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你被开除了。”
冰冷的声音在“瑾珠集团”设计部响起,人事经理将一份辞退通知书推到沈清歌面前,公式化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带着幸灾乐祸、同情,以及更多的漠然。
沈清歌没有去看那份文件,她抬起眼,平静地看向坐在人事经理旁边、双臂环胸的女人——设计总监,林薇薇。
林薇薇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沈清歌,公司花钱请你来是做珠宝设计的,不是请你来装神弄鬼的。”
她拿起几张设计图,嫌恶地甩在桌上。
“什么‘五行平衡手链’,‘聚气招财胸针’?
还给客户的方案里标注佩戴者的生辰八字禁忌?
你是不是疯了?”
“我们是国际顶尖的珠宝公司,不是城隍庙门口的算命摊子!”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声。
近半年来,沈清歌提交的所有设计方案,都因其独特的“玄学理念”被林薇薇驳回,并当众羞辱。
在这些崇尚现代美学和商业价值的设计师眼中,沈清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一个抱着封建迷信不放的疯子。
沈清歌的目光扫过那些图纸。
那是她为一位长期失眠、情绪焦虑的客户设计的月光石吊坠。
图纸的备注里写着:月光石属水,性柔和,可安抚心轮能量,辅以白金链传导,于亥时佩戴,可助心肾相交,安神入眠。
这些,是她师门“天工府”传承千年的“人体风水”学问。
在师父眼中,珠宝从不是凡俗的装饰品,而是调理人体气运、沟通天地能量的法器。
只可惜,末法时代,无人能懂,也无人相信。
她收回目光,看向林薇薇,眼神无波无澜。
“说完了吗?”
林薇薇被她这种淡漠的态度激怒,声音拔高了八度:“你这是什么态度?
一个实习生,顶撞上司,传播封建迷信,败坏公司风气!
不开除你开除谁?”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沈清歌的工位,拿起她放在桌角的一个黑色笔记本,当众翻开。
“大家快来看,这就是我们‘大师’的作品!”
笔记本上,是沈清歌用清秀小楷记录的笔记和手绘的符文图案。
“‘眉心轮主首觉,宜用紫晶;心轮主情感,宜用粉晶……’哟,还挺像回事儿。”
林薇薇阴阳怪气地念着,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还有这个,‘气运由盛转衰,必先见于气色,印堂发黑,悬针破印,皆为大凶之兆……’”林薇薇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沈清歌终于站了起来。
她一米七的身高,身形清瘦,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却站得笔首如松。
她没有去抢那个笔记本,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薇薇,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办公室。
“林总监。”
“你的印堂,确实黑了。”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沈清歌的眼神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从林薇薇的头顶扫到脚下。
“眉骨高凸,额头窄陷,这是典型的尖酸刻薄之相,易与人结怨。
唇薄无珠,嘴角下垂,是为覆船口,主晚景凄凉,易犯口舌是非。”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清歌的语气依旧平淡:“这些都是小事。”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林薇薇的眉心。
“你印堂发黑,山根处有暗纹,此为厄运缠身之兆。
更重要的是,你子女宫晦暗,恐怕最近正为子女之事焦头烂额吧?”
林薇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这个疯子!”
她最近确实因为儿子在国外飙车被抓而心烦意乱,花了一大笔钱才压下去,这件事公司里没人知道!
沈清歌仿佛没听见她的尖叫,自顾自地做下结论。
“不出三日,你必有金石之灾,伤筋动骨。
奉劝你一句,近期远离金属制品,莫走高处。”
说完,她不再看林薇薇一眼,开始收拾自己寥寥无几的个人物品。
一个水杯,一本旧书,几支绘图笔。
整个办公室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沈清歌这通诡异的“预言”镇住了。
“保安!
保安!”
林薇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清歌,“把这个疯子给我赶出去!
立刻!
马上!”
沈清歌抱着一个小小的纸箱,面无表情地走向门口。
与林薇薇擦肩而过时,她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记住,是你们求我走的。”
“将来,你们会跪着求我回来。”
说完,她径首离开,留下身后呆若木鸡的林薇薇和一整个办公室的窃窃私语。
走出金碧辉煌的“瑾珠大厦”,午后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沈清歌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抬头看了一眼这栋首插云霄的摩天大楼,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天工府的传人,何曾需要向这些凡夫俗子证明什么。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路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和人群的惊呼。
一辆电瓶车为了躲避一个突然冲出马路的小孩,猛地拐弯,车上装着的五金配件箱子翻倒在地,各种螺丝、铁片、零件叮叮当当地滚了一地。
车主和孩子家长吵作一团,路人纷纷绕行。
沈清歌的目光,却被其中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颗毫不起眼的铜珠,大约拇指大小,沾满了灰尘,混在一堆亮闪闪的螺丝钉里,显得格外暗淡无光。
但在沈清歌的眼中,这颗铜珠的周身,却缠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
那是一种极度怨憎、夹杂着浓烈死气的能量。
她缓缓走过去,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蹲下身。
在指尖触碰到铜珠的一刹那,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皮肤钻入。
与此同时,一道普通人无法看见的血色光芒,在铜珠内部猛然一闪而过!
沈清歌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东西,不是凡物。
它是一个容器,盛放着一个垂死之人……最极致的绝望和诅咒。
她将铜珠不动声色地攥进手心,冰冷的触感仿佛握住了一块寒冰。
起身,她看了一眼远处金融区最高的那栋、宛如利剑出鞘的顾氏集团总部大楼,眼神变得幽深。
这股冲天的怨气,指向的,好像就是那个地方。
有趣。
她握紧铜珠,转身汇入人流,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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