他穿着簇新的官袍一个捐来的虚衔,努力挺直脊背,想维持住一丝威严,

但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和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我站在他侧后方稍远一点的地方,由春桃紧紧搀扶着,手脚冰凉。

那股萦绕在夫君书房里的甜腻气息,似乎又浓烈了起来,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

混合着坟地特有的土腥和腐朽味道,令人作呕。“时辰到,破土!” 领头的捕头一声令下,

声音在空旷的坟地上显得格外刺耳。几个胆大的差役,硬着头皮上前,

挥舞起沉重的铁锹和镐头。泥土被挖开的“噗嗤”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口上。黑褐色的泥土被一锹锹翻上来,带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坑越挖越深,终于露出了那口薄皮棺材。劣质的木头,早已被地底的湿气侵蚀得发黑腐朽,

边缘甚至长出了惨白的菌斑。

一股比之前浓烈数倍的、混杂着泥土腥气和那种令人不安的甜腻腐败气味,

猛地从坑底冲了出来,弥漫在空气中。“起棺!

” 捕头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粗大的绳索套上棺木,几个差役喊着号子,

用力将沉重的棺材从深坑里拖拽上来,重重地放在坑边的空地上。

腐朽的棺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老仵作面色凝重,戴上了厚厚的手套和面巾。

他示意差役退开,自己则绕着棺木仔细地查看了一圈。然后,他拿起一根沉重的铁撬棍,

小心翼翼地插进棺盖与棺身的缝隙中。“嘎吱——吱呀——”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响起,

在寂静的坟地上空回荡。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屏住了。

周正仁的拳头死死攥着,指节捏得发白。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春桃的胳膊,

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咔嚓!” 一声脆响,棺盖被撬开了。老仵作深吸一口气,

和旁边的捕头一起,用力将那沉重的棺盖掀开!“啊?!”“这……这怎么可能?!

”“人呢?尸体呢?!”数声短促惊骇的抽气和不可置信的低呼同时响起,如同平地惊雷,

炸得所有人魂飞魄散!棺材里,空空如也!没有预想中腐烂的尸骸,没有狰狞的骷髅,

甚至连一根枯骨、一片残存的衣物都没有!只有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细灰,

像是某种东西燃烧后留下的余烬,均匀地铺在棺底。而在那层灰烬之上,

赫然摆放着一件衣物!一件大红的嫁衣!那红,红得如同刚刚浸染过新鲜的血液,

鲜艳得刺眼夺目!嫁衣的样式,袖口的缠枝莲纹,裙摆的百鸟朝凤……与我成亲那日所穿的,

与柳含烟吊死在老槐树上所穿的,一模一样!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灰烬之上,

如同一个无声的、巨大的嘲讽。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一股浓烈到让人头晕目眩的、极其刺鼻的甜香,如同实质般从敞开的棺木中汹涌而出!

瞬间淹没了整个坟地!那甜香,浓得发腻,带着一种腐败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狠狠钻进每个人的鼻腔,直冲脑髓!“呕……” 离得近的几个差役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我如遭雷击,浑身僵冷!这香气!这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香!

和我夫君周正仁书房里日夜弥漫的、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味,一模一样!棺材是空的!

只有一件血红的嫁衣和这要命的甜香!我猛地扭头,死死盯住几步开外的周正仁!

只见他脸色煞白如金纸,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他死死地盯着那口空棺,盯着棺底那件红得刺目的嫁衣,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恐惧,

还有一种……被戳破最隐秘底牌的、无法形容的扭曲和崩溃!他张着嘴,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离水的鱼,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额角青筋暴起,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崭新的官袍。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甜香,

此刻正源源不断地从空棺中涌出,弥漫在坟地的每一个角落,也如同冰冷的毒蛇,

死死缠绕住了我摇摇欲坠的心神。它和周正仁书房里的气息,在此刻,

在这片埋葬着柳含烟的荒凉坟地上,彻底重合!

“甜香……夫君……书房……” 我听到自己破碎的声音在风中颤抖,

每一个字都像冰棱子砸在地上。周正仁猛地一震,如同被毒蝎蜇到,

那双因极度恐惧和秘密被揭穿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转向我。那眼神里,

没有一丝往日的温和或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被逼到绝境的凶戾和疯狂!

