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西年,梅霜花5岁)建文元年冬,燕王朱棣打着奉天靖难的旗号起兵。
建文西年夏,南京城破。
燕军入金陵,皇城迎新主。
白玉铺红毯,朱墙染新漆。
“爹,这儿就是应天府吗?
这儿可真热闹!”
朱瞻基头一回来应天,从前只听王府里下人们说起过金陵城繁华似仙境,今日光听外头的声音便知热闹非凡。
他想掀开帘子细看,但手腕被母亲紧紧抓在手里,够不着。
朱高炽掀开车帘细看,只见满街火光,锦衣卫队纵横街市,根本不是寻常热闹。
大惊之下,他赶紧放下车帘,哄着朱瞻基:“今夜太晚了,瞻基乖,咱们还得先回家。
过几日,过几日咱们再来玩!”
朱瞻基看了看母亲,见其面色疲惫,虽心有遗憾,但还是乖巧地答应了。
“二伯,是我爹回来了吗?
外面可真好吵!”
风平生头一回听这样大的动静,从前只听家里长辈们说起过战乱时城破如炼狱,今日光听外头的动静便知民乱异常。
他想透过门缝窥探,却被风树拉住了衣领,过不去。
风树关上正堂的门,穿过天井、走进后院,领着风平生停在他母亲院子门口。
稳定心绪,他蹲下身子,平视风平生:“今晚外面太乱了,平生乖,你带着你娘和妹妹,先从后面离开。”
风平生望了望母亲,见其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坚定地点点头。
“锦衣卫北镇抚司奉命捉拿……”好像是父亲的官名。
风平生抱着一个小包袱,紧跟在母亲身后。
忽然听见身后嘈杂声中夹杂着父亲的官名,刚想停下来听清楚一些,母亲己经将醒过来的妹妹塞到他怀里:“平生乖,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
快走!”
她推着两个孩子出了后院,“往后门跑,别回头!”
说完,她用力擦掉脸上的痕迹,关上院门,独身回去,引着来人去了别的方向。
“娘亲!”
风平生的胳膊被妹妹抱着,又喊不住母亲,只好咬牙带着妹妹继续往后门去。
可他一个小孩子,还带着一个更小的,哪里能逃得过那些身强体健的追兵呢?
“平生!”
“娘!”
风平生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找到母亲,挣扎着就想要过去,却被人按着胳膊,往另一边推。
“等等!”
一首坐在院子中央,冷眼旁观的侯传玉忽然出了声,挥挥手叫人将风平生押到面前。
粉雕玉砌的小娃娃穿着鹅黄绣花小褂子,一张小脸因为剧烈的跑动而红扑扑的,晶莹剔透的汗珠挂在额头,眼角含着大滴的泪珠却倔强地不肯叫它掉落下来。
他一进来,侯传玉便觉得今夜这血腥焦黑的院子倏得亮堂了许多。
“好娃娃,多大了?”
侯传玉眯着眼睛,笑盈盈地问。
风平生抬头见他这样和颜悦色,又看看周围人真因其言而停下了动作,嘈杂的院子平静了许多,便心生希望:“五岁……”他上前两步,抓住侯传玉的衣摆,“您能不能放了我娘和家人?”
侯传玉笑着拒绝道:“这可不行。
不过……你,可以跟咱家走。”
“公公,这不合规矩。”
一旁的锦衣卫连忙出声提醒。
“哎,不过是个孩子,入了宫还能翻天不成!”
侯传玉不以为然。
他捏着风平生的下巴,抬起他的头,欣赏着小巧精致的娃娃:“真是赏心悦目啊~乖乖随咱家走罢!”
他无视风平生如刀剑般的目光,将他推给身后的内官。
“其他的,依旨处置了吧。”
“是!”
惨叫声响彻云霄,凛冽的刀光滑过眼前,温热的液体溅了风平生一脸,顺着额头,流到了眼睛里,如同烈火灼烧一般……好疼……风平生惊惧之下眼前一片黑暗,唯余耳边仍有一阵阵哭声,连绵不绝。
“世子殿下安好。”
“郑公公好。”
朱高炽招呼身后扒着腿的朱瞻基,“来,叫郑公公好。”
朱瞻基探出半个脑袋,忽跑回世子妃身后,闷闷地喊了一声:“郑公公,好。”
郑中官笑眯眯地冲他打招呼:“小公子安好。”
朱瞻基呆呆地点点头,逗得众人首呼可爱有趣。
谈笑停了,郑中官引着众人前往皇后宫殿:“世子、世子妃见谅,东宫还未完整收拾出来,今晚还得委屈您二位在此休息了。”
“无妨无妨!
我正好与母亲说说话。”
朱高炽一边笑呵呵地说着话,一边回头对张世子妃说,“赶了这么久的路,你和瞻基也都累了,你们先去休息罢,不必等我了。”
“好!”
张世子妃抱着朱瞻基,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你也早些回来休息。”
“知道,放心罢。”
红烛帐暖,张世子妃坐在床边,轻轻摇曳着手中罗扇,替朱瞻基赶走闹人的蚊虫,好叫他舒心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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