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界面的光标还在闪烁，李明远盯着那西个字，感觉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他猛地抬头扫向偏房，蛛网蒙尘的角落里，只有那个穿蓝布褂的稻草人在晃，影子投在墙上，像个歪歪扭扭的人。
“谁？
出来！”
他抓起地上的破扫帚，声音有点发飘。
回应他的只有穿堂风，卷起香灰扑了他一脸。
李明远呛得首咳嗽，掏出手机想打110，却发现信号栏空空如也，比他刚失业的钱包还干净。
他这才想起赵小梅说过，祠堂附近是“信号盲区”，据说是“老祖宗不想被打扰”。
“封建迷信害死人。”
他骂了句，转身往堂屋走，眼角余光瞥见那个写着“李守义”的牌位，突然觉得瘆得慌。
他用扫帚把牌位勾起来，塞进供桌底下，又把香炉里的残香扒拉掉——管它什么规矩，咒爷爷的东西，看着就晦气。
走出祠堂时，月亮刚爬上飞檐。
青石板路上，赵小梅正举着个手电筒，光柱在地上扫来扫去，像在找什么。
“你怎么在这？”
李明远吓了一跳。
“找你啊。”
赵小梅把手电筒往他脸上怼，“李爷爷说你半天没回去，怕你在祠堂里‘犯了规矩’。”
她上下打量他，“看你这样子，没踩门槛吧？”
“没踩，”李明远揉了揉眼睛，“但我在偏房看到个稻草人，还有个写着我爷爷名字的牌位。”
赵小梅的脸色变了变：“稻草人是‘替身’，一般是家里有重病的人，才会在祠堂挂一个，意思是让它替人受罪。
至于牌位……”她顿了顿，“祠堂的牌位都是有族谱登记的，不可能随便放。”
她突然拽住李明远的胳膊：“你跟我来。”
两人没回爷爷家，反而往镇子西头走。
赵小梅的手电筒光柱在前面晃，照得路边的野草像鬼影似的。
李明远跟在后面，忍不住问：“这是去哪？”
“王老五家。”
赵小梅头也不回，“问问他孙子，灯灭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
王老五家亮着灯，院子里却静得可怕。
赵小梅推开虚掩的院门，喊了声“王大爷”，屋里传出一阵响动，王老五红着眼圈走出来，看见他们，叹了口气：“是小梅啊，进来吧。”
堂屋里，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正蹲在地上哭，裤腿卷着，膝盖上缠着纱布，渗出血迹——正是那个摔断腿的孙子。
“小伟，跟这两位说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王老五拍了拍孙子的背。
小伟抽抽噎噎地说：“我就去了趟厕所，前后不到五分钟，回来灯就灭了。
我真没偷懒，就是……就是当时听到祠堂后面有猫叫，有点害怕。”
“猫叫？”
李明远追问，“什么样的猫？”
“不知道，黑灯瞎火的，没看清。”
小伟摇摇头，“灯灭了之后，我吓得赶紧跑回来，结果骑车到半路，车把突然晃得厉害，就摔沟里了。”
赵小梅突然插话：“你去厕所的时候，锁祠堂门了吗？”
“没锁，”小伟说，“祠堂的门从来不上锁，镇上的人都知道规矩，没人敢在里面乱闯。”
离开王老五家，赵小梅突然往祠堂方向拐。
李明远跟上去，发现她径首走到祠堂西角的灯台旁，蹲下来用手指沾了点灰烬，放在鼻尖闻了闻。
“怎么样？”
李明远问。
“是阴藤的灰，”赵小梅皱着眉，“但味道不对，好像混了点别的东西。”
她突然站起来，“你跟我去个地方。”
两人走了十来分钟，到了镇子东头的杂货铺。
赵小梅打开卷帘门，店里一半摆着香烛纸钱，一半摆着奶茶原料，墙上还挂着个弹弓，旁边贴着“祖传手艺，打鸟准”的纸条。
她从货架最底层拖出个木箱，打开里面全是干枯的植物。
赵小梅翻了半天，抽出一根黑乎乎的藤条：“这就是阴藤，迷魂凼里采的，晒干了能当灯芯，烧起来有股土腥味。”
她把阴藤凑到李明远鼻子前：“你闻闻，跟祠堂灯台的灰味一样吗？”
李明远刚要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条新短信，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想知道灯芯在哪？
明早五点，迷魂凼入口，带五百块钱来。
别告诉别人，不然下一个‘替死’的，就是你爷爷。”
李明远的手指僵住了。
赵小梅凑过来看了眼，脸色瞬间沉下来：“这是敲诈。”
“不止是敲诈，”李明远盯着短信里的“替死”两个字，“他知道我爷爷摔断腿了，还知道我在乎他。”
赵小梅突然抓起墙上的弹弓，往口袋里塞了把石子：“别理他，迷魂凼那地方，早上五点根本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
“老规矩，”赵小梅咬着牙，“迷魂凼的‘瘴气’寅时最盛，进去的人容易‘撞邪’。
再说了，那地方连本地人都少去，他选在那见面，肯定没安好心。”
李明远没说话，点开手机地图，想搜迷魂凼的位置，却发现那片区域显示的是空白。
他抬头看向赵小梅，发现她正盯着木箱里的阴藤，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赵小梅抬起头，眼睛在台灯下亮得惊人：“我在想，阴藤这东西，除了守祠人和采药师，没几个人认识。
镇上能弄到阴藤，还敢在祠堂偷灯芯的，屈指可数。”
她顿了顿，突然说出一个名字：“张半仙。”
李明远愣了一下：“那个要给王老五摆招魂阵的神棍？”
“不止是神棍，”赵小梅冷笑，“他年轻的时候，跟老药婆学过认草药，迷魂凼他常去。
而且……”她压低声音，“李爷爷摔断腿那天，有人看到张半仙在祠堂附近晃悠。”
李明远的心沉了下去。
他掏出手机，看着那条威胁短信，又想起爷爷腿上的石膏，突然握紧了拳头。
“明早五点，”他对赵小梅说，“你跟我一起去。”
赵小梅刚要反对，李明远突然指着她木箱里的阴藤：“你说这东西烧起来有土腥味，但灯台的灰味不对。
如果真是张半仙干的，他肯定在灯芯里加了别的东西，想掩盖什么。”
他顿了顿，眼神亮起来：“我们去迷魂凼，不光是为了找灯芯，还得弄清楚，他到底在阴藤里加了什么。”
赵小梅看着他，突然笑了，从墙角拖出个帆布包，往里面塞了瓶雄黄粉，还有个罗盘：“行，带你去长长见识。
不过说好了，到了那地方，得听我的。”
李明远点头，刚要再说什么，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推送新闻，是本地资讯APP发的：“临水镇百年祠堂突发怪事，三盏‘换命灯’接连熄灭，镇民疑与‘迷魂凼诅咒’有关……”他盯着屏幕上祠堂的照片，突然发现照片里祠堂的飞檐上，除了那两个兽头，还蹲着个小小的黑影，像是……一只猫。
而小伟说过，他当时听到了猫叫。
李明远的手指划过屏幕，放大那个黑影，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那黑影的眼睛，在照片里泛着绿光，不像是猫，倒像是……人戴了什么发光的东西。
他抬头看向赵小梅，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手机，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怎么了？”
李明远问。
赵小梅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抖：“镇上……己经十几年没见过野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