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烬。”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异常艰难，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冰冷，“第三条规则……写了，要微笑。”
我的目光没有离开那张恐怖的海报，但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定了血水表面漂浮的残肢断发，它们无声地起伏着，如同最恶毒的注解。
“还有第二条，”我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冰窖里挤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谨防溺水。”
许烬的身体猛地一震，似乎从极度的惊骇中挣脱出了一丝意识。
他艰难地转动着眼珠，看向我，又顺着我的目光瞥了一眼血水里那些漂浮的恐怖之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可我们……”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后怕，强行挤出一丝强硬的辩解，像是在说服我，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我们没碰水啊！
我们只是……只是血淹到了脖子而己！
血……血不算水吧？
这算哪门子溺水？”
他的逻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狡辩，试图抓住规则字面意思的漏洞。
淹到脖子？
血不算水？
这苍白无力的区分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而危险。
就在他话音落下，那张海报上撕裂到耳根的巨嘴，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像是在无声地嘲笑这拙劣的辩解。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张巨大的、印刷粗糙的海报表面，靠近边缘的地方，极其突兀地……鼓了起来！
像是有东西在纸面下蠕动，顶起一个不规则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凸起！
那凸起迅速移动，朝着海报的边缘——也就是杯壁与我们这片血腥空间的分界线——快速延伸！
下一秒，一只“手”，猛地从海报撕裂的嘴角边缘探了出来！
那绝非人类的手！
皮肤是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暗紫色的、蛛网般的腐烂斑块。
五指异常细长，骨节扭曲变形，指甲又长又尖，呈现出一种污秽的、近乎黑色的深褐，如同淬了剧毒的鹰爪。
这只鬼爪无声无息地穿透了海报的边界，仿佛海报本身只是一层薄薄的幕布。
它悬停在半空中，五指微微屈张，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和精准，那污秽漆黑的尖锐指甲，正对着许烬那张因为极度恐惧而彻底失去表情控制的脸。
更准确地说，是对着他那因为刚才强挤“假笑”而微微上翘、此刻却因惊骇而僵硬凝固的嘴角！
鬼爪无声地、缓缓地，朝着许烬的脸颊划去。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尸臭，混合着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许烬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只离他越来越近的鬼爪，瞳孔里只剩下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恐怖。
他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
他想后退，想尖叫，想躲避，但双脚如同被血池底部的无形淤泥牢牢吸住，动弹不得。
鬼爪的尖端，离他僵硬的嘴角，只有不到十厘米。
那污秽的黑色指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死亡的气息，冰冷粘稠，己经缠绕上了他的皮肤。
时间被拉长到极限，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而煎熬。
那张撕裂的巨嘴无声地嘲笑着，海报深处那深紫色的阴影仿佛在缓缓旋转。
鬼爪带着腐尸的恶臭，一寸寸逼近许烬僵死的脸庞，污黑的指甲尖几乎要触碰到他因惊骇而僵硬的嘴角皮肤。
许烬的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不成调的嗬嗬声，眼珠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暴突，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眶中迸裂出来。
他像一尊被冻结在血池里的蜡像，连最本能的颤抖都被剥夺了。
谨防溺水。
谨防溺水。
谨防溺水。
冰冷的规则文字如同魔咒，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撞击。
血水不算水？
淹到脖子不算溺水？
许烬那苍白无力的辩解在眼前这只索命的鬼爪面前，脆弱得像一张浸透血的纸。
不对！
重点错了！
规则二的关键，从来不是“水”的定义！
是“溺”！
我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再次死死钉在杯壁刻痕的第二条规则上。
**规则二：谨防溺水。
血水之下，并非乐土。
**“并非乐土”……它在强调什么？
是警告水下有危险？
还是……另有所指？
我的视线猛地从刻字上移开，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这片被粘稠血浆覆盖的杯底空间。
漂浮的断指、粘连着头皮的碎发、青紫的皮肤碎片……它们无声地起伏着，是无声的恐怖注解。
血水之下……有东西！
是这些东西在拽人？
还是……它们本身就是“溺水”的具象化？
成为漂浮物的一部分？
鬼爪的尖端，己经触碰到许烬嘴角的皮肤。
一点冰冷的、带着腐烂粘液的触感，让他整个人如同触电般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喉咙里的嗬嗬声骤然拔高，变成了濒死的、短促的尖叫。
“闭眼！！”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爆发而撕裂破音，在狭小的血杯里如同炸雷。
许烬被这声嘶吼惊得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尽全力猛地闭上了眼睛！
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小片血水溅起。
就在他眼皮合拢的刹那——那只几乎要刺破他皮肤的鬼爪，猛地顿住了！
悬停在距离他脸颊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那污秽的、淬毒般的指甲尖，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颤动。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海报上那撕裂到耳根的巨嘴，那巨大的、空洞的眼眶里深紫色的阴影，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那只鬼爪悬停着，带着一种被打断猎食的、冰冷的困惑。
腐烂的气息依旧浓烈，死亡的威胁并未散去，但那股锁定的、必杀的压迫感，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阻隔了。
规则西：若感到眩晕，请立刻闭上眼睛。
您并未眩晕。
这条看似荒谬的规则，在此刻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眩晕？
我们确实在旋转停止后感到天旋地转。
但规则说“您并未眩晕”……它是在否定我们自身的感受！
它要求我们“立刻闭上眼睛”来对抗这种“不存在”的眩晕！
许烬刚才没有眩晕吗？
他当然有！
但他现在闭上了眼睛！
他在执行规则时！
规则西，暂时覆盖了规则三（看到小丑需微笑）带来的死亡触发？
我死死盯着那只悬停的鬼爪，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规则之间……存在优先级？
或者说，存在某种临时的“覆盖”机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