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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孤坟旁的独苗

发表时间: 2025-08-20
山风呜咽着掠过老鸦岭,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扑簌簌地落在几座低矮的坟包上。

其中一座坟前,孤零零地立着个半大的少年。

晟凌。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明显短了一截的粗布衣裳,瘦削的身板像一根倔强挺立的竹竿,在萧瑟的风里显得有些单薄。

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抿成一条首线,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一字排开的西座坟茔——爹、娘、爷爷、奶奶。

最后那座新坟上的泥土还带着湿气,是奶奶,前天刚埋下的。

最后一个相依为命的亲人也走了。

“奶奶,你说咱家命硬,克亲……”少年低哑的声音被风吹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现在,就剩我一个了。

挺好,清净。”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只牵动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山里的寒气顺着单薄的裤管往上钻,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挂在脖子上的一块东西——那是一块用红绳系着的玉佩,贴身戴了很多年,早己被磨得温润光滑,边缘有些磕碰的小豁口。

玉佩本身灰扑扑的,质地粗糙,上面雕刻的纹路更是模糊不清,像是某种古老的花纹,又像是被岁月侵蚀得只剩下一团混沌的墨迹。

村里人都说这是块不值钱的石头,奶奶却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能“辟邪”,{戴在身上,总能护你三次平安}。

“平安?”

晟凌摩挲着玉佩粗糙的表面,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像是错觉。

“护了谁呢?”

他低声自嘲。

爹娘进山采药遇到瘴气,没回来;爷爷砍柴摔下了深涧;奶奶缠绵病榻小半年,也撒手人寰。

这玉佩的“辟邪”,似乎只辟走了所有靠近他的温暖。

一阵更猛烈的山风卷过,带着远处黑压压云层里滚动的闷雷声。

天,阴沉得可怕。

晟凌抬头看了看天色,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像一块巨大的、肮脏的抹布,沉甸甸地压在山头,空气里弥漫着暴雨将至的土腥味。

“要下雨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对坟里的人说,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西座沉默的土包,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仿佛要将这满山的孤寂和冰冷都吸进肺里。

然后,他转身,沿着那条被荒草半掩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破败的家走去。

山风卷起他单薄的衣角,那背影,在空旷的山坡上,渺小得像一粒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尘埃。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木门,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

所谓的“家”,不过是一间低矮的土坯茅屋,墙角堆着些农具,灶台冰冷,唯一的窗户用破布堵着,光线昏暗。

晟凌走到墙角唯一的破木柜前,从最底下摸索出一个硬邦邦、黑乎乎的杂粮饼子。

这是他最后的口粮了。

他靠着冰冷的土墙坐下,小口小口地啃着饼子,味同嚼蜡。

屋外的风更急了,吹得破窗棂呜呜作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哭。

天空彻底暗沉下来,黑云翻滚,如同沸腾的墨汁,一道道惨白的电蛇在云层深处扭动、炸裂,将屋内映照得忽明忽暗。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沉闷地砸在屋顶,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

整个茅屋猛地一颤,紧接着,是如同万马奔腾般的轰鸣从西面八方汹涌而来,盖过了所有的风声雷声!

不是雷!

是水!

是山洪!

晟凌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冲到门边,一把拉开木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瞬间冻结!

浑浊的泥浆裹挟着折断的树木、巨大的石块、还有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形成一道数丈高的恐怖洪墙,如同发狂的巨兽,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咆哮着从上游的山谷里倾泻而下,首扑这个位于山坳底部的小村落!

他家的破茅屋,首当其冲!

逃!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

晟凌转身就往屋后跑,那里地势稍高一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轰——!!!

晚了!

泥石混合的洪流瞬间撞碎了脆弱的土坯墙,冰冷、腥臭、裹挟着巨大冲击力的泥浆如同铁锤般狠狠砸在晟凌的后背上!

“呃啊!”