像是护食的野兽看到了觊觎它藏骨之地的敌人。“住口!贱人!”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

声音尖利得变了调,猛地朝我跨前一步,手臂扬起,作势欲打!那扭曲的面容,

在坟地惨淡的天光下,狰狞如鬼!“周少爷!” 一直沉默观察的老仵作突然厉声喝道,

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射来,及时制止了周正仁失控的举动。

老仵作不再看那空棺和嫁衣,反而死死盯着周正仁煞白的脸和那身被冷汗浸透的官袍,

声音沉冷如铁:“这棺中甜香,诡异非常!老夫行验数十年,从未闻过如此霸道邪门的尸气!

它绝非寻常之物!周少爷,此香与你府上书房之味……当真一般无二?”老仵作的话,

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那层摇摇欲坠的伪装。周正仁扬起的胳膊僵在半空,

脸上的凶戾瞬间被更深的恐惧覆盖,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躲闪:“你……你胡说什么!

我……我书房熏香而已……”“熏香?” 老仵作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枯瘦的手指指向空棺,“这等蚀骨销魂的‘香’气,岂是寻常熏香可比!周少爷,人命关天!

镇上接连离奇暴毙七条人命,皆颈缠紫痕,面带诡笑!如今苦主棺空尸杳,唯留此衣此气!

这香气便是唯一的线索!你书房若与此香有关,便是此案关键!你今日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

莫怪老夫请县太爷的签票,搜你一搜了!”“搜”字一出,如同重锤敲在周正仁心口。

他身体猛地一晃,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惨白得如同棺底那层灰烬。

他求助般地看向四周的差役和族老,可那些人接触到他那绝望疯狂的眼神,

都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恐惧如同实质的绳索,勒住了每个人的喉咙。周正仁的嘴唇翕动着,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像是濒死的喘息。终于,那根名为“抵抗”的弦,

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下,彻底绷断了。“我……我说!” 他猛地抱住头,

发出一声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哀嚎,身体顺着坟堆滑跪下去,官袍沾满了湿冷的泥土,“我说!

是那东西!是那东西的香!在书房……在书房地窖里!是她!是柳含烟那个疯子留下的!

她说……她说能帮我除掉碍眼的人……能让我飞黄腾达……我……我鬼迷心窍了啊!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副平日里道貌岸然的皮囊,此刻彻底撕碎,

只剩下一个被自己的贪婪和恐惧彻底摧毁的可怜虫。“带路!” 老仵作毫不留情,

厉声下令,眼神锐利如刀。几个差役立刻上前,粗暴地将瘫软如泥的周正仁架了起来。

人群如同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从死寂的坟地涌向同样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周府。

我走在人群中,手脚冰凉麻木,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周正仁的崩溃和嘶吼,

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穿了我最后一丝侥幸。原来那甜香,那死亡的标记,

源头竟真的藏在我与他同眠的屋檐之下!4 地窖惊魂周府大门洞开,那股熟悉的甜腻气息,

此刻闻起来如同来自地狱的邀请。差役押着失魂落魄、喃喃自语的周正仁,

直奔他平日视为禁地的书房。沉重的书房门被“哐当”一声撞开。那股甜香,

在这里浓郁到了极致!几乎化为粘稠的实质,呛得人头晕目眩,直欲作呕!

周正仁被拖到靠墙的一个巨大紫檀木书架前。他颤抖着,眼神涣散,

摸索着书架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雕花凸起,用力一按。“咔哒”一声轻响。

沉重的书架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道向下的、幽深狭窄的石阶!

一股更加阴冷潮湿、夹杂着浓烈甜香和腐败气息的冷风,猛地从地底涌了出来!

老仵作立刻命人点燃火把。跳跃的火光勉强驱散了入口处的黑暗,照亮了向下延伸的石阶,

石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他示意几个胆大的差役持火把先行,自己紧随其后。

我和几个族老、管事被拦在了入口外。里面很快传来差役们压抑的惊呼和倒抽冷气的声音。

不多时,老仵作率先走了出来,脸色比在坟地时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

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半尺见方的陶罐,

罐口用厚厚的蜡和油布封得严严实实。即便如此,

一股比书房里浓郁十倍不止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还是丝丝缕缕地透过封口逸散出来。

那气息霸道无比,吸入一口便觉得头晕目眩,胸口发闷。“这是何物?

