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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街头的枪声

发表时间: 2025-09-24
地窖里的黑暗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小穗缩在王阿婆怀里,耳朵贴着潮湿的泥土,听见外面的声音——是日本兵的皮靴踩在青石板上的“咔嗒”声,是刺刀划破空气的“咻咻”声,是女人压抑的哭声,还有……爹的***。

“爹……”她小声喊,手指抠进王阿婆的灰布衫。

王阿婆的手冰凉,像块浸在井里的石头,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出声,小穗,别出声。”

可她忍不住。

她想起早上爹绑的风筝,纸糊的蝴蝶还挂在桃树下,风一吹就晃;想起娘蒸的糯米糕,甜丝丝的香气还飘在厨房;想起太爷爷的青石碑,刻着“陈公讳守仁之墓”,碑前的供桌上还留着她的糖葫芦渣。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有人踢开米铺的门,木板断裂的“吱呀”声像把刀,扎进小穗的耳朵。

接着是日语的喊叫声:“八嘎!

这里有人!”

“太君,没人!”

是娘的声音,带着颤音,却还硬撑着镇定。

小穗听见娘的脚步声,从地窖口跑出去,听见日本兵的笑声,像一群饿狼。

“花姑娘!”

日本兵的喊叫声更响了。

小穗缩成一团,听见娘的尖叫,听见皮鞭抽在身上的“啪”声,听见日本兵的狞笑:“你的,良民证的没有!”

“我有!

我有!”

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是良民,我男人是米铺老板,我们世代做小本生意!”

小穗听见脚步声逼近地窖。

她赶紧捂住嘴,听见日本兵踢开地窖的门,刺刀的寒光刺进黑暗:“花姑娘的有?”

是那个刀鞘刻着“菊”字的日本兵。

他盯着王阿婆,又看向小穗,嘴角扯出个狰狞的笑:“你的,小孩,过来!”

“不要!”

王阿婆把小穗往怀里藏,自己往前站了一步,“我老了,没用。

这孩子……是我孙女,你们别碰她!”

“八嘎!”

日本兵推开王阿婆,伸手去抓小穗。

小穗吓得尖叫,王阿婆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她:“不许碰我的乖孙!”

日本兵的刺刀扎进王阿婆的胸口。

小穗听见“噗嗤”一声,看见血溅在王阿婆的灰布衫上,像朵绽放的红梅。

王阿婆的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下,手还攥着那个糖芋苗的瓷碗。

“阿婆!”

小穗喊出声,想扑过去,却被日本兵抓住胳膊。

她的指甲掐进日本兵的手心,听见他骂“八嘎”,看见他用刺刀抵在她的脖子上:“你的,安静!”

这时,外面传来爹的喊叫声:“放开她!”

小穗抬头,看见爹浑身是血,肩膀上的刺刀还插着,他扑过来,抓住日本兵的胳膊,指甲掐进对方的肉里:“小穗!

跑!

找魏小姐!

找安全区!”

日本兵疼得吼叫,用另一只手抓住爹的头发,往墙上撞。

爹的后脑勺溅出血,顺着墙面流下来,滴在小穗的鞋尖。

小穗看见爹的眼睛,里面全是泪,却还笑着说:“小穗,活下去……爹!”

小穗哭着喊,想扑过去,却被日本兵拖走。

她看见爹倒在地上,肩膀上的血己经凝固,像块暗褐色的疤。

日本兵拽着小穗往外走。

她看见娘躺在地上,胸口插着刺刀,手里还攥着半块糯米糕——那是早上给太爷爷带的,还没来得及送过去。

她看见王阿婆的尸体,瓷碗滚在一边,糖渣粘在泥土里,像颗凝固的眼泪。

“不!

不!”

小穗挣扎着,踢打日本兵的腿。

日本兵不耐烦,用枪托砸她的背,疼得她弯下腰。

她看见巷子里的尸体,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孩子,鲜血染红了青石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硝烟味。

日本兵把小穗拖到巷口。

她看见街对面有辆卡车,上面写着“大日本帝国陆军”,车厢里装满了抢来的东西——米袋、布匹、瓷器,还有……女人的鞋子。

“你的,上车!”

日本兵指着车厢喊。

小穗摇头,往后退,却被另一个日本兵抓住胳膊,往车厢里塞。

她看见车厢里有个小女孩,和她差不多大,缩在角落,脸上全是泪。

“不要!

我要找魏小姐!”

小穗喊,眼泪掉在车厢地板上。

日本兵关上车厢门,锁上。

卡车发动,颠簸着往前开。

小穗抱着膝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见车厢里的小女孩在喊“娘”,听见外面的枪声,听见日本兵的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卡车停下。

小穗被拖下车,看见眼前是个军营,门口站着两个日本兵,端着枪。

她被推进一间屋子,里面全是女人,有的在哭,有的在发抖,有的己经昏过去了。

“你的,脱衣服!”

一个日本兵指着她喊。

小穗摇头,往后退,却被另一个日本兵抓住胳膊,往墙上撞。

她看见墙上的血渍,看见地上的头发,看见角落的女人被***,发出凄厉的叫声。

“不!

不要!”

小穗哭着喊,想逃跑,却被日本兵抓住头发,往床边拖。

她看见床上的男人,穿着日本军装,笑着看着她:“花姑娘,过来。”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一个军官走进来,皱着眉头:“八嘎!

这个孩子太小了,留着给军官们玩!”

小穗被推出屋子,往另一个房间走。

她看见房间里有个桌子,上面摆着酒和杯子,几个日本军官坐在那里,笑着看她。

她想跑,却被日本兵抓住,按在桌子上。

“不!

不要!”

小穗尖叫,听见杯子碎裂的声音,听见日本军官的笑声,听见自己的哭声。

她闭上眼睛,想起爹的话:“小穗,活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小穗被释放了。

她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光着脚,往军营外跑。

她看见外面的街道,全是尸体,全是血,全是硝烟。

她想起娘,想起爹,想起王阿婆,想起太爷爷,想起那个糖芋苗的瓷碗。

她跑到江边。

江水红得像血,漂浮着尸体,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孩子。

江鸥在头顶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小穗蹲在江边,哭着,把脸埋在手里,眼泪掉进江里,溅起小小的涟漪。

“小穗!”

小穗抬头,看见魏特琳站在江边,手里拿着个青瓷碗——那是娘的糖芋苗瓷碗。

魏特琳的眼睛红肿,脸上全是泪:“小穗,我找了你很久!”

小穗扑进魏特琳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魏阿姨,我爹娘死了,王阿婆死了,他们都死了!”

魏特琳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我知道。

我们安全了,小穗,我们安全了。”

小穗抬头,看见魏特琳的眼镜片上蒙着一层雾,看见她手里拿着的瓷碗,看见碗底的糖渣,想起娘做的糖芋苗,想起那个春天的桃花,想起爹绑的风筝。

“魏阿姨,”她小声说,“我要活着,我要告诉所有人,日本人杀了我的爹娘。”

魏特琳摸着她的头,眼泪滴在她的脸上:“好,好,我们活着,活着告诉所有人。”

夜渐渐深了。

小穗坐在魏特琳的帐篷里,抱着娘的瓷碗,望着帐篷顶的缝隙。

外面的江水还在流,红得像血,江鸥的叫声还在响,像谁在哭。

她摸着瓷碗上的糖渣,想起娘的手,想起爹的笑,想起王阿婆的怀抱。

她知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可这个新的一天,再也没有爹娘,没有太爷爷,没有熟悉的米香。

只有血,只有泪,只有永远不会消散的,南京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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