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翻身全文

2018年的夏天，蝉鸣聒噪得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煮沸。南明三中，高三7班，

我叫陈默，学号51。一个被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名字，

一个排在队伍最末尾的编号。而苏清寒，她是学号1。她是全校闻名的校花，

是老师们口中的天之骄女，是那种走在走廊上，连风都会为她放慢脚步的女孩。

她像一轮清冷的月亮，高悬在所有人的青春夜空里。而我，是那无数仰望月亮的尘埃里，

最不起眼的一颗。我暗恋了她三年。这三年，我做过最疯狂的事，就是拼了命地学习，

从中考后吊车尾的成绩，一点点爬到中上游。不为别的，只为高三分班时，

能和她分在同一个班级，能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最终，我如愿以偿。

我坐在倒数第二排的角落，而她坐在第一排的中央。我们之间，隔着六排课桌，

隔着五十个学号，也隔着一个无法逾越的世界。她的同桌是江哲，学号2，我们学校的校草，

一个和我截然相反的存在。他阳光、帅气、成绩优异，是苏清寒唯一会展露笑颜的人。

他们是公认的金童玉女，是所有人眼中理所当然的一对。我像个卑微的信徒，

每天的仪式就是看着她的背影。看她挺直的脊背，看她偶尔偏头和江哲低语时，

耳垂上那颗小巧的痣，看阳光穿过窗户，在她柔顺的发丝上镀上一层金边。我的世界很小，

小到只能装下一个她。直到那节数学课。那是一道复杂的解析几何题，

老王——我们的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他有个习惯，喜欢随机点人上台解题。那天，

他的目光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最后，像一支精准的飞镖，扎在了我的身上。“51号，

陈默，你上来解一下这道题。”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我身上。

我感觉自己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我磨磨蹭蹭地走上讲台，大脑一片空白。

那道题的图形在我眼里扭曲成一团乱麻，所有的公式都变成了嘲笑我的鬼脸。我握着粉笔，

在黑板上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身后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清晰。

“笑死，他到底会不会啊？”“这不就是上周刚讲过的辅助线做法吗？”“别为难他了，

人家是‘努力型’选手，跟我们江神和苏大学霸不是一个次元的。”我的额头渗出冷汗，

屈辱感像藤蔓一样将我紧紧缠绕。就在我准备放弃，接受老王劈头盖脸的训斥时，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师，我来帮他吧。”是苏清寒。那一刻，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她站起身，像一道光，穿过重重人影，走到我身边。

她身上有好闻的、淡淡的栀子花香气，瞬间驱散了我周围的窘迫。我感激地看着她，

几乎要热泪盈眶。然而，她接下来的动作，却将我刚刚升起的天堂，彻底砸成了地狱。

她没有给我任何提示，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她只是拿起黑板擦，面无表情地，

将我写在黑板上那唯一一条、我苦思冥想了半天才画出的辅助线，轻轻地、决绝地擦掉了。

然后，她转头，对着第一排的江哲，

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近乎请教的柔和：“江哲，这道题的第二种解法，

你是不是有更好的思路？”江哲懒洋洋地站起来，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走到讲台上，从我手中拿过粉笔，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团碍事的空气。

他一边在黑板上行云流水地写下解题步骤，一边用那种轻松而迷人的声音讲解着。“这里，

我们用参数方程会更简单……”全班同学发出了然的赞叹声，老王也满意地点点头。

苏清寒站在江哲身边，微微仰着头看他，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崇拜的光芒。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知识的殿堂里共舞。而我，像个小丑，被晾在讲台的一角。

苏清寒擦掉的不是我那条可笑的辅助线，她擦掉的是我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

她不是来帮我的。她只是嫌我碍眼，嫌我笨拙的表演耽误了时间，她只是想借此机会，

让她的江哲，在全班面前再闪耀一次。我默默地走下讲台，回到我的角落。

窗外的蝉鸣依旧聒噪，但我的世界，却死一般的寂静。那次数学课后，我消沉了很久。

我开始怀疑，我三年的努力，换来的不过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但人的贱性就在于，

即使被伤得体无完肤，那点可怜的爱意，依然会在某个瞬间死灰复燃。半年过去了，

我和苏清寒之间，依然没有任何交集。直到一个周三的早晨。那天我值日，早早地到了学校。

刚放下书包，苏清寒就走了过来。这是半年来，她第一次主动走向我的座位。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她站在我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陈默，今天江哲起晚了，来不及买早餐。

