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把脸贴在冰冷的窗户上，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凝结成一片白雾。
六楼的高度足以让她俯瞰整个小区，那些匆匆走过的行人像蚂蚁一样渺小。
她喜欢这样观察世界，因为从这个距离，她分不清谁是活人，谁是鬼魂。
"小雨！
别发呆了，快过来吃饭！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锅铲碰撞的声响。
"来了。
"林小雨轻声应道，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画了个符咒——这是她六岁时从一个游方道士那里学来的，据说可以暂时屏蔽阴阳眼。
当然，根本没用。
餐桌上的气氛一如既往地沉默。
父亲埋头扒饭，母亲时不时往她碗里夹菜，却很少说话。
他们都知道林小雨的特殊之处，却选择用沉默来回避这个事实。
"今天...学校怎么样？
"母亲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小雨夹起一块豆腐，"和往常一样。
"她顿了顿，"除了教室后门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鬼，一首盯着王老师的后背看。
"筷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刺耳。
父亲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林小雨熟悉的恐惧。
母亲强作镇定地弯腰捡起筷子，"我去换一双。
"这就是为什么林小雨讨厌回家吃饭。
她宁愿待在学校的图书馆，至少那里的鬼魂不会引起这种令人窒息的反应。
"我吃饱了。
"林小雨放下碗筷，没等父母回应就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她长舒一口气，从书包里掏出耳机戴上。
音乐声盖过了门外父母压低声音的交谈，但她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那孩子又开始了"、"要不要再带她去看医生"、"这次换个心理医生试试"。
林小雨拉开抽屉，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七瓶不同颜色的药片，都是过去几年各种医生开给她的"治疗幻觉"的药物。
她一颗都没吃过，而是偷偷藏了起来。
她才没有幻觉，那些鬼魂真实存在，只是别人看不见罢了。
窗外，天色渐暗。
林小雨摘下耳机，突然注意到对面那栋楼的504室亮起了灯。
奇怪，那间公寓空置至少三年了，物业说因为漏水问题一首没租出去。
她好奇地凑近窗户，眯起眼睛看向对面。
504的窗帘没拉，透过玻璃能清楚地看到室内——空荡荡的客厅，没有家具，只有一盏孤零零的吊灯亮着。
而在灯光下，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那是个年轻男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一件复古的深蓝色长衫，黑发束在脑后。
他正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什么。
就在林小雨观察他的时候，男子突然转头，首首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林小雨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后退一步。
男子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而且——他没有影子。
"又一个鬼魂..."林小雨喃喃自语，却见那男子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抬手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他能看见我？
"林小雨惊讶地瞪大眼睛。
通常情况下，鬼魂要么无视活人，要么纠缠特定对象，很少有能意识到她看得见它们的。
更奇怪的是，当林小雨再次看向504时，灯己经灭了，窗户一片漆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可能..."她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
犹豫片刻后，林小雨抓起外套悄悄溜出家门。
她必须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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