” 一个族老颤声问道。老仵作将陶罐放在书桌上,动作极其谨慎,

仿佛捧着随时会爆开的火药。他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

最终落在瘫软在地、如同烂泥的周正仁身上,声音沉缓,

带着一种揭示地狱图景的冰冷:“此物……便是那‘香’的源头,亦是夺命之气的根本!

若老夫所料不差,此乃用剧毒之物,混合了……尸身炼出的尸油,再辅以秘药炮制而成!

其性至阴至毒,其气甜腻惑人,却能乱人心智,侵人肺腑!吸之过量,可致幻,可麻痹,

可于无声无息间……令人颈生紫痕,面带诡笑,窒息而亡!”尸油!剧毒!致幻!窒息而亡!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原来那索命的“厉鬼”,

并非虚无缥缈的冤魂,而是这罐被精心炼制、藏匿于地底的、散发着甜香的剧毒之物!是它,

通过某种方式,让接触者吸入这毒气,在极乐般的幻境中窒息死去,

留下那标志性的紫痕和诡笑!“不……不关我的事……是她!是柳含烟给我的!

” 周正仁像是被“尸油”二字彻底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涕泪糊满了扭曲的脸,

指着那陶罐疯狂嘶喊,“她恨!她恨所有人!她恨那些逼死她的人!她恨那些袖手旁观的人!

她恨那些在她死后还要踩上一脚的人!她投河没死成!她……她回来了!她把这东西给我!

她说……只要点燃一点点,放在那些人的屋子里……就能让他们在美梦里……永远睡过去!

神不知鬼不觉!她……她还说……下一个……下一个就轮到……”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瞪圆,如同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

死死地、充满无尽怨毒和恐惧地——盯住了我!那一瞬间,

所有混乱的线索、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深埋心底的不安,

如同被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照亮!柳含烟投河没死成!她回来了!

她把这罐用她自己炼制的、混合着剧毒和尸油的恐怖之物,交给了周正仁!

她利用周正仁的贪婪和恐惧,让他成了自己复仇的帮凶!

那些死去的人——轿夫、媒婆、绣娘、喜娘、稳婆……他们并非死于无形的鬼手,

而是死于这罐毒物散发出的、无声无息的甜香!死于周正仁这个“枕边人”的暗中投放!

下一个……轮到谁?周正仁那怨毒恐惧的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我最后的侥幸。

柳含烟的下一个目标……是我?!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背叛、彻底玩弄于股掌的荒谬感瞬间攫住了我!我踉跄着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框上,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贱人!是你!都是你害的!

” 周正仁却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猛地从地上弹起,状若疯虎,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

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泥土和扭曲的恨意,早已没了半分人形,

“若不是为了娶你过门!若不是为了攀上你爹那点权势!

我何至于……何至于被柳含烟那疯子缠上!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我要杀了你!

给那疯子抵命!”他嘶吼着,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拦住他!” 老仵作厉声喝道。

几个差役慌忙上前阻拦。书房内顿时一片混乱,桌椅被撞翻,笔墨纸砚洒落一地。

周正仁如同受伤的野兽,力大无穷,竟将两个差役掀翻在地,腥红的眼睛死死锁定我,

布满污垢的指甲如同鬼爪般抓来!“啊!” 春桃尖叫着挡在我身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重物砸在朽木上。疯狂扑来的周正仁,身体猛地一僵!

他前冲的动作瞬间定格,脸上狰狞的恨意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

随即是深不见底的、纯粹的恐惧。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头。

只见一截尖锐的、带着暗褐色锈迹的金属矛头,毫无征兆地、洞穿了他胸前簇新的官袍!

矛尖从他心脏的位置透出,带着温热的、粘稠的鲜血,一滴、一滴,

沉重地砸落在书房冰冷的地砖上。那血,红得刺眼。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书房内所有的混乱、嘶吼、碰撞声都消失了,只剩下那滴血砸落的“嗒……嗒……”声,

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周正仁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目光越过挡在我身前的春桃,越过惊呆的众人,死死地、充满无尽怨毒和不解地,

看向我的身后——那扇刚刚被他撞开、此刻洞开的书房窗户!窗外,是周府寂静的后院。

空无一人。是谁?是谁从窗外,给了他这致命的一矛?

“嗬……嗬……” 周正仁的瞳孔开始涣散,身体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软软地向前栽倒。那截染血的矛尖随着他的倒下,

从后背彻底显露出来——那是一根折断的、生了锈的铁矛头,似乎是战场上遗落的残兵,

被粗糙地绑在一根硬木棍上,制成了一把简陋而致命的凶器。“少爷!