你去学校东门那家‘老李记’，帮他带一份三鲜豆浆和两个肉松面包。钱，我待会儿转你。

”这是半年来，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候，不是闲聊，而是为了另一个男生，

对我颐指气使。我愣住了，心里五味杂陈。有被她“记起”的窃喜，

更有被当成工具人的屈辱。但在她清冷的注视下，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我放下扫帚，抓起校卡就往校外跑。东门的老李记离学校有十五分钟的路程，我一路狂奔，

生怕耽误了江哲的早餐。跑到店里，我气喘吁吁地排队，买好她指定的东西，

又一路跑回教室。早自习的铃声已经响了。我把还温热的豆浆和面包放到江哲的桌上，

苏清寒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感谢，只有一丝“算你识相”的理所当然。

她拿出手机，给我转了12块钱。我回到座位，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不知道是因为奔跑，

还是因为她。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早自习快结束的时候。江哲突然捂着肚子，

趴在了桌子上，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冷汗。“阿哲，你怎么了？”苏清寒立刻紧张起来，

声音里满是关切。“肚子……肚子好痛……”江哲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他指了指桌上的豆浆，“这豆浆……是不是有问题？”全班的目光，

再一次“唰”地集中在我身上。苏清寒猛地转过头，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

狠狠地刺向我。“陈默！你给他买了什么？！”我懵了。“就是……就是你说的三鲜豆浆啊，

老李记的，我也经常喝，不会有问题的。”“不会有问题？”苏清寒站了起来，

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和质问，“那江哲为什么会肚子疼？

你是不是在里面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没有！”我急得脸都红了，百口莫辩。

“你没有？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她一步步逼近我，美丽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你是不是因为上次数学课的事，嫉妒江哲，所以故意报复他？”“我真的会谢！

” 这句网络热梗脱口而出，我被她荒谬的逻辑气笑了，“苏清寒，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谁知道你这种阴暗的人在想什么！”她的话像一盆脏水，

将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就在这时，班主任王德福走了进来。他是个势利的中年男人，

最喜欢捧着江哲和苏清寒这样的优等生，对我这种成绩平平的“外来户”则向来不假辞色。

问清情况后，王德福甚至没有给我辩解的机会，直接就定了我的罪。“陈默！你这个学生，

思想怎么这么恶毒！嫉妒同学，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马上给我写一万字的检讨，

今天放学前交上来！”我站在那里，浑身冰冷。我看着趴在桌上，

嘴角却隐蔽地勾起一抹得意的江哲；看着像个正义使者一样，

对我怒目而视的苏清寒；看着满脸鄙夷的王德福和周围窃窃私语的同学。那一刻，

我脑子里那根绷了三年的弦，“啪”的一声，断了。原来，在他们眼里，

我就是这样一个阴暗、恶毒、不择手段的小人。我的喜欢，我的讨好，我的一切付出，

在他们看来，都只是别有用心的算计。我突然觉得无比可笑。我没有再争辩，

只是冷冷地看着苏清寒，一字一句地说道：“好，我认了。从今天起，你们俩的事，

别再来烦我。”说完，我转身走出了教室。那天下午，苏清寒大概是良心发现，

或者是觉得事情闹得有点大，她找到了我。“陈默，”她在我身后叫住我，语气有些不自然，

“今天早上的事……可能是我太激动了。江哲后来去了医务室，医生说只是普通的肠胃炎，

可能跟他昨天吃了冰的东西有关。”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她继续说：“对不起，

我不该那么说你。但是……你也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你不该当着全班的面顶撞我。这样吧，

你先去跟江哲道个歉，就说你不该买那杯豆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慢慢地转过身，

看着她。阳光下，她依然美得不可方物，但说出的话，却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让我，

去给那个陷害我的江哲，道歉？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苏清寒，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我曾迷恋了三年的、清澈如水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

