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劈开山坳里沉甸甸的暮色,尖利得像垂死者的喘息,一下下刮着人的耳膜。
风卷着纸钱灰和劣质香烛的浊气,一股脑儿灌进我的口鼻,呛得喉咙发紧。
我眼前只有一片刺目的猩红,那是盖头下唯一的光亮。
手腕被粗糙的麻绳死死勒着,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每一次踉跄,都牵扯着麻木的肩胛骨。
“新娘子,过山梁哟——嘿!”
一个粗嘎的嗓子领头吼起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亢奋。
“山神老爷等拜堂哟——嘿!”
更多声音汇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浑浊的音浪撞在陡峭的山壁上,又带着森冷的回响扑回来。
那不是喜悦的歌唱,更像是一群围着腐肉的乌鸦在聒噪,每一个字都粘着说不清的污秽和贪婪。
脚下的路坑洼不平,硌着薄薄的鞋底,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有人猛地推了我后背一把,力道蛮横,我向前扑倒,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头上,钻心的疼。
盖头滑落半边,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我裸露的脖颈。
就在那一晃眼的瞬间,我看见了。
路的尽头,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泥瓦房。
一座巨大、扭曲的黑影蹲伏在愈发浓重的山影里。
青石垒砌,缝隙里爬满墨绿色的苔藓,湿漉漉地反着幽光。
那不是给人住的屋子,那更像一座……巨大的坟。
两扇厚重的木门敞开着,如同巨兽咧开的黑洞洞的嘴,门楣上挂着一块早已褪色发黑的破旧木匾,依稀能辨出“祠堂”两个字的轮廓,字迹歪斜,透着一股子邪气。
门里,烛火跳跃,昏黄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几排层层叠叠、高耸至房梁的暗影。
密密麻麻的牌位。
供桌上,猪头、鸡鸭挤作一团,凝固的血和油腻的脂肪在烛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浓烈的腥甜气混杂着陈旧木头的霉味,沉甸甸地压下来。
寒意不是从皮肤钻进骨头,而是直接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冻得我牙关都在打颤。
被拖拽着迈过那道比棺材还高的门槛时,那股阴冷潮湿、混合着腐朽和血腥的祠堂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到了!
山神老爷的新娘子到喽!”
人群爆发出更狂热的喧嚣,无数道目光黏在我身上,贪婪、麻木,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被投入熔炉的祭品。
我被两个壮硕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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