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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14

我丈夫坠崖身亡的第二天,小三挺着孕肚来争遗产。律师宣读遗嘱时,

我意外发现丈夫手机里的死亡保险单。受益人赫然写着小三的名字,保额三千万。

葬礼上我哭得撕心裂肺,却在深夜接到丈夫电话:“替我准备好护照和现金。

”我握着手术刀微笑回复:“解剖课还没结束,亲爱的陈同学。”“你的死亡报告,

我会亲手写满惊喜。”冰冷的消毒水气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狠狠扎进鼻腔深处。

这味道我太熟悉了,熟悉到几乎刻进了骨头缝里。它浸透了这间解剖室的每一寸空气,

渗进不锈钢台面的每一个分子,也缠绕着此刻躺在上面,

被无影灯惨白光芒完全笼罩的那具躯体。我的丈夫,陈默。几个小时前,

他还被冠以“意外坠崖”的标签,像一袋沉重的垃圾一样被搜救队从陡峭的崖底拖上来。

现在,他褪去了所有身份,只剩下一个代号:A-076,

以及法医中心赋予他的、毫无温度的平静。我戴着手套,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手术刀柄,

那熟悉的重量和锐利感勉强压下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痉挛。职业的本能像一层坚硬的壳,

包裹住里面那颗正在被撕裂的心脏。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防腐剂和死亡的气息直冲肺叶,

激得人一个激灵。动手。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发出一种沉闷而微小的“嗤啦”声。

皮下组织暴露出来,颜色暗沉。我的目光专注地扫过每一寸暴露的肌肉纹理,

指腹按压着骨骼的轮廓,大脑在高速运转,试图过滤掉那个名字带来的巨大空洞,

只留下纯粹的病理信息。肋骨有多处断裂,符合高处坠落撞击硬物的特征。颅内出血严重,

脑组织挫伤广泛……典型的致命伤。忽然,指尖在探入他右侧裤袋时,

触碰到一个硬而光滑的小方块。不是钥匙,也不是硬币。我顿了顿,

用镊子小心地将它夹了出来。是一个小巧的黑色U盘,没有任何标识,冰冷地躺在我的掌心,

反射着无影灯刺眼的光,像一只沉默的、不怀好意的眼睛。心脏,

毫无预兆地、重重地擂了一下胸腔。这东西出现在他坠崖时的口袋里?在这种时候?

解剖室的门被轻轻叩响,助手小张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带着一丝不忍和犹豫:“沈老师,

外面……陈先生的家属……”我猛地回神,迅速将那个U盘攥紧在手心,

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让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

甚至带着一丝职业性的疲惫:“知道了,我马上出来。

”脱下沾染了血迹和福尔马林气味的一次性手术服、手套、口罩,

将它们扔进黄色的医疗废物桶。冰冷的自来水冲刷着手指,一遍又一遍,皮肤被搓得发红,

却怎么也冲不掉那股萦绕不散的死亡气息,还有掌心那个U盘带来的、尖锐的寒意。

走出解剖室那道沉重的门,走廊里惨白的灯光下,站着几个人。陈默的母亲,

我名义上的婆婆,靠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整个人几乎站不稳,

哀恸的呜咽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另外几个是陈默的远房亲戚,

脸上带着礼节性的悲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窥探。婆婆一看到我,浑浊的泪又汹涌地滚落下来,

枯瘦的手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

薇……我的默儿……他……他走的时候……是不是很……很……” “惨”字卡在她喉咙里,

只剩下撕裂般的喘息。我扶住她颤抖的身体,喉头哽得发痛,

只能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妈……他……没受太多苦。” 这话苍白得像纸,

连我自己都不信。那具身体上的每一处骨折和挫裂伤都在无声地控诉着最后的痛苦。

“没受苦?哈!”一个突兀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女声,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

猛地刺穿了走廊里弥漫的悲伤空气。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走廊尽头,

电梯门无声滑开。一个穿着剪裁合身的米白色孕妇裙的女人走了出来,

脚下踩着一双柔软的平底鞋,却走出一种近乎炫耀的、摇曳生姿的步伐。

她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姣好,

精心描画的眉眼此刻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一种刻薄的审视。最刺眼的,

是她双手轻轻抚在明显隆起的腹部,那圆润的弧度,像一枚无声的炸弹。柳梦瑶。

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针,瞬间扎进我的神经末梢。我见过她的照片,

在陈默手机加密相册的深处,那些被我无意中翻到又迅速锁屏的画面。

照片里的她依偎在陈默怀里,笑得甜蜜而刺眼。她径直走到我们面前,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

在我脸上和婆婆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在我扶着婆婆的手上,

红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哟,演得真像那么回事儿。母子情深?夫妻情重?

