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朴灿烈的影子压得扁长,他跪在发烫的石板路上,怀中的徐桉轻若被晚风托起的薄纱。
血沫顺着她苍白的唇角蜿蜒而下,在他黑色卫衣上晕开暗红的花,那抹艳丽的色泽与她逐渐透明的指尖形成惨烈的对比。
“别睡......”朴灿烈的嘶吼破碎成呜咽,下颌抵着她冰凉的额头,滚烫的泪水砸在她泛青的眼睑上。
徐桉费力地翕动睫毛,涣散的瞳孔里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喉间发出含混的气音。
她想触碰那张总是挂着明朗笑容的脸,想擦掉他眼角灼人的泪,可抬起的手臂却如坠千钧,颤抖着悬在距离他脸颊半寸的虚空,最终无力地垂落。
鲜血从她齿缝间汩汩渗出,在石板路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混着夕阳的余晖折射出诡异的光。
朴灿烈突然将她死死搂进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生命从她身体里流逝。
他发间残留的雪松香气裹着浓重的血腥气,在暮色里酿成酸涩的苦酒,而徐桉望着他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最后一次试图描摹他的轮廓。
金珉锡颤抖着探向徐桉颈侧,指腹下的脉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弱,“救护车!
快叫救护车!”
沙哑的嘶吼惊飞了巷口的麻雀。
边伯贤像被抽走筋骨般瘫倒在地,手机从痉挛的指间滑出,在石板路上磕出刺耳声响。
屏幕蓝光映着未发送的语音气泡,吴世勋那句欢快的“猜猜谁藏了薯片”还悬在界面,此刻却像一道锋利的嘲讽。
他张着嘴想要呼喊,喉咙却被无形的手掐住,颤抖的指尖在地面抓出几道血痕,试图捡起手机的动作凝滞在半空,连呼吸都凝成尖锐的刺痛。
金钟仁半跪在徐桉身侧,机械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卫衣上的兔耳朵随着剧烈动作狠狠拍打在泛红的脸颊,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小桉醒醒……求求你醒醒……”他的声音从最初的急切逐渐变得沙哑破碎,带着哭腔的呢喃混着抽气声,在逐渐暗沉的巷子里回荡。
指腹抚过她冰凉的手背时,他突然想起她总爱用这双手调试灯光,此刻却再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远处传来零星的车笛声,混着金家拉面店飘出的汤香,将这方小小的天地切割成荒诞的两极。
边伯贤终于抓住手机,解锁界面的指纹识别反复失败,沾着冷汗的屏幕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金钟仁仍在徒劳地呼唤,发梢垂落的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滴在徐桉毫无血色的衣领上,晕开深色的涟漪。
都暻秀的膝盖撞在石板路上发出闷响,指尖精准按压在徐桉人中穴,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攥住她逐渐失温的指尖。
布料摩擦声中,他扯开自己衬衫袖口,用体温焐着她泛青的指节,指腹下的脉搏正以惊人的速度减弱,像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金俊勉的黑色风衣在巷口猎猎翻飞,平日梳理整齐的额发被晚风吹得凌乱。
他半个身子探进一辆疾驰而过的轿车车窗,指节因用力攥着车门框而泛白:“急救!
求您快载我们去医院!”
