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那次相遇,她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孩童,而他则长她几岁,那日午后的阳光如金色丝缕,层层叠叠地散落在她的身上。
她清凉透彻的美眸,顶着可爱的双丫髻,唇角携着天真灿然的笑意。
他躺在草地上刚睁开眼,便看到那个如阳光般明媚的小女孩,手里捏着根银针,欢喜雀跃地冲着他笑。
她的下颚处有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蝴蝶胎记,在他的角度看来十分明晰显眼。
“这位小哥哥,幸亏你是遇见了我!”
她拍了拍胸脯,说话的声音如清泉击石般清脆,见他己经苏醒,便抓起身边的丈菊,欢欣雀跃地跑开了。
会使银针的小宫女,他之前从未见过她。
回到华阳宫,母妃告诉他,那是师伯家的女儿。
因师伯鞅回春医好了太后的顽疾,太后心悦,便允他可带家眷入宫,赏今春新移植的丈菊。
他回忆往昔略显出神,沈管家却以为阜荻被柳儿的美貌所惑,以为他终于开了窍,便忍不住喜上眉梢。
沈管家轻咳两声,阜荻才从刚才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他仔细端详着柳儿,她己经完全没有了儿时的欢快,周身都透着无比清冷的气息,犀利的眼眸再也没有从前的清澈。
经历了那般惨痛,不知道这七年她在哪里,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她进入霁王府,目的又是什么?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她虽然很像那女孩,他却需要进一步确认……阜荻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缓地捏起柳儿的下颚,果然那枚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的蝴蝶胎记,清晰而醒目。
真的是她,阜荻的唇角绽出一缕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场大火后,鞅家满门被屠,大理寺给的定论是西域盗贼掳掠财物,杀人敛财。
那些西域盗贼放着巨商富贾不掠,偏偏要掠夺一个太医的家。
根本就说不通!
华阳宫莫名起火,鞅家被屠,很明显鞅家的罹难与宫中有关。
事后,他查过,那些尸首里没有鞅回春的女儿,却没想到这鞅柳儿还真能死里逃生,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沈总管见阜荻望着柳儿出神,赶忙冲着那剩余的九位美人使眼色,一群人在她的带领下,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最后她还不忘满脸砌笑地把房门掩上。
内室只剩下他们两个,骤然的安静和氤氲的气息让房间暧昧不己,柳儿顿时有些心绪混乱。
可多年的训练,又让她很快稳住心神,最起码看上去是泰然自若的。
他刚从浴泉出来,如瀑般的发丝还沾着些许的水珠。
他们离得很近,柳儿能很明显得闻到他身上散着莲花香气的藻豆香。
清新淡雅,充斥着她的鼻翼。
“你叫什么名字?”
阜荻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低沉浑厚中又透着几许的压迫感。
“奴婢刚刚说了,名叫柳儿。”
柳儿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他为何要强调自己的名字,明明刚刚都己经禀过。
“奥?
你姓柳?
柳这个姓氏在尧城可并不多见。”
他犀利的眼眸,如刀剑般刺向她。
她在撒谎。
曦瑶公主要来选亲的消息三个月前就在尧城传开了,而她也是最近刚刚混进的王府。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候来。
这两件事,恐有关联。
“奴婢原本不是尧城人,而是紧临尧城的柳县人。
奴婢自小就失了双亲,机缘巧合下来到尧城,又有幸被沈总管看中,才得到机会,前来服侍殿下。”
她说得动情,潸然欲泣的样子更显楚楚可怜。
“奥?
既能被沈娘看中,看来你服侍人的功夫应该不错!”
狎然的口气里透着几分玩味,说话间,阜荻己经伸手牵起了柳儿。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他便己然察觉到她袖口里藏着的东西。
这样宽大的袖口,用来臧凶器最好,阜荻略略蹙眉。
笼纱素袍寝衣衬得他更加长身玉立,走起路来如谪仙般飘然俊逸。
柳儿追随着他的脚步向内室深处走去,他掌心的温度像是火苗般蹿入她的身体,与男子如此这般接触还是头一遭,她极度压制住内心深处的战栗,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
两个人牵着手走到紫檀雕花木床边,阜荻满脸砌笑地撑开双臂,淡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地调侃,“美人,过来帮本王更衣!”
他只着了件素色的笼纱长袍寝衣,腰间系了根玉环蹀躞带。
柳儿有些窘迫地伸出手指,脸颊己经涨红得不成样子,只要打开那根蹀躞带,他就会被一览无遗了!
有些轻微颤动的手指缓慢伸出来,还没有触及他的腰间。
阜荻突然握住了她,稍稍用力就把她拽入自己的怀中。
猝不及防的,柳儿整个人都贴上男人坚实又灼热的胸膛,那层薄薄的寝衣让男人坚实的肌理若隐若现。
“美人如此紧张,不如本王先替你更衣,如何?”
还不等柳儿回答,他己经把她最外层的纱衣剥掉。
柳儿紧张地手心都沁出汗来,如此近的距离,她若出手必然会真得伤到他。
“殿下……”柳儿娇滴滴地开口,顺势截住他的手掌,与他五指相扣,她望了望伫立在两侧的红烛,软糯糯的声音让人心旌摇曳:“奴婢想先把烛火熄灭,可好?”
她刚要退后几步,却被阜荻重新拽回怀中,他伸出好看的手指,在她的鼻尖饶有兴致地划过,很是戏谑:“不好,本王喜欢屋里亮堂堂的,这样便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本王还有个特殊的嗜好,这红烛可不能熄,一会儿还大有用处呢!”
柳儿只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他的指尖己经挑起了她的里裙。
这里并不是出手的最佳位置,这段时间她己经摸清了霁王府的内部构造,刺杀霁王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成功逃脱。
眼见他再动手脱下去,袖口里的凶器也要被脱掉了。
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柳儿突然大力推开身边的男人,抽出袖口中的银针向他撒过去,漫天银针簌簌而下,瞬间便刺破了滿室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