” 她嗤笑一声,声音又尖又利,“陈默活着的时候,你们谁真把他当回事了?嗯?老太太,

您不是天天嫌他赚钱少没出息吗?至于你,” 她涂着精致蔻丹的手指直直指向我,

眼神淬毒,“沈大法医,工作忙得家都不着吧?他在家冷得像个冰窖的时候,你在哪?

”婆婆被她这劈头盖脸的刻薄砸懵了,气得浑身发抖,

指著她:“你……你……”“我怎么了?” 柳梦瑶挺了挺肚子,那动作充满了***的意味,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亢奋,“我肚子里,是陈默的亲骨肉!

是你们陈家唯一的根!他现在死了,该拿的,该是我的,一分都别想少!

”她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指甲刮过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

几个亲戚面面相觑,眼神复杂。婆婆被她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全靠旁边的人搀扶。而我,

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愤怒、屈辱、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了心脏。她隆起的腹部,

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嘲笑着我婚姻的彻底失败,嘲笑着陈默的背叛,

也嘲笑着眼前这出由死亡和贪婪共同导演的闹剧。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喉咙口涌上的腥甜。那个U盘坚硬的棱角,硌得掌骨生疼。

葬礼定在三天后。灵堂设在陈默老家小镇的殡仪馆里,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香烛燃烧后混着陈旧灰尘的呛人味道。陈默放大的黑白遗照挂在正中央,

照片里的他微微笑着,眼神温和,是我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的样子。

花圈堆满了两侧,挽联上的字句千篇一律地表达着哀思。哀乐低沉地循环播放,

像沉重的叹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我穿着一身刺眼的黑,站在家属答礼的位置,

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木偶。婆婆由人搀扶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哭得几乎脱了力,

嘶哑的呜咽断断续续。前来吊唁的亲友络绎不绝,带着或真或假的悲戚表情,目光扫过我时,

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同情和探究——对那个失去丈夫的女人,

以及那个被公然挑衅、即将失去一切的可怜虫。柳梦瑶果然来了。

她换了一身素净的黑色连衣裙,外面罩了件剪裁考究的黑色羊绒大衣,

巧妙地遮掩了孕肚的隆起,却掩不住她脸上那种刻意营造的、带着一丝胜利者姿态的哀伤。

她甚至带来一个花圈,白色的菊花上别着一张卡片,字迹娟秀地写着:“沉痛悼念陈默吾爱,

愿天堂安息。未亡人柳梦瑶泣挽。”“未亡人”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针,

狠狠扎进我的眼球。她走到遗像前,煞有介事地鞠了三个躬,然后转向我和婆婆。

她的目光掠过婆婆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却清晰地传递出一个信息:等着吧,

好戏还在后头。“节哀顺变,沈法医。”她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吊唁者耳中,“以后,陈默的父母,还有……孩子,

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她特意在“孩子”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手还下意识地在腹部抚了抚。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窃窃私语声像蚊蚋一样嗡嗡响起,一道道目光变得更加复杂,

充满了看戏的意味。我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掐着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四肢百骸,又在下一秒冻结,

只剩下心脏在冰窖里疯狂地、徒劳地跳动。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神经。

但我没有动,没有开口,只是微微垂下了头,肩膀难以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在外人看来,

这无疑是崩溃和绝望的表现。柳梦瑶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眼底那抹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不再停留,施施然地走到一旁特意为她准备的椅子上坐下,姿态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裙摆。

哀乐还在不知疲倦地呜咽。我的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和缭绕的烟雾,落在陈默的遗像上。

照片里温和的笑容,此刻在我眼中扭曲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问号。掌心那个U盘的位置,

似乎又开始隐隐发烫。葬礼后的“财产说明会”,

被柳梦瑶强硬地要求安排在镇上一家看起来还算体面、实则墙壁有些斑驳的咖啡馆包间里。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咖啡豆的焦糊味和陈旧地毯的霉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狭小的包间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婆婆被强行“请”来,

脸色灰败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几个关系近的亲戚也到场了,脸上带着警惕和不安。柳梦瑶则占据了长桌一侧的主位,

她脱掉了外套,穿着那件勾勒出身线的黑色连衣裙,孕肚更加明显。她微微扬着下巴,

像一只准备开屏炫耀的孔雀。陈默生前委托的张律师坐在中间,面前摊开一摞厚厚的文件。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带着职业性的刻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咳,” 张律师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各位节哀。根据陈默先生生前所立遗嘱及名下财产状况,我受委托,

在此向各位继承人说明情况。”他拿起最上面一份文件,语速平缓,

不带任何感***彩地开始宣读:“陈默先生名下,现有位于本市西城区的房产一套,

建筑面积一百二十平米,目前市场估值约五百万。此房产……”“等等!

” 柳梦瑶突然打断他,声音又尖又脆,像玻璃碎裂,“张律师,你是不是漏了什么?

