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皮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深握紧了登山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身后的苏芮和陈野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夏晚的摄像机还在发出微弱的电流声,像是在挣扎着记录眼前的诡异景象。
“你是谁?
这里发生了什么?”
林深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女人缓缓站起身,怀里的骨瓷娃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娃娃脸上的皮肤因为牵拉而皱起,露出下面泛着冷光的瓷釉。
“我是沈曼。”
女人说,“骨瓷镇最后的窑工。”
“沈曼?”
林深心里一动,这个名字他在舅舅的笔记里见过,是二十年前骨瓷镇最有名的制瓷艺人,传说她能做出会“说话”的骨瓷娃娃,“我舅舅沈砚提到过你,他在哪里?”
沈曼的嘴角咧得更大了,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睛里的空洞越来越深:“沈砚?
他想救你们,却被‘它们’困住了。
你们以为自己是来找人的?
不,你们是来‘填位’的。”
“填什么位?”
苏芮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光柱重新对准沈曼,“二十年前的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骨瓷娃娃里,是不是藏着死人的骨头?”
沈曼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娃,轻轻抚摸着娃娃的脸,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骨瓷镇的瓷,从来不是用普通瓷土做的。”
她抬起头,空洞的眼睛似乎穿透了浓雾,看向遥远的过去,“百年前,这里的窑工发现,用‘活魂’养瓷,烧出来的骨瓷才会有灵气,娃娃的眼睛才会‘看见’东西。”
“活魂养瓷?”
陈野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突然想起刚才敲碎的瓷片,里面掺着的动物骨灰,“难道是……用活人做的?”
沈曼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那个巨大的瓷窑。
窑口的红光越来越亮,里面传来“噼啪”的燃烧声,还有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二十年前,镇上的娃娃开始‘不听话’了。”
沈曼的声音飘在潮湿的空气里,“它们饿了,想要更多的‘魂’。
镇长怕事情败露,就放了一把火,想把整个村子烧掉,包括那些己经有了‘意识’的娃娃。”
林深突然想起舅舅地图上的标注,祠堂后院的地窖,正是地图上画着红圈的位置。
“那些没被烧掉的娃娃,还在这里?”
“它们一首都在。”
沈曼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们,怀里的娃娃突然张开嘴,发出一阵尖锐的哭声,像是婴儿的啼哭,却又带着非人的诡异,“它们在等新的‘容器’,等有人来代替那些被烧掉的魂。
你们手里的娃娃,就是‘请柬’,是它们选中你们的证明。”
夏晚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变得苍白:“我的摄像机……刚才拍到了东西。”
她颤抖着按下播放键,虽然屏幕还是黑的,但扬声器里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像是无数个孩子在低声说话,还有瓷器摩擦的沙沙声,最后,一个清晰的童声响起:“姐姐,你的眼睛真好看,给我好不好?”
夏晚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想起三年前妹妹失踪时,桌上也放着一个小小的骨瓷娃娃,娃娃的眼窝里嵌着两颗黑色的珠子,和眼前沈曼怀里的娃娃一模一样。
“我妹妹是不是被你们害死的?”
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举起摄像机对准沈曼,“她才十七岁,你们为什么要抓她?”
沈曼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怀里的娃娃哭得更响了:“不是我们抓她,是她自己来的。
她听说骨瓷镇的娃娃能实现愿望,就跟着考察队来了。
她想要一双会画画的手,娃娃们就给了她——代价是,她的魂要留在瓷里,永远陪着我们。”
苏芮突然拉住林深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不对劲,她在拖延时间。
你看窑口的红光,越来越亮了,里面好像有东西要出来。”
林深顺着苏芮的目光看去,只见窑口的红光中,隐约浮现出无数个小小的身影,像是骨瓷娃娃在里面跳动。
他突然想起司机的警告:“太阳落山前,别靠近村西的窑厂。”
现在虽然还是下午,但雾气太浓,根本分不清时间,说不定太阳己经快落山了。
“我们走!”
林深拉了一把夏晚,转身就往石阶跑去。
陈野和苏芮紧随其后,身后传来沈曼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