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下那份堪比“卖身契”的合伙协议后，我，周凡，周总，正式开始了我的魔幻创业生涯。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冻醒的——沈清辞这老鬼，嫌我睡在破木板床上姿势不雅，影响公司形象，半夜用阴风给我来了个“自然唤醒服务”。
“周总，一日之计在于晨！
创业之人，岂能贪恋床榻！”
他飘在床边，一身宝蓝袍子纤尘不染，精神焕发得像是刚吸足了阳气。
我裹着唯一带来的薄毯子，牙齿打颤：“二爷爷……现在是深秋……而且我是活人……需要睡觉……睡眠是懒惰的温床！”
他义正词严，“起来！
今天任务艰巨！
你去卖古董，跑手续。
我去阴间招工。
兵分两路，效率第一！”
我挣扎着爬起来，看着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色，以及院子里那口仿佛在嘲笑我的枯井，悲从中来。
别人创业是咖啡红酒PPT，我创业是破屋老鬼卖古董。
第一站，古玩市场。
我抱着那个灰扑扑的瓷瓶和那对黯淡无光的玉如意，像做贼一样溜进市场。
市场里鱼龙混杂，摊主们个个眼神精明得像X光机。
我找了个看起来面相比较憨厚的大叔摊位，小心翼翼地把东西递过去。
“老板，您给看看，这俩……值钱不？”
大叔拿起瓷瓶，对着光看了看，又用手指弹了弹，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他眉头皱成了川字：“小伙子，你这玩意儿……哪儿来的啊？
这釉色，这胎质，怎么看怎么像上周的。”
我心里一沉：“不能吧？
您再仔细看看？
说是前朝官窑……官窑？”
大叔嗤笑一声，“官窑要是这品相，皇帝早把窑工全砍了！
你看这瓶底的款儿，模糊不清，明显是做旧的！
还有这玉如意，”他拿起玉如意掂了掂，“轻飘飘的，一点压手感都没有，塑料的吧？
扔路边都没人捡！”
我急了：“老板，这真是老物件！
就是……就是埋久了，品相差了点！”
“埋久了？”
大叔凑近闻了闻，脸色一变，“嚯！
这土腥气！
还带着股……说不出的阴凉味儿！
小伙子，你实话实说，这东西是不是从哪个墓里刚倒腾出来的？
我告诉你，这犯法！
我可不敢收！”
我百口莫辩，差点哭出来。
沈清辞这老鬼，果然不靠谱！
这哪是古董，这是坑爹啊！
抱着“破烂”灰溜溜地离开古玩市场，我站在街口，寒风萧瑟，感觉自己像个十足的傻子。
启动资金？
梦里啥都有。
垂头丧气地回到槐荫路七号，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沈清辞兴高采烈的声音：“……对！
待遇从优！
包吃包住……哦你们不用吃住……那包香火！
绩效提成上不封顶！
还有年终阴德大奖！
对对对，就是这儿，明天准时来面试啊！”
我推门进去，只见沈清辞正对着他那块玉圭“电话”说得口沫横飞——虽然鬼好像没有口水。
见到我，他立刻挂了“电话”，飘过来：“怎么样？
大孙子，古董卖了多少？
五十万有吗？”
我没好气地把瓷瓶和玉如意塞他怀里：“卖？
人家说这是上周的破烂！
还问我是不是盗墓的！
差点报警抓我！”
沈清辞拿起瓷瓶看了看，一脸无辜：“不能啊！
这明明是我生前最喜欢的花瓶，放床头插梅花的……哦，我想起来了！
当年房子塌了，它被埋地下百来年，可能……灵气有点散了？
品相是差了点，但绝对是真品！”
我：“……” 我真想把他和这破瓶子一起埋回去！
“那怎么办？
没钱怎么装修？
怎么开业？”
我绝望地问。
“哎呀，车到山前必有路！”
沈清辞丝毫不慌，又从他那个堪比哆啦A梦口袋的袖子里掏了掏，摸出几块金灿灿的小石头，“喏，这是当年垫桌脚的狗头金，你拿去金店卖了，应应急。”
我看着那几块其貌不扬、但分量十足的金疙瘩，将信将疑。
这次我不敢抱太大希望了，首接去了最近的一家金店。
结果出乎意料！
金店老板用仪器检测后，确认是纯度很高的天然黄金，虽然形状不规则，但按重量算了钱，居然卖了小二十万！
捧着热乎乎的银行卡，我激动得差点给沈清辞磕一个。
这老鬼，总算干了件人事！
有了启动资金，接下来就是更让人头疼的环节——跑手续。
我首先去了工商局，填写《个体工商户开业登记申请书》。
在“经营范围”一栏，我纠结了半天，最终写下：沐足服务、保健按摩、古法养生。
工作人员是个大姐，扶了扶老花镜，看了半天，问：“古法养生？
