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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街区的拿铁

发表时间: 2025-08-12
约好喝咖啡的那天是周六,陈默提前半小时到了咖啡馆。

店在老街区的拐角,木质招牌上写着“慢煮时光”,字是手写的,有点歪,像小孩子的笔迹。

推门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空气里飘着烘焙咖啡豆的焦香,混着窗外梧桐树的叶味,比写字楼里的空调味好闻一百倍。

他选了靠窗的位置,桌子上有道浅浅的木纹,像条小河。

服务员递来菜单,他盯着“拿铁”两个字看了半天——以前加班买咖啡,永远是最廉价的美式,加两包糖,咕咚咕咚灌下去,只为提神。

“一杯拿铁,热的,谢谢。”

他说这话时,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有点紧张。

苏晴是踩着点到的。

她穿了件米色针织衫,背着个帆布包,头发用根木簪松松挽着。

“抱歉,路上遇到只流浪猫,喂了点猫粮。”

她拉开椅子坐下,帆布包上别着的徽章晃了晃——是只举着画笔的小熊。

“没事,我也刚到。”

陈默把菜单推给她,“想喝点什么?”

“跟你一样吧,拿铁。”

苏晴的目光扫过窗外,老街上有个卖糖画的老爷爷,正给小孩捏一只兔子,“这儿我以前常来,老板的拉花特别有意思,有时候是星星,有时候是小猫。”

服务员端来咖啡时,陈默果然看到自己杯子里浮着片小小的叶子,苏晴那杯是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你看,”苏晴用勺子轻轻碰了碰星星,“连拉花都在偷懒,多可爱。”

陈默笑了。

他以前总觉得“可爱”是很矫情的词,首到遇见苏晴,才发现生活里藏着好多这样的瞬间:擦不掉却被认真擦掉的咖啡渍,胖乎乎的多肉,还有这杯懒得规整的星星拉花。

“新工作还好吗?”

苏晴啜了口咖啡,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片。

“挺好的。”

陈默说,“上周有个合作方提的需求特别离谱,要我们三天内改完一个月的活儿。

换以前我肯定慌了,现在居然跟他们据理力争了半天,最后把时间谈到了一周。”

他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得意。

苏晴眼睛亮了:“厉害啊。

以前总觉得你像块海绵,什么都往自己身上吸,现在终于学会挤水了。”

陈默愣了愣,想起以前在旧公司,张总监把小李的错算在他头上,他只会点头说“是我的问题”;客户临时改需求,他通宵加班也不敢说“做不完”。

那时候的自己,确实像块湿透的海绵,沉得喘不过气。

“其实还是会怕。”

他坦白道,“跟合作方吵架的时候,手心全是汗,就怕话说重了丢了单子。

但说完发现,也没那么可怕。”

“怕才正常啊。”

苏晴放下杯子,“不怕的是石头,会怕的才是人。

重要的是,明知道怕,还敢往前走一步。”

窗外的糖画摊前围了几个小孩,笑声像撒了把糖豆。

陈默看着苏晴的侧脸,她正对着玻璃上的倒影抿嘴笑,嘴角的梨涡陷得浅浅的。

“你以前……为什么放弃画室啊?”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

苏晴的目光飘向远处的屋顶,那儿有只猫正懒洋洋地晒太阳。

“画室太安静了,”她说,“每天对着画布,时间久了,觉得自己像幅被钉死的画。

后来想,不如去人群里待待,看看真实的人怎么笑、怎么烦、怎么跟生活较劲儿——这些比颜料有意思多了。”

她顿了顿,转头看他:“就像看到你,从总低着头,到敢跟我约咖啡,多好。”

陈默的脸有点烫,低头喝了口拿铁,奶泡的甜混着咖啡的微苦,在舌尖慢慢散开。

他想起第一次在茶水间见苏晴,她踮脚给他擦衬衫上的灰,薄荷味的手帕蹭过他的胸口,像只轻轻扇动的蝴蝶翅膀,当时没觉得什么,后来才发现,那翅膀扇起的风,慢慢吹开了他心里积的灰。

离开咖啡馆时,夕阳把老街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晴要去旁边的书店找本画册,陈默说陪她去。

路过一个修鞋摊,老师傅正给一双皮鞋钉掌,“叮叮当当”的声音脆生生的。

“你看,”苏晴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修鞋摊,“鞋子磨坏了,补补还能穿;日子要是磨得没劲了,也能找点新意思补补。”

陈默看着她,忽然觉得,苏晴说的“补”,不是缝缝补补的将就,而是像老鞋摊的师傅那样,认真地敲上几颗钉子,让原本要散架的东西,重新能稳稳当当地往前走。

书店在二楼,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吱呀”响。

苏晴在美术区翻书时,陈默站在窗边,看到楼下的老槐树影里,有对老夫妻正慢慢走,老太太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大概是刚买的菜。

他掏出手机,给苏晴发了条消息:“下次,要不要一起去公园喂鸽子?”

苏晴回头看他,眼睛弯成了月牙,手机屏幕亮起来,是她的回复:“好啊。”

下楼时,晚风从老街口吹进来,带着点桂花的香。

陈默忽然想起刚工作那几年,总觉得日子像杯没加糖的美式,苦得咽不下去。

但现在,他好像尝到了点甜,不是糖放多了,是心里那片一首紧绷的地方,慢慢松了,像被温水泡开的茶,有了点自己的味道。

他知道,那道灰墙上的裂缝,还在慢慢变大,风进来了,光也进来了,连带着那些以前不敢想的、轻轻巧巧的期待,也跟着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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