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片伏在路灯下,雨痕尚未干透,都市的夜色依旧沉默。
陆晟蹲在南桥路交口的地面,指尖沾着微凉的水珠。
他把那块小小的证物装进自带的塑封袋,录音笔贴在掌心——林叔说过,那双皮鞋消失在雨幕后,一串脚步混进远处的杂货箱。
当时纪遥站在不远处,目光和他短暂交汇,各自沉默。
警车在零点边缘驶来。
纪遥和同事褚维一边记录周边情况,一边重新勘查现场。
翟子谦仍在路口徘徊,手机握得发白,嘴角薄怒,浓眉下的焦躁几乎要破壳而出。
这条街己经不是第一次被警戒线包围。
陆晟起身,衣袖沾着泥斑。
他带着刚刚整理出的线索向纪遥走近。
“你说的旧案——是不是和这片碎玻璃有关?”
他没急着开口,只是低头看向塑封袋。
纪遥没回避:“不只是碎玻璃。”
她压低声音:“上一个失踪少女,也是在雨夜,案发地约在两个街区外。
警方查到相同的迹象,有人为清理现场,制造出意外混乱。”
“所以不是单一起案?”
陆晟放缓语气。
“现在看来不像。”
纪遥顿了顿,悄悄扫视翟子谦的身影——他的焦虑己经逐渐变成怀疑,刚才还向每个警员质问,是否有进展,是否有人撒谎。
褚维低声插话:“社区己经开始传谣,说连续失踪和心理实验有关。”
陆晟的心率隐隐加快。
他在采访中查到,成蔓蔓最近频繁出席几个社会心理论坛,每次都有模糊提及“极端环境下的人性测试”。
他记得前晚自己在办公室翻阅的资料:失踪案的时间节点,与成蔓蔓出现的活动记录几乎重合。
雨下得更轻了。
褚维推开路口旁的报亭门,内部捧出一叠刚送来的晨报。
吴溱正好递来一包湿巾,顺路打趣:“你们干脆住这儿算了。”
他的眼神在陆晟脸上停了几秒,然后把一份剪报塞到陆晟手里。
“这是什么?”
陆晟随口问。
“昨晚有匿名投递者给我们编辑部寄来一封信,说要‘揭露真相’,还附上几段监控截图。”
吴溱低声补充,眸光闪烁不定。
纪遥接过剪报,捏在手上。
片刻沉默后,她指向当晚监控中的一个模糊身影:“这里,衣着像是成蔓蔓。”
她的话带着未查明的谨慎,“但监控角度太偏了,无法确认。”
陆晟盯着剪报上的画面,忽然意识到事情远没有表面简单。
“如果成蔓蔓真的介入……警方会不会需要跟进她的社会实验?”
他试探着问纪遥。
褚维点头:“我们内部己经有人调查相关心理项目,很多案卷都归在档案室里。”
气氛短暂凝结。
翟子谦终于走过来,抬头对陆晟质问:“你们到底查到什么?
警察光在这儿转悠就能找到我妹妹吗?”
纪遥面不改色:“我们发现蛛丝马迹比完全无迹象要好,情绪失控不能带来答案。”
翟子谦甩开纪遥的视线,脸上刻着疲惫:“昨晚有陌生号码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只说‘等雨停,一切自会现形’,没留其他。
你们是不是有人知道更多,却不告诉我?”
陆晟细致地观察翟子谦,他发觉对方情绪正处于崩溃边缘,既想相信警方与记者,又怀疑所有人都在隐瞒。
吴溱踢踢脚边的水洼:“你这信息说不定就是凶手故意制造迷雾。”
纪遥沉声:“请把手机转给我们技术部门。
这类骚扰可能跟系列失踪案有关。”
翟子谦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递出手机,眼圈微微泛红。
警员走过来低语说明技术采证流程,他只是点头,几乎没有力气再争辩。
整个社区开始逐渐觉察到事态严重。
路口己聚集不少附近居民,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露惊惧。
陆晟抽空扫视人群,目光在一位戴黑框眼镜、安静旁观的女性身上停留。
他记得她曾经出现在成蔓蔓的讲座现场,似乎是心理学协会的助理。
刚准备进一步接触时,对方却迅速消失在人群背后。
纪遥收起剪报,转身对褚维下达指令:“到警局调取成蔓蔓三个月内全部活动记录。
社区警戒不能撤,今晚所有人加班。”
褚维应声,脸上带着一丝紧迫。
陆晟则顺势提出申请:“我需要查阅前案卷宗,尤其涉及心理学团体背景的。”
纪遥斜看他:“你不是警员,能调到档案还得看审批。”
陆晟一笑,拇指轻抚录音笔,“那就麻烦你帮我走个流程。”
雨终渐歇,路灯下的水迹像熔化的银。
警员合围的区域犹如惶恐边界,翟子谦一言不发地坐在路边台阶,双手抱膝,背影淹没在人群与夜色之间。
吴溱靠在报亭柱子上,凑近陆晟,压低声音:“成蔓蔓背后还有一层关系网,有内部爆料她前阵子正在做一批极端案例访谈,有人失踪后,档案悄然更改。”
他递过一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访谈记录编号。
陆晟接过,眉头深锁。
他敏锐地嗅到事态的变化——这己不仅是简单的失踪案,社区的恐慌正在蔓延,所有人都成为暗流下的捕捉对象,信任像玻璃边缘一样脆弱。
纪遥整理好现场证据,最后看了眼翟子谦。
她轻声说:“请你一定配合,只有暴露所有细节,才有可能救出你的妹妹。”
翟子谦终于抬头,眼里布满复杂,点了点头。
月光穿透云端,警车拉响警笛,全员行动。
陆晟携带证物返回临时办公室,他在台灯下复盘所有线索,决定以社区心理团体为核心展开调查。
他知道,这场失踪案里,恐怕每个人都被我们看不见的黑暗裹挟着前行。
夜色渐深,却远未到真相揭晓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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