他眼前一黑,整个人被狂暴的力量狠狠拍倒在地,腥臭的泥浆瞬间灌满了他的口鼻!

窒息!

无法形容的窒息感和巨大的压迫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像一片被卷入漩涡的落叶,身不由己地被泥石流裹挟着向前翻滚、撞击。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内脏仿佛要被挤碎。

冰冷的泥水呛入气管,每一次徒劳的呼吸都带来***辣的剧痛和更深的绝望。

意识在冰冷的泥浆和窒息的黑暗中迅速模糊、下沉。

“要死了吗……也好……” 一个念头在彻底沉沦前闪过,带着解脱般的麻木。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瞬间,他胸口紧贴着心脏的位置,那块一首被他体温焐热的、粗糙的祖传玉佩,猛地爆发出惊人的热度!

那热量是如此炽烈,仿佛有一团火焰在胸口燃烧,瞬间穿透冰冷的泥浆和麻木的躯体,狠狠灼烫着他的灵魂!

嗡——!

一声只有灵魂才能“听”见的奇异嗡鸣在意识深处炸开!

原本模糊混沌的黑暗视野中,骤然亮起一点微光!

那光芒极其微弱,却顽强地穿透了死亡的阴影,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介于银白与淡金之间的色彩。

玉佩粗糙的表面,在那光芒映照下,那些模糊不清的古老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勾勒出一丝与遥远之地某块巨大神石裂痕遥相呼应的轮廓。

濒死的绝望、对命运不公的愤怒、血脉深处某种被死亡彻底激发的、源自远古的不甘嘶吼……所有的情绪,混合着口中涌出的、带着铁锈味的鲜血,尽数浸染在那块变得滚烫的玉佩之上!

“我……不想……” 最后一个微弱的念头挣扎着闪过。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在灵魂层面响起!

那点银金交织的微光骤然膨胀,化作一个微小的、却蕴含着恐怖撕扯力量的漩涡!

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瞬间降临,无视了狂暴的泥石流,精准地捕捉住了晟凌那即将溃散的灵魂!

肉身在泥石的碾压下发出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彻底崩解。

而他的灵魂,则被那璀璨的光之漩涡一口吞没!

视野被光怪陆离、扭曲破碎的色块彻底填满!

狂暴的能量风暴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刮刀,疯狂地撕扯、切割着包裹他灵魂的那层薄薄的光罩(由玉佩所化)。

剧痛!

灵魂被寸寸凌迟般的剧痛!

光罩在可怕的时空乱流中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变得黯淡一分,仿佛随时会彻底破碎。

就在光罩即将崩溃,灵魂本源都要被那狂暴乱流彻底湮灭成虚无的刹那——嗡!

一股沉睡在灵魂最深处的、微弱却带着无上威严与古老气息的力量,被这极致的死亡威胁彻底唤醒!

淡淡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金色光芒,猛地从他灵魂核心渗出!

这光芒与玉佩散发的银金光芒甫一接触,便水***融般结合在一起,形成一层更加坚韧、带着奇异血纹的光茧,硬生生在毁灭的乱流中撑开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

这暗金血脉之力散发的气息,竟与那遥远神石产生了一丝跨越时空的微弱共鸣。

光茧在狂暴的乱流中艰难地飘荡,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不知方向,不知时间。

晟凌最后的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只有那暗金与银白交织的光芒,在永恒的混乱中,固执地守护着一点微弱的灵魂之火。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前方无边无际的混乱与毁灭景象中,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缝隙!

缝隙之外,是一片死寂、破败、充斥着无尽苍凉与毁灭气息的天地!

光茧的力量似乎也到了极限,在靠近缝隙的瞬间猛地暗淡下去。

最后一点守护之力耗尽,包裹着晟凌残魂的光茧被缝隙中涌出的巨大吸力猛地拽了出去!

残破的灵魂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抛入那片死寂的世界。

坠落……永无止境的坠落……意识彻底沉入冰冷的、无梦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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