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时针悄然滑过晚上九点。
苏小月猛地将手中的笔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
她抓了抓原本还算整齐的马尾，此刻己经有些毛躁，像只被惹恼了的小猫。
“疯了！
真是疯了！”
她压低声音，对着林风咬牙切齿地吐槽，手指几乎要戳穿屏幕上那份漏洞百出的需求文档，“你看看这句：‘系统需具备高度智能的自我进化能力，同时保证操作极致简化，如使用智能手机般便捷’——这跟要求我‘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有什么区别？
他们知不知道实现‘高度智能自我进化’需要多大的算力和数据支撑？
这预算连块高级点的显卡都买不起！”
林风从一堆泛黄的技术架构图里抬起头，看着身边这位濒临暴走的搭档。
暖色的灯光下，她白皙的脸颊因气愤泛着红晕，黑框眼镜后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燃烧着愤怒和无语的火焰，整个人充满了生动的活力，与这间死气沉沉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他忍不住轻笑了一下，递过去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消消气，喝点水。
跟一份文档较劲，不值得。”
苏小月接过水，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的郁闷都吐出来。
“我不是跟文档较劲，我是跟制定这份文档的人的智商较劲！”
她放下水瓶，眼神哀怨地看向林风，“还有这些技术参数，用的都是三年前就被淘汰的标准，接口协议混乱得像一锅粥。
我真怀疑前几任负责人是不是都用脚写的方案！”
林风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内心OS：‘判断准确，吐槽犀利。
这个搭档，业务能力确实过硬，而且……很有意思。
’他环顾了一下西周，办公区只剩下他们两人，其他同事早就准点下班了。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说：“我听说，这个项目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之前有人想靠着它拉投资、捞油水，根本没想落地。
东西做得越玄乎，越能唬住不懂行的领导，方便要预算。”
苏小月瞪大了眼睛，随即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厌恶表情：“我就知道！
张扒皮把这玩意儿甩给我们，就是没安好心！
他自己捞不到油水了，就想看我们被这烂摊子活活耗死！”
“也许吧。”
林风不置可否，目光扫过苏小月屏幕上那些她认真标注出的逻辑矛盾和可行性分析，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不过，你能这么快就找出这么多核心问题，很厉害。”
苏小月愣了一下，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点被认可的小小得意，但很快又被现实的沉重压垮：“厉害有什么用？
找得出问题，解决不了问题啊。
下周一就要方案，除非我现在去庙里烧香拜佛，求神仙显灵，不然我们俩就真得给这个项目陪葬了。”
她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看着天花板，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林风看着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
他整理了一下手边被苏小月称为“历史文物”的文件，语气平静地开口：“也别太悲观。
问题虽然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苏小月猛地坐首身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有思路了？”
“算不上思路，只是觉得，与其被这些混乱的需求牵着鼻子走，不如我们自己做减法。”
林风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A4纸上画了几个圈，“抛开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抓住一两个最能产生实际价值、且凭借现有技术最容易落地的点，集中火力突破。
比如，就先只做‘独居老人安全预警’和‘公共区域能耗监控’这两块。”
苏小月的眼睛随着林风的笔尖转动，渐渐亮了起来：“做减法……聚焦核心场景……对啊！
为什么一定要追求大而全呢？
先把小而美的东西做出来，做出效果，后续才有可能争取更多资源！”
她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立刻拿起自己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画起来，“如果是这样，技术架构就可以大幅简化，数据采集范围也可以缩小，成本能降下来很多……”她一边写一边喃喃自语，完全沉浸了进去，之前的暴躁和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专注和兴奋。
林风看着她迅速进入状态，思维敏捷地沿着他引导的方向发散，内心点了点头。
‘反应很快，执行力强，是个好苗子。
’“不过，”苏小月很快又抬起头，眉头微蹙，“就算只做这两块，里面涉及到的数据分析和算法模型，对我们来说还是太难了。
尤其是行为预测那块……总会有办法的。”
林风打断她，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先别想那么多，今晚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资料啃完，理清楚这个项目的‘前世今生’，找到所有能用的和不能用的东西。
至于解决方案，”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也许熬个夜，灵感就来了呢？”
苏小月看着林风平静而坚定的侧脸，他明明和自己一样是个实习生，却莫名给人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
她用力点了点头，重新燃起了斗志：“好！
听你的！
先把这些‘屎山’代码和‘天书’需求搞清楚！
不就是熬夜吗？
谁怕谁！”
她重新戴上眼镜，深吸一口气，再次扎进了文件堆里，眼神里只剩下专注和不服输的韧劲。
林风看着她认真的背影，轻轻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
‘冤种同盟吗？
’他无声地笑了笑，‘或许，这次潜入调查，会比想象中更有趣一些。
’夜色渐深，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两个被迫组成“冤种同盟”的实习生，在“毒药项目”的重压下，一个展露着暴躁却优秀的学霸本色，一个隐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真实身份，开始了他们第一次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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