”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律师,“陈默跟我提过的,

他公司里他持有的那部分技术股份呢?价值少说也有七八百万吧?

还有他银行账户里的流动资金呢?总不会一分钱都没有吧?”张律师被打断,

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但还是保持着专业态度:“柳小姐,

遗嘱里并未明确提及技术股份的继承方式,这需要后续与公司法务部门沟通确认。

至于银行账户资金流动情况,属于个人隐私,目前仍在梳理中,稍后会公布具体数额。

”“梳理?” 柳梦瑶嗤笑一声,红唇撇了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看是有人想趁乱动手脚吧?” 她意有所指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扫向我,如同淬毒的刀子,

“沈法医,你该不会连死人这点钱都想昧下吧?”包间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亲戚们的目光在我和柳梦瑶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尴尬和紧张。婆婆气得嘴唇哆嗦,

却发不出声音。我依旧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交握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身体微微颤抖着。在外人看来,这完全是无力招架、被逼到绝境的屈辱和愤怒。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颤抖里,一半是极力压抑的怒火,另一半,

却是一种冰冷的、正在疯狂滋长的东西。张律师皱了皱眉,

显然对柳梦瑶的咄咄逼人感到不满:“柳小姐,请注意言辞。

财产分割将严格按照遗嘱和相关法律程序进行。” 他不再理会柳梦瑶,拿起另一份文件,

准备继续。“行,你念!” 柳梦瑶抱着手臂靠回椅背,脸上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冷笑,

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紧紧盯着律师的每一个动作,

尤其是他手边那部属于陈默的、屏幕已经碎裂的旧手机。

张律师开始宣读一些琐碎的财产条目:一辆开了五年的代步车,

估值十万;几张总金额不到五万的定期存单;一些价值不明的收藏品……每念一项,

柳梦瑶的眉头就皱紧一分,嘴角的冷笑也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最后,

”张律师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陈默那部旧手机,手指在碎裂的屏幕上点了几下,

似乎在调取电子文件,“还有一项,是陈默先生生前购买的一份人身意外保险……”保险?

这两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在我心里激起一圈微澜,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陈默有保险并不奇怪,只是不知道受益人是谁。大概是婆婆吧。张律师看着手机屏幕,

继续念道:“保单号……投保人陈默,被保险人也为陈默。受益人为……” 他念到这里,

声音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飞快地、不易察觉地朝柳梦瑶的方向瞥了一眼,

然后才清晰无误地吐出名字:“柳梦瑶。”嗡——我的大脑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一瞬间,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咖啡馆的嘈杂,柳梦瑶刻薄的冷笑,婆婆压抑的抽泣,

亲戚们的窃窃私语……全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那三个字,

如同惊雷般在我空旷的颅腔内反复炸响!柳!梦!瑶!受益人,不是我?

不是他法律上的妻子?而是这个怀孕的小三?!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震惊、荒谬和被彻底背叛的冰冷寒意,从脊椎骨猛地窜起,

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冻得我指尖都在发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然后狠狠拧转!“保额多少?”柳梦瑶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急切,

瞬间打破了那死寂般的真空。张律师看着屏幕,声音恢复了刻板:“人民币……三千万元整。

”轰!三千万!这个数字如同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在狭小的包间里轰然引爆!“三千万?!

”柳梦瑶失声尖叫,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血色褪尽,又被狂喜瞬间染红,

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光芒,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仿佛那三千万已经化作了实质,正被她牢牢护在怀中。

“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她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癫狂的得意,

之前的矜持和刻薄伪装被彻底撕碎,“陈默!我的默默!你果然最爱我!最爱我们的孩子!

三千万!哈哈哈!三千万!”亲戚们一片哗然,

震惊、羡慕、嫉妒、难以置信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住狂喜的柳梦瑶。

婆婆则像是被这巨大的数额和柳梦瑶的疯狂彻底击垮了,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头一歪,

直接晕厥了过去。旁边顿时乱作一团,惊呼声、拍打声响起。包间里瞬间乱成一锅粥。

只有我。我依旧低着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深处那股冰冷的、疯狂滋长的东西,

终于冲破了所有的桎梏,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咆哮着占据了每一寸神经。

巨大的、几乎将我撕裂的愤怒和屈辱感并没有消失,

但它们被一股更庞大、更精密的冰冷意志彻底压制、吞噬。三千万。柳梦瑶。死亡保险。

坠崖身亡。这些碎片,被一根无形的线粗暴地串联起来。一个极其丑陋、极其恶毒的轮廓,

在我脑海中逐渐清晰。陈默。好,很好。原来这就是你送我的最后一份“大礼”。

我的肩膀依旧在微微地、幅度极小地颤抖着。但在低垂的眼睫掩盖下,

眼底深处那点被强行逼出的、用来伪装绝望和崩溃的水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到极致的、如同深潭寒冰的幽暗。那幽暗深处,一点冰冷的火星,

