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国,边陲。
暮色西合,染红了苍茫的群山。
山脚下的小村庄“石溪村”笼罩在一片寂静中,只有几声犬吠和孩童的嬉闹声,为这贫瘠的土地增添一丝生气。
村东头,一间低矮破旧的茅草屋内,昏黄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
一个瘦弱的少年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剧烈的咳嗽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整个胸腔都咳出来。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单薄的身躯在粗布被褥下显得更加伶仃。
“咳咳咳……” 少年——萧云,又一次被呛得喘不过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屋外,几个粗野的少年正聚在篱笆外,拍着手掌,大声嘲笑: “听啊,‘药罐子’又发病了!
这声音,跟破风箱似的,吵死人了!”
“就是!
他爹娘早死,就靠老药师那点草药吊着命,真是个累赘!
占着茅屋,不如让给有能耐的人!”
“听说他今天又去后山采药了?
就他那身子骨,别半路就断气了,还得麻烦人去收尸!
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如同毒针,扎进萧云的耳朵,更扎进他的心里。
他紧咬着嘴唇,强忍着身体的痛苦和心中的屈辱,不让自己发出更多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体弱多病,是村里的“药罐子”,是众人眼中的累赘。
但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想变得强壮,想挺首腰杆做人!
就在这时,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位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人走了进来,正是村里的老药师。
他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药汤。
“云儿,别理他们。”
老药师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木桌上,心疼地摸了摸萧云的额头,感受到那不正常的热度,“来,趁热喝了,喝了病就好了。”
萧云挣扎着坐起身,接过药碗。
那苦涩的气味首冲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但他知道,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闭上眼,屏住呼吸,仰头将滚烫的药汤一饮而尽。
浓烈的苦味瞬间在口腔中炸开,紧接着是灼烧般的痛感,让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
“慢点,慢点……” 老药师轻拍着他的背,眼中满是慈爱与无奈。
他何尝不知这药汤的滋味?
但他更清楚,这孩子天生经脉闭塞,百病缠身,寻常药石难医。
他翻遍了古籍,才配出这副药,希望能温养其体,延缓病情。
他唯一能教给萧云的,就是那套祖传的《养生吐纳术》了。
“云儿,记住为师的话,” 老药师扶着他躺下,声音低沉而温和,“心要静,气要匀,如涓涓细流,滋养百骸。
莫要与人置气,气滞则病生。
每日坚持,哪怕一丝一毫,也是好的。”
萧云虚弱地点点头,重新躺下。
老药师吹灭油灯,拄着拐杖,蹒跚着离开了。
屋内陷入黑暗,只有萧云压抑的喘息声。
屋外的嘲笑声渐渐远去,但那些话语却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累赘……药罐子……不如死了……” 屈辱、不甘、愤怒……种种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这心神激荡、濒临崩溃的瞬间,他下意识地运转起《养生吐纳术》,试图平复心绪。
心静……气匀……如涓涓细流…… 一遍,两遍…… 突然,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竟从他丹田最深处缓缓升起!
这股暖流极其微弱,如同黑暗中的一点萤火,但它确实存在!
它随着《养生吐纳术》的节奏,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在他那闭塞如乱麻的经脉中,游走了一小圈!
暖流所过之处,那被病痛折磨得麻木的经脉,竟传来一丝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虽然转瞬即逝,但萧云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
他猛地睁开眼,在黑暗中瞪大了双眼,心脏狂跳不止!
“刚才……那是什么?!”
不是错觉!
那股暖流,那丝舒畅,是真实存在的!
是《养生吐纳术》的奇效?
还是……他体内,本就沉睡着某种力量?
萧云的心中,第一次燃起了一簇微弱却无比炽热的火苗。
凡尘问道,始于病痛,启于微光。
这微弱的暖流,便是他向命运发出的第一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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