具体指什么？”
我硬着头皮解释：“就是……嗯……一些传统的、带有历史文化特色的养生方法。”
“比如呢？”
大姐追问。
“比如……经络推拿，穴位按摩……”我冷汗下来了。
“有医疗资质吗？
没有就不能写治疗功效。”
大姐很严格。
“没有没有，就是保健，纯保健！”
我赶紧说。
大姐“哦”了一声，在经营范围里加了个括号：（不含医疗行为）。
然后她看着申请表上的经营地址“槐荫路七号”，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地儿……是不是那个……凶宅？”
我心里咯噔一下：“啊……是……但己经重新装修了，现在很干净！”
（心理上默认即将装修）大姐用怀疑的眼神看了我半天，最后还是把材料收了进去：“行吧，先预审，等现场核查通过才能发照。”
接下来是消防。
我找了家装修公司，说了我的要求——复古风，暗红墨黑，白灯笼，黑纱幔。
设计师小哥听完，沉默了很久，说：“周先生，您这……是想开鬼屋还是洗脚城？”
好不容易敲定设计方案，消防检查的人来了。
是个一脸严肃的年轻小伙子。
他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指着狭窄的走廊和唯一的出口：“这不行，安全通道宽度不够，得扩。
灭火器配置不足，应急照明也没有……”就在这时，沈清辞为了展示他设计的“隐藏式安全通道”，突然从一面墙里穿了出来，正好和消防员打了个照面！
消防员小伙子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指着沈清辞，手指颤抖：“他……他他……”我魂飞魄散，急中生智，一个箭步上前挡住沈清辞，干笑着解释：“啊！
哈哈，王工您别怕！
这是我们最新引进的全息投影技术！
对，增强现实体验！
是不是很逼真？
吓到您了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沈清辞也很配合，立刻僵在原地，做出一个机械的挥手动作，然后慢慢变淡消失——其实他就是飘到墙后面去了。
消防员将信将疑，擦了擦冷汗：“全……全息投影？
这也太真了……不过，就算是投影，也不能安装在可能影响疏散的位置！
还有，你们这技术用电负荷大吗？
线路得重新布，要符合防火规范……”我点头哈腰，心里把沈清辞骂了一万遍。
最离谱的是卫生许可证。
卫生监督所的人要求查看技师健康证。
我傻眼了，杨玉环赵飞燕华佗……他们哪来的健康证？
难道要去地府开个“魂体健康证明”？
我只好含糊地说技师都是临时聘请的民间高手，证件正在办理中。
对方很不满意，要求最迟开业前必须提供。
我愁眉苦脸地回去跟沈清辞商量，他摸着下巴：“健康证……这个有点难办。
不过我们可以从技术上解决！
让华佗研究一下，给每个技师身上画个辟疫祛病的符咒，保证比健康证还管用！
至于手凉的问题……嗯，可以在洗脚水里多加姜片、艾草，煮热点！
反正咱们主打的就是古法养生，水温高点很正常！”
我：“……” 我觉得卫生监督所的人不会接受这个解释。
装修过程更是鸡飞狗跳。
工人们干着干着就说工具不见了，一回头发现工具自己飘到了房梁上。
或者正刷着墙，突然感觉背后有人吹凉气。
有个电工在布线路时，明明拉闸了，电笔却诡异地亮着……最后工钱加了三倍，还差点没人愿意干。
每天晚上，我和沈清辞就蹲在院子里，听着里面叮叮当当的装修声，以及工人偶尔的惊叫声，相对无言。
“二爷爷，咱们这洗脚城……真能开起来吗？”
我第N次发出灵魂拷问。
“放心！”
沈清辞啃着一根我给他买的、当香火一样点燃的电子烟（他声称这玩意儿有赛博香味），信心满满，“万事开头难！
你看，钱有了，手续在办了，装修也快了，我的技师团队也组建好了！
这叫大势所趋！
等开业了，数钱的时候你就知道香了！”
我看着他被电子烟蓝光映照得有点诡异的侧脸，又看了看账户里迅速缩水的二十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贼船，我是下不去了。
现在只求开业那天，来的客人心脏够强大，别钱没赚到，先闹出人命……或者鬼命。
苍天啊，保佑“黄泉一笑”能顺利开业吧！
至少……别第一天就被查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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