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明晃晃地贴上树干,那些他一首说不出口的想念 变成了在暗地里疯狂生长的她对他的思念。
林初棠坐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指尖划过床单上未干的水渍——那是昨夜她趴在床边,眼泪砸透布料的痕迹。
监护仪的蜂鸣声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像一根绷紧了十年的弦,终于在陈祁安最后一声呼吸里断了。
护士来收走输液管时,阳光正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一道的白,像琴键,却再也等不到有人抬手去碰。
林初棠又想起上一次,他手臂上那道火灾留下的疤,己经淡成浅褐色,像那年他从火场抱她出来时,落在她手背上的灰烬印。
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迹被白绷带轻轻缠绕,却止不住她的泪水。
“你看,快看不见了。”
那时他还能笑,声音哑得像被火烧过的钢琴弦,“等好了,我再陪你……回兰山……弹你最爱听的那首。”
兰山是他们高中时在电话里聊过的地方。
他说那里的秋天,树影会细得像琴弦,她则想象着山顶的月光,该能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和年少时一样长。
墓碑立在城郊的墓园,黑色的石面上,陈祁安的名字被刻得很深,像他当年在她记忆里的那般深刻。
林初棠把一束白菊放在碑前,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冷得像她第一次在楼梯口重逢时,他指尖夹着的烟蒂。
那天他靠在墙角,烟头明明灭灭,把他的影子映在斑驳的墙面上,忽大忽小。
她那时刚下班,围裙上还沾着餐厅的油烟味,看见他的瞬间,手里的保温桶“哐当”掉在地上——里面是给母亲熬的粥,而母亲己经认不出她了。
她存着侥幸心理,装作是旁的住户往楼上走去。
他的声音裹在楼道的风里,带着点少年时的执拗。
她才发现,他比记忆里高了些,肩膀宽了,可皱眉的样子,还和当年在视频里争论“肖邦和李斯特谁更浪漫”时一模一样。
如今墓碑前的风,也带着那样的凉意。
指尖抚过石碑上的名字,忽然想起火灾那天,他把她护在身下时,她听见他安慰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琴键上。
后来在医院,医生说他能撑那么久,全靠一股劲。
她知道那股劲是什么——是他当年揣着希望找到她时眼里的光;是他在小城音乐教室,教孩子弹钢琴时,落在琴键上的月光。
墓园的长椅被晒得发烫,林初棠坐下来,从包里摸出一张纸。
心不由得颤了又颤,闭了闭眼塞回包中再不去想。
走到墓园门口,卖花的老婆婆认出她,递来一小束晒干的棠花:“姑娘,这是上周你朋友托我留的,说等你下次来,带回去泡茶,还说啊,你家里的花没人打理怕是会病死,就换新的吧……”林初棠耳边只留意着几个字眼“朋友病死换新的”指尖触到花瓣的脆,像碰碎了一段晒干的时光,她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风卷着花香掠过耳畔,恍惚间,又听见他笑着喊“初棠”,像那年山下,他举着刚摘的棠花,跑向她时的模样。
那年的秋冬啊,好冷啊——年少遇到过了惊艳的人,这一遭,你让我怎么能够心安?
陈祁安,你的信我看了。
我们的约定,我们都食言了。
于是我手里的笔顿了又顿,追忆与你的那年那月那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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