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高中的后门,永远弥漫着一股烟味、辣条味和青春期躁动的混合气息。
永虎麒叼着根快燃尽的烟(其实没点燃,纯摆造型),一脚踩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眯着眼看对面。
哲野刚打完篮球,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被汗水浸湿的白色T恤,领口松松垮垮。
他随手把篮球丢给队友,抬眼扫过来,眼神懒懒散散,像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哲野,”永虎麒扯着嗓子喊,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昨天看你那眼神,挺横啊?”
他身边的阿武立刻附和,挥着胳膊嚷嚷:“就是!
我老大让你三声之内道歉,不然……不然我们就……就怎样?”
哲野挑了挑眉,慢悠悠走过来。
他比永虎麒高小半个头,站在跟前时,阴影刚好把永虎麒罩住。
永虎麒最恨这压迫感。
他“啧”了一声,把没点燃的烟扔在地上碾了碾,攥紧拳头:“废话少说,操场见。”
“没空。”
哲野绕过他,径首往小卖部走,“忙着呢。”
“***——”永虎麒想追上去,被小胖从后面拉住。
“老大,算了算了,”小胖喘着气,手里还攥着半袋没吃完的薯片,“他刚打完球,体力好,咱明天再约。”
阿武也帮腔:“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我今晚练一套‘佛山无影脚’,明天帮你揍他!”
永虎麒瞪了他俩一眼,但也知道追上去讨不到好——以前试过,结果被哲野单手摁在篮球架上,丢人丢到姥姥家。
他悻悻地踹了脚铁门:“怂包。”
嘴上骂着,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往小卖部挪。
毕竟,跟哲野置气,不如抢最后一袋草莓味汽水实在。
放学后,三人蹲在废弃操场的角落里分赃。
永虎麒手里攥着刚从一个收破烂老头那“换”来的饮料瓶——老头说这是“进口能量水”,喝了能“打通任督二脉”,被他三拳两脚吓住,半卖半送塞给了他。
“老大,这玩意儿看着像过期果汁啊。”
阿武凑过来闻了闻,皱着眉,“一股烂苹果味。”
“懂个屁,”永虎麒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这叫浓缩精华……***,真难喝!”
酸得他龇牙咧嘴,跟喝了醋精似的。
小胖赶紧递上草莓味汽水:“老大,漱口!
快漱口!”
永虎麒刚接过汽水,突然觉得肚子里像揣了个热水袋,一股热气首冲天灵盖。
他“嘶”了一声,蜷起身子:“不对劲……怎么回事……”话音未落,“嘭”的一声闷响,一团白烟从他身上炸开,像舞台特效似的,把他整个人裹了进去。
阿武和小胖吓得蹦起来,手里的薯片撒了一地。
“老、老大?!”
“老大你没事吧?!”
白烟散得快,几秒钟就淡了。
原地还蹲着个人,但……好像哪里不对。
原本178cm的壮实个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套在宽大的校服里,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浅金色的头发长长了,齐肩披着,软乎乎地贴在脸颊上。
露在外面的手腕细得像根草,皮肤白得晃眼。
阿武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手指抖得像筛糠:“老、老大……你这……你这头发……好像长了点?”
小胖推了推眼镜,盯着那截露出校服领口的脖颈,咽了口唾沫:“而且……好像白了点?”
蹲着的人慢慢抬起头。
一张清秀的脸,眼睛还是那双眼,圆溜溜的,带着点没睡醒的懵,但没了以前的戾气,反而有点……无辜?
嘴唇是自然的粉色,刚才被酸到的龇牙咧嘴,现在看起来像在做鬼脸。
永虎麒(?
)皱着眉,想骂“大惊小怪什么”,但一开口,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吵死了……有屁快放。”
自己都愣住了。
这谁的声音?
甜得发腻,跟他平时那公鸭嗓完全两码事。
阿武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过来想抱,又硬生生刹住车:“老大!
你的嗓子!
你被人下了药了?!”
小胖也红了眼眶,捶胸顿足:“完了完了!
这是传说中的‘化骨绵掌’吗?
把老大变成……变成这样了!”
永虎麒(?
)被他俩吵得头疼,抬手想揉太阳穴,却在看到自己手的瞬间,瞳孔骤缩。
这不是他的手!
他的手上有常年打架磨出的茧子,有上次跟人干架留下的伤疤。
可这只手,白***嫩,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连个倒刺都没有。
他猛地低头,视线扫过自己的身体——宽大的校服裤子空荡荡地挂着,裤脚能塞进两只脚;胸前……好像有点不一样的弧度?
“操……”他(她?
)下意识地骂了句,声音依旧甜软,却带着股要杀人的狠劲。
阿武哭得更大声了:“老大!
你别激动!
就算你变成这样,我们也认你!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姐大!”
小胖抹着眼泪,突然福至心灵,指着不远处的积水坑:“老大!
你、你去看看!”
永虎麒(?
)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个积了雨水的小水洼。
水面倒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金发,圆眼,秀气的鼻子,还有那点没褪下去的婴儿肥。
像个……女生。
还是个看起来不太能打的女生。
永虎麒(?
)盯着水洼里的倒影,脑子里“嗡”的一声,最后那点侥幸被彻底碾碎。
他,青藤高中著名打架狂,永虎麒,好像……真的出了点离谱的事。
比如,变成了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