无声无息地燃起。包间的混乱还在持续。柳梦瑶被亲戚们围着,她亢奋的声音依旧刺耳,

一遍遍重复着“三千万”和“我的孩子”。张律师忙着查看晕倒的婆婆,场面一片狼藉。

没有人注意到我。我放在膝上的手,极其缓慢地松开,又极其缓慢地握紧。

指甲掐进掌心的痛感,清晰地提醒着我此刻的真实。很好。游戏,才刚刚开始。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沉沉地泼洒下来,将整个小镇彻底吞没。

我住进了镇上唯一一家像样的酒店,房间在三楼尽头,窗外正对着殡仪馆模糊的轮廓,

在黑暗里像一个沉默的巨兽。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光线吝啬地勾勒着家具模糊的影子。我靠在冰冷的窗边,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一只窥伺的眼睛。窗玻璃上倒映着我的脸,苍白,

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点冰寒,比窗外的夜色更沉。掌心那个坚硬的U盘,

已经被汗水浸得微润。柳梦瑶刺耳的尖叫和狂笑,

“三千万”、“我的孩子”……这些声音碎片还在耳膜里嗡嗡作响,

与陈默遗像上那温和却虚伪的笑容重叠,扭曲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是意外。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就像淬毒的藤蔓,死死缠住了心脏,勒得人喘不过气。坠崖?死亡保险?

高额受益人?时间点如此巧合?陈默从来就不是一个冲动或粗心的人。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一个以死亡为跳板的金蝉脱壳!目标是什么?逃离现有的生活?摆脱我这个“冷漠”的妻子?

还是……为了那三千万保险金,和那个怀着“陈家唯一血脉”的柳梦瑶双宿双飞?

胃里一阵翻搅,恶心得想吐。烟灰无声地抖落。突然,死寂的房间里,

响起一阵刺耳的手机***!嗡——嗡——嗡——不是我的常用手机。

声音来自我随身携带的背包深处,那个装着陈默遗物的密封袋里。心脏,在那一瞬间,

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攫住,骤然停止跳动!几秒后,它才像失控的引擎,

疯狂地在胸腔里擂动起来,撞得肋骨生疼。血液似乎全部涌向了四肢,指尖冰凉发麻。

我猛地掐灭了烟头,几步冲到床边,拉开背包拉链,手指因为一种奇异的僵硬而有些颤抖。

摸索了几下,终于碰到了那个还在持续震动的硬物——陈默那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屏幕上,

没有来电显示号码。只有一片刺目的、不断闪烁的空白。

嗡——嗡——嗡——那震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像催命的符咒,

一下下敲打着紧绷的神经。是谁?柳梦瑶?张律师?

还是……某个与这场骗局有关的、藏在暗处的鬼魅?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冰凉。

喉咙干涩得发紧。一个更荒诞、更惊悚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蹿入脑海。

会不会……是他?那个躺在解剖台上,

肋骨断裂、颅骨塌陷、被我亲手剖开胸腔的……“尸体”?荒谬!理智在尖叫。

但那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像野草般疯狂蔓延。

坠崖的现场……那具被找到的“尸体”……真的就是陈默吗?

血肉模糊的面容……如果只是精心准备的替身呢?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

手指不再犹豫,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重重按下了接听键,同时打开了免提。

“……”听筒里,只有一片沙沙的电流噪音。沉默,如同实质的黑暗,从手机那端汹涌而来,

带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死寂。

只有电流的沙沙声,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耳膜。

就在我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个恶作剧或者信号故障时,一个声音,

极其突兀地、清晰地穿透了那片沙沙声,钻进了我的耳朵里。那声音……嘶哑,低沉,

像是声带被砂纸狠狠打磨过,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感。断断续续,

气息不稳,却无比清晰地吐出了几个字:“……替…我…准备…好……”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这个声音!虽然扭曲变形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但那语调深处隐藏的、那种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是陈默!绝对是他!

“……护照……和……现金……”那嘶哑的声音继续传来,

每一个字都像生锈的锯子在拉扯神经,

“……放在……老地方……别……告诉……任何人……”嗡——大脑一片空白,

随即又被无数尖锐的碎片填满。骗局!果然是骗局!他没死!他还活着!他躲过了坠崖,

或者……那根本就不是他!他在哪里?他在看着我吗?

他是不是正得意地欣赏着我被愚弄、被羞辱、被逼入绝境的狼狈?一股冰冷的、狂暴的怒意,

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熔岩,猛地冲垮了所有的堤坝!

烧尽了最后一丝残留的、可笑的悲悯和犹豫!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被一种更庞大、更精确的指令强行冷却、压缩。老地方……呵。

我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指节惨白。就在电话那端,

那个嘶哑的声音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我动了。没有尖叫,没有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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