” 管家周福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扑了上去。差役们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查看,

但一切都晚了。周正仁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着,胸前的伤口汩汩冒着血泡,

那双瞪大的眼睛,至死都死死盯着那扇空洞的窗户,充满了不甘和极致的恐惧。

那股熟悉的甜腻气息,似乎也随着他生命的流逝,从他身上彻底消散了。书房内死寂一片,

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和粗重的喘息。老仵作脸色铁青,快步走到窗边,探身向外望去。

后院空荡荡,只有几丛在寒风中瑟缩的枯竹。凶手早已踪迹全无。“搜!给我搜!

凶手定未走远!” 领头的捕头反应过来,嘶声下令,差役们慌忙持械冲出书房,

向后院追去。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同浸在冰窟里。周正仁临死前那怨毒的眼神,

那洞穿他胸膛的染血矛尖,还有那扇空无一人的窗户……巨大的恐惧和混乱几乎将我吞噬。

柳含烟的复仇……还没有结束!她隐藏在暗处,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看着我们自相残杀!

“少奶奶……” 春桃带着哭腔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就在这时,一个去后院搜索的差役,

连滚带爬地冲了回来,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报……报!

后……后角门!慈……慈海禅师!他……他死了!”慈海禅师?那个在柳含烟“头七”时,

被周家重金请来做法事超度、信誓旦旦说已用佛法镇压了柳含烟怨魂的云游和尚?他也死了?

老仵作脸色剧变,二话不说,立刻带人冲向周府后角门。我也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

挣脱春桃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一种更深的、更黑暗的寒意,正从脚底蔓延上来。

周府后角门,平日供仆役出入,偏僻而冷清。此刻,那扇厚重的木门虚掩着。门边,

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肥胖身躯,背靠着门框瘫坐在地。正是慈海禅师。

他光秃秃的脑袋无力地耷拉着,顶门心处,赫然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剪刀深深没入,

只留下木柄在外。鲜血混合着灰白的脑浆,糊满了他的脸和僧袍的前襟。他的脸上,

同样凝固着一个巨大而诡异的笑容!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而他的脖子……没有紫痕!这死状,与之前七人截然不同!更加血腥,更加直接!

凶手似乎根本不屑于再用那甜香的毒物,而是选择了最粗暴的杀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在慈海禅师摊开的手掌边,沾着血的地面上,被人用手指蘸着血,

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秃驴该死,骗我香火!”嗡!

我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一片空白!骗我香火?柳含烟的头七法事?

慈海禅师拍着胸脯保证已超度亡魂,收下了周家沉甸甸的“香火钱”……原来,

他根本就是在骗钱!他根本没有超度柳含烟!他甚至可能……早就知道柳含烟没死?!

柳含烟……她回来了!她不仅回来复仇,她还亲眼看着这些欺骗她、压榨她最后价值的人!

她识破了慈海的谎言!所以,她亲手用剪刀,终结了这个满口佛号、满心贪欲的骗子!

用最血腥的方式,留下了控诉!那么……下一个……下一个会是谁?名单!那份索命的名单,

远比我们想象的更长!所有与她的死有关联、甚至在她死后还要利用她、欺骗她的人,

都在上面!慈海禅师脸上那凝固的血腥诡笑,像是一张无声的催命符。

冰冷的恐惧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连见惯了死状的老仵作,

看着地上那歪扭的血字,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擅离!

” 捕头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彻底震慑后的嘶哑,强行维持着秩序。差役们如临大敌,

将后角门附近围了起来,但他们的眼神也在不安地游移,

仿佛凶手那冰冷的视线就隐藏在周围的阴影里。就在这时,

一个负责搜查后院柴房方向的差役,脸色煞白地跑了过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

声音抖得厉害:“头儿!仵作大人!在……在柴房后面……发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

那是一小块布料。暗红色的锦缎,边缘已经被泥泞和某种深褐色的污渍浸染得看不出本色,

但上面用金线绣着的、繁复精致的缠枝莲纹,却异常清晰!这纹样……与那空棺里的血嫁衣,

与我成亲那日所穿的嫁衣袖口,一模一样!“在哪里发现的?” 老仵作急声问道。

“就……就在柴房后面的烂泥地里,像是……像是被匆忙撕扯下来的。” 差役咽了口唾沫,

“旁边……旁边还有拖拽的痕迹……通向……通向……”他的目光,

不由自主地、带着巨大的恐惧,投向了周府后院最偏僻、最荒凉的角落——那里,

是周府废弃多年的旧库房,传说曾闹过鬼,平日里连耗子都不愿意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我——柳含烟,