全世界都该围着你和你的江哲转？”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我告诉你，不可能了。”我收起笑容，眼神冷得像冰，“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

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欠。”说完，我不再看她错愕的表情，径直回了家。

那天晚上，我翻出了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我三年来写的日记，满满一本，

每一页都写着同一个名字：苏清寒。我曾以为，这是我青春里最珍贵的宝藏。现在看来，

不过是一堆记录着我有多卑微、多可笑的废纸。我一页一页地，将它们撕得粉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落下，埋葬了我整个青春的痴心妄想。从那一刻起，

我亲手埋葬了那个卑微的陈默。撕碎日记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重生了。第二天回到学校，

我不再绕路经过她的窗前，不再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我的世界里，第一次没有了苏清寒。

这种感觉，陌生，却又前所未有的轻松。苏清寒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我不再回应她的任何眼神，无论是探寻、是疑惑、还是不悦。她对我来说，

已经和教室里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没什么区别。矛盾的彻底爆发，是在一个月后。

那天晚自习后，我去车棚取车，无意中撞见角落里有几个人在抽烟。昏暗的灯光下，

我一眼就认出了其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江哲。他熟练地吞云吐雾，

和他平时在学校里阳光学霸的形象判若两人。他身边还围着几个一看就是校外的小混混。

我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准备绕道离开。我不想惹麻烦，更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

然而，江哲也发现了我。他眼神一凛，迅速将手里的烟头掐灭，然后快步向我走来。“陈默？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挡住我的去路，眼神不善。“我来取车。”我淡淡地回答。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满是恶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还没开封的香烟，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我校服外套的口袋里。“你干什么？！”我立刻反应过来，

伸手去掏。“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江哲后退一步，大声喊道，“同学们快来看啊！

陈默在学校里偷偷藏烟！”他的声音很大，立刻吸引了周围还没走的学生。很快，

我和他就被围了起来。苏清寒也闻声赶来。她看到江哲，又看了看我，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清寒，你来得正好！”江哲立刻换上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我刚才看到陈默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就过来问问，结果发现他口袋里藏着烟！

他肯定是想带坏学校风气！”我气得浑身发抖：“江哲，你血口喷人！

这烟明明是你塞给我的！”“我塞给你的？你有证据吗？”江哲一脸无辜，

“我一个三好学生，怎么会碰这种东西？倒是你，陈默，自从上次早餐事件后，

就一直怀恨在心，现在是想报复我，故意栽赃陷害吧？”这颠倒黑白的本事，

简直让我叹为观止。我看向苏清寒，期待她能说句公道话。毕竟，

她也看到了江哲和那些混混在一起。“苏清寒，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和那些人在一块儿！

”苏清寒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江哲，又看了一眼我，最终，

她选择了站在江哲那边。“陈默，你别再狡辩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失望和厌恶，

“江哲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不可能抽烟。你如果真的心里有怨气，可以冲我来，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去陷害他？”我的心，彻底凉了。原来，在她心里，

江哲的任何话都是真理，而我，连被信任的资格都没有。偏爱，可以让人盲目到这种地步。

很快，教导主任闻讯赶来，从我口袋里搜出了那包“证据确凿”的香烟。第二天，

我在全校通报批评大会上，成了反面典型。班主任王德福更是借题发挥，

在班会上唾沫横飞地对我进行人格羞辱。“陈默！我早就看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天到晚阴沉沉的，心思不正！你一个外地来的，能进我们南明三中就该烧高香了，

不想着好好学习，还学会了抽烟、陷害同学！简直是我们七班的耻辱！

我们班的平均分都被你这种人拉低了！”“外来户”、“耻辱”，

这些字眼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我坐在座位上，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尽的羞辱和黑暗吞噬时，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我们的英语老师，张老师。她刚从国外进修回来，是个非常温柔知性的女性。下课后，

她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递给我一杯热水。“陈默，别听他的。”她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孩子。你是块好料子，只是需要时间打磨。别让这些闲言碎语影响你，

高考，是你们这些普通家庭的孩子，最公平的一条路。用成绩，去打所有人的脸。

”那杯热水，暖流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这是在我陷入泥潭时，唯一向我伸出的一只手。

我看着张老师温和鼓励的眼神，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那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