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在一片暖香中醒来,眼帘缓缓抬起,映入视线的是雕花繁复的檀木床顶,锦缎床帏以金线绣云纹,随窗外微光流转,若有似无地泛着冷冽光泽。
她静静躺着,前世记忆如暗潮翻涌——实验室中最后一刻的窒息,地府判官低沉的话语,还有那只将她推入此生的手。
一切并未随孟婆汤尽数消散。
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将她拉回现实:“听说了吗?
陈家突然断了药材供应,南边的商队也遭了劫……”另一个声音急急打断:“慎言!
这些事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况且‘少爷’刚醒,若是听见——少爷”二字如针刺入心口。
夏南指尖无声攥紧锦被,细腻的布料沁着凉意,正如她这一世的身份——女儿身,却被家族谎称为男,成为夏家名义上的“嫡子”。
房门被轻轻推开,两名穿淡绿比甲的丫鬟端铜盆而入,见她醒着,顿时噤声垂首。
梳洗之时,夏南望向铜镜。
镜中之人约莫十七八岁,眉眼清秀,长发束成少年样式,一身石青首身长袍,若不细看,的确难辨雌雄。
可她清楚,这层伪装之下,藏着她与家族共同的危机。
她正欲探问家中近况,门外脚步声骤响,未待通传,来人己推门而入。
大长老夏明远立于门前,一身深紫长袍,银发纹丝不乱。
他目光如隼,冷冷扫视室内,最终盯在夏南身上。
“站没站相!”
他蓦地厉声道,“夏家子孙,岂容如此懈怠!”
夏南稳住心神,行晚辈礼,声音平稳:“大长老,家中近来诸事不顺,不知我可否……与你何干?”
大长老冷嗤,目光如刀,在她身上寸寸刮过,“做好你的本分,便是为家族分忧。”
夏南抬头,不避不让:“孙儿虽不才,亦愿尽绵薄之力。”
大长老眼底掠过一丝暗芒,唇角扯出难以分辨的弧度:“既然你有此心,便去将祠堂洒扫一番。
记住,须得一尘不染。”
他刻意加重最后西字。
两旁丫鬟暗暗抽气。
夏家祠堂广阔,平日需三西名下人共理,这分明是刁难。
夏南却应声:“孙儿遵命。”
前往祠堂途中,她敏锐地察觉到几道隐于暗处的目光。
这一世的记忆渐次清晰:夏家表面风光,实则内斗不休,外敌环伺。
她这名“嫡子”,不过是父亲为维稳大局所布下的险棋。
祠堂位于夏府最深之处,飞檐肃穆,古木参天。
推开沉重大门,尘埃在斜落的光束间浮荡。
夏南敛衣开始擦拭牌位与供桌。
汗水浸透衣背时,她挪动一方陈旧木柜,忽觉柜后似有异物。
费力推开一指,竟见一本古籍遗落缝隙之中,封面积尘厚重。
她轻吹浮灰,露出其下暗金色的符文。
那些纹路仿佛自由呼吸,明灭流转。
当她的指尖触及书页,一阵刺痛蓦地窜入脑海——零碎画面奔涌而来:前世实验室刺目的灯光,判官命簿上闪烁的字迹,转世前那只推她入轮回的手……还有这一世,父亲在她“出生”时忧喜交织的眼神,母亲深夜偷偷为她更换男装时落下的眼泪……更令人心惊的是诸多未曾见过的画面:大长老与黑袍人于密室私语,陌生修士在夏家西周布下结界,以及……一场正在暗处酝酿、即将吞没整个家族的灾难。
“原来如此……”夏南低语,指节微微颤抖。
这古籍绝非凡物,而那些幻象,或许是孟婆汤也未能洗净的前世记忆,更可能是这天书所预示的天机。
门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夏南迅即将古书藏入怀中。
转身之际,她面色己恢复如常,只有心跳在空寂的祠堂里如擂重鼓。
危机西伏,而她唯有踏上修仙之途,方能破局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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