司机惊惶的刹车声里,他突然想起徐桉曾笑着说他穿风衣拦车的样子像电影男主角,此刻却只觉得喉间涌上铁锈般的腥甜。
吴世勋的羊绒围巾带着体温覆上徐桉后颈,流苏穗子扫过她苍白的脸颊。
他跪坐在朴灿烈身侧,发梢垂落的阴影里,通红的眼眶映着暮色渐浓的天光:“上周你还说要教我用追光模拟日出......”颤抖的手指抚平围巾褶皱时,突然触到她耳后那颗熟悉的小痣,记忆中她调试灯光时总爱别住的银色发卡,此刻正松松地坠在石板路上。
巷子深处传来大叔打翻面盆的声响,混着金钟仁断断续续的呜咽。
都暻秀的指尖在徐桉人中穴摩挲出红痕,金俊勉的呼喊声被车流声吞没,吴世勋的围巾吸饱了夜色与泪水——而徐桉手腕上,那根他送的星星灯发绳,正随着她逐渐微弱的呼吸,在晚风中轻轻晃动。
朴灿烈抱起徐桉时,她的头无力地垂在他肩头,发丝扫过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夜风卷起她衣角,露出内侧绣着的小小吉他图案——那是金钟大偷偷绣上去的,说是要给她的惊喜。
金俊勉扯开私家车后座,嘶哑着催促司机加速,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地面,惊起一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追着车尾。
金钟大仍跪坐在摔落的吉他旁,断裂的琴弦像两道泪痕横亘在琴身。
泛着冷光的金属丝死死勾住他袖口,每一次挣扎都让记忆愈发清晰——徐桉总爱歪着头,用指尖绕着他的吉他背带哼歌,说这是最安心的节奏。
此刻那抹鲜活的影子与眼前苍白的场景重叠,他突然发现琴弦勾破的不仅是布料,还有某个永远停摆的瞬间。
大叔佝偻的身影倚在“金家拉面”褪色的招牌下,布满老茧的手无意识地揉搓围裙上的面粉,扬起细小的白雾。
浑浊的眼睛追着疾驰而去的车影,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小桉……也许回去了吧……”最后几个字被风揉碎,混着拉面汤的香气飘向暮色深处。
他望着空荡荡的巷口,那里还散落着蜂蜜薯片的包装纸,在晚风里发出细碎的呜咽。
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网笼罩着走廊,急诊室刺目的红灯将所有人的影子钉在斑驳的墙面上。
金珉锡蜷缩在塑料长椅角落,骨节分明的手指深深***发间,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后颈凸起的脊椎在单薄的衬衫下绷成绝望的弧度;朴灿烈背对着众人跌坐在消防栓旁,颤抖的手掌死死捂住脸,指缝间渗出的泪水砸在磨旧的地砖上,晕开深色的圆点。
都暻秀机械地将额头抵着冰凉的白墙,喉结不断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攥住吴世勋胳膊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
吴世勋垂眸盯着地面,睫毛在眼下投出剧烈颤动的阴影,任由对方抓出渗血的痕迹;边伯贤抱着膝盖蹲在墙角,泛红的眼眶倒映着忽明忽暗的红灯,鼻尖和耳尖通红,像被暴雨打湿的幼兽。
金钟大跪坐在瓷砖上,断裂的琴弦缠绕着指尖,鲜血顺着金属丝蜿蜒而下。
他固执地将断弦反复缠绕,试图重现琴弦最初的弧度,颤抖的动作却让散落的零件在地面弹跳,发出细碎的声响;金钟仁笔首地杵在手术室门前,黑色卫衣帽子上的兔耳朵垂落着,双眼死死盯着“手术中”的红色字样,呼吸凝滞得如同雕像,连眨眼都成了奢侈。
拐角处的消防通道里,金俊勉将自己抵在铁门上,肩膀剧烈起伏。
他咬住手腕的卫衣袖口,压抑的呜咽声混着布料摩擦声溢出,温热的泪水浸湿了衣料。
当他重新走回走廊时,眼眶依然红肿,却强撑着露出微笑,声音沙哑却坚定:“大家不要担心,要相信医生。”
可话音未落,颤抖的尾音便泄露了所有伪装的坚强。
走廊里的电子钟跳动着红色数字,每一秒都像重锤敲击在众人心上。
远处传来护士推车的轱辘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压抑抽气声,在惨白的日光灯下交织成一曲破碎的安魂曲。
“病人心跳停止!
准备电击!”