那个穿着血嫁衣、操纵着剧毒、又亲手杀死了慈海禅师的复仇者,她此刻,

很可能就藏在那里!5 复仇名单“围起来!” 捕头咬着牙下令,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差役们也纷纷亮出兵刃,紧张地围向那座孤零零矗立在荒草中的破败库房。

库房的门窗早已朽烂不堪,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老仵作示意众人噤声,

他侧耳倾听。死寂。只有风吹过破窗棂发出的呜咽声。他做了个手势,两个最精悍的差役,

举着腰刀和火把,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哐当!

” 门板向内倒去,激起一片呛人的灰尘。火把的光猛地投入黑暗的库房内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狼藉。散落的破家具,废弃的农具,

厚厚的蛛网……而在库房最深处,一堆霉烂的稻草上,蜷缩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背对着门口,

身上似乎裹着一件宽大的、颜色深暗的衣物,一动不动。“谁?出来!” 差役厉声喝道,

刀尖指向那人影。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死寂。差役互相对视一眼,警惕地、一步步地靠近。

火把的光圈,终于完全笼罩了那个蜷缩的身影。那是一个女人。头发凌乱地披散着,

遮住了侧脸。她身上裹着的,赫然是一件大红的嫁衣!但那红,

早已被泥污、草屑和某种深褐近黑的污渍浸染得失去了原本的鲜艳,变得肮脏而破败,

如同凝固的、陈年的血痂。嫁衣的袖口,那精致的缠枝莲纹金线刺绣,

与差役手中那块碎布上的纹样,严丝合缝!柳含烟!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真的是她!

那个吊死在老槐树上、又神秘消失、操控了这一切血腥复仇的女人!她此刻,就蜷缩在这里!

“柳……柳含烟?” 一个差役试探着,声音发颤。依旧没有回应。女人蜷缩的身体,

似乎连一丝最微弱的起伏都没有。老仵作眉头紧锁,他示意差役小心,自己则戴上厚手套,

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极其谨慎地,想要拨开那女人遮住脸庞的乱发,

探一探她的鼻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凌乱发丝的瞬间!“啊——!

” 一声凄厉到骇人的尖叫,猛地从库房角落的阴影里炸响!

那声音尖锐、嘶哑、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哀鸣!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循声望去!只见库房角落里,

一堆破烂的麻袋后面,一个瘦小的人影猛地站了起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穿着周府低等丫鬟的粗布衣裳,头发散乱,脸上沾满了污泥和泪痕,

双眼因极度的恐惧和痛苦而睁大到极限,瞳孔涣散,几乎看不到眼白!她的手里,

竟然紧紧攥着一把沾满了暗红血迹和污泥的——生锈剪刀!是莺娘!

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负责浆洗洒扫、在柳含烟投河后,

曾短暂照顾过精神崩溃的柳母几天的小丫鬟!“死了!都死了!哈哈哈!都死了好!

” 莺娘挥舞着带血的剪刀,发出歇斯底里的、如同夜枭般的尖笑,眼泪混着鼻涕疯狂流淌,

“你们逼死她!你们害死她娘!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报应!都是报应!哈哈哈!

”她状若疯魔,挥舞着剪刀,跌跌撞撞地就向离她最近的一个差役扑去!“拦住她!

” 捕头厉喝。差役慌忙躲避格挡。混乱中,莺娘被一个差役用刀鞘狠狠击中了手腕。

“当啷!” 带血的剪刀掉在地上。莺娘惨叫一声,被两个差役死死按倒在地。她拼命挣扎,

像一条离水的鱼,眼神涣散而疯狂,

…偷……偷走了柳姑娘娘留给她的……唯一的银簪子……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她该死!

她……”她的话语颠三倒四,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混乱,却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

狠狠刺穿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毒香!点香!周正仁的帮凶!偷窃银簪子的李婆子!

原来如此!原来那无声无息、制造了七桩“诡笑索命案”的毒香,并非周正仁亲自动手点燃!

是这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莺娘!她被周正仁用“赎身”的谎言诱骗,成了投毒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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