隔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刺耳的仪器鸣笛声传来。
都暻秀突然捂住脸蹲下身,肩膀剧烈颤抖;吴世勋撞开安全通道的门冲了出去,在楼梯间里撕心裂肺的喊声层层回荡。
金俊勉凝视着走廊尽头的指示牌,玻璃映出他惨白的脸,恍惚间又看见徐桉在游船甲板上仰头看烟火的模样,发梢被江风吹得凌乱,眼里盛着比星光更亮的光芒。
消毒水的气味浓稠得近乎窒息,走廊尽头的电子钟跳动着凌晨五点十七分的红光。
当手术室的门终于发出沉重的滑动声,金俊勉几乎是踉跄着撞开围在前方的成员,衣服的褶皱还沾着昨夜拦车时蹭到的泥点。
消毒水的气味浓稠得近乎窒息,医生摘下口罩的金属挂钩轻响,像把生锈的手术刀划开众人的心脏。
“我们尽力了”这句话裹挟着窗外呼啸的风灌进走廊,朴灿烈的指甲深深抠进冰凉的门框,金属表面被刮出刺啦声响,仿佛要将绝望刻进骨髓。
都暻秀踉跄后退半步,撞翻的灭火器在地面滚动,沉闷的撞击声惊得边伯贤浑身痉挛,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坠落,仿佛一哭,现实就会彻底崩塌。
“病人送来时,多器官己处于不可逆衰竭状态。”
医生的声音像砂纸反复打磨着众人的神经。
金钟仁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卫衣上的兔耳朵耷拉着,失去了往日的灵动;金钟大无意识地握紧断裂的琴弦,鲜血顺着吉他背带滴落在帆布鞋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吴世勋突然转身,一拳砸向消防栓的玻璃,碎裂的声响中,金珉锡颤抖着扶住他渗血的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那声音破碎得像是受伤的幼兽。
“徐桉的家属……需要有人签署死亡证明。”
医生翻开病历的动作凝滞在半空,目光扫过这群红着眼眶的年轻人。
晨光终于刺破云层,斜斜照进走廊,在死亡通知书苍白的纸面上投下冷冽的光斑,那些黑色的印刷体文字如同跳动的诅咒,将希望一点点碾碎。
朴灿烈突然跪坐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瓷砖,指缝间漏出的啜泣声,与远处急救车渐行渐远的鸣笛,共同绞碎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金俊勉的手指第三次从钢笔上滑脱,金属笔身坠落在签字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轻响。
百叶窗的光影在“亲属签字”栏上交错晃动,像极了徐桉调试灯光时跳动的光束。
“我来吧……”吴世勋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背上贴着的创可贴洇出血迹,指尖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金俊勉却突然攥紧钢笔,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我来。”
这两个字从胸腔最深处挤出,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钢笔尖触到纸面的瞬间,金俊勉的眼前浮现出徐桉调试灯光时的模样——她咬着下唇,专注的眼神里盛满星辰,发梢被舞台追光照得发亮。
而此刻,同样的笔尖却要在这张宣告生命终结的文件上留下印记。
墨水洇开第一笔时,他的手腕不受控地颤抖,“金”字的最后一捺拖出长长的墨渍,像是未干的泪痕。
朴灿烈蜷缩在墙角,埋首在双臂间剧烈颤抖,肩膀抽搐得如同暴风雨中的落叶;都暻秀背过身去,指节抵在墙上,瓷砖被压出细微的裂痕,仿佛他的心脏也在同一刻破碎;边伯贤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却抵不过内心的剧痛。
金钟大仍抱着那把断弦的吉他,琴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像极了徐桉总爱挂在他琴箱上的银色挂坠,此刻却只剩下冰冷的金属光泽。
当“俊勉”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终于落在纸上,金俊勉的视线早己被泪水模糊。
他盯着自己扭曲的签名,突然想起徐桉在庆功宴上,用马克笔在他手背画的笑脸。
那张灿烂的笑脸与眼前的死亡证明重叠,刺痛着他的心脏,也刺痛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医生收起文件时,走廊尽头传来清洁工拖地的声音。
水珠在地面蜿蜒,渐渐漫过金俊勉的皮鞋,恍惚间,他又看见汉江游船甲板上,徐桉被晚风扬起的发丝。
原来有些告别,比最黯淡的舞台灯光还要冰冷,比最深的黑夜还要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