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又一毛。”
一双露着脚趾的破布鞋,对着地上的易拉罐就是一脚。
“咔嚓”一声罐子应声而瘪,一个蓬头垢面的叫花子弯腰捡起。
顺手扔进身后那个半满的编织袋里,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当”声。
这声音对他来说,比在庙里天天听到的钟声好听多了。
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个毒辣的太阳,卫延擦了擦脸上的汗。
心里早己把那个骗他下山的老秃驴骂了不下八百遍。
“这鬼天气,热死我了。”
此时的广海市正值酷暑时节,这种本该没人出门的天气,市区的公园里却挤满了。
只因正好是周末,放眼望去公园里全是穿着清凉、打扮时髦的上班族,一个个拿着手机搔首弄姿、打卡拍照。
卫延这一身的破破烂烂,再配上肩上那个编织袋。
站在这群人中,简首比鹤立鸡群还要显眼,经过的地方拥挤的人群都会立马散开。
“咕咚咕咚……啊!”
一阵喝饮料的声音传来,即使是在嘈杂的人群中,依然被卫延敏锐的捕获到。
视线穿过人群,快速锁定在不远处的一个小胖墩身上。
那小胖墩站在妈妈身边,正把一罐可乐喝得底朝天。
卫延歪嘴一笑“嘿嘿,又一毛。”
他不动声色地压低了身体,双腿微屈,做好了随时冲刺的准备。
然而就在他准备好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却抢先一步。
“小朋友,今年几岁啦?”
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头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凑到了小胖跟前,笑得一脸褶子。
“宝宝,告诉爷爷,你五岁了。”
旁边孩子的妈笑着提醒。
老头笑得更开心了:“哎呦,真可爱,跟我孙女差不多大。
小朋友,这罐子喝完了,能不能给爷爷呀?”
小胖墩用力的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空罐子递了过去。
老人一边伸手接过易拉罐,一边夸赞:“哈哈哈,小朋友真乖,真懂事。”
卫延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
“我靠!
这年头连捡破烂都这么卷了吗?”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指着老头的鼻子就开骂:“你个老登,诚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家里几套房几千万的存款,每个月领着退休金。
不去跳广场舞,天天跑来跟我抢破烂,你什么毛病啊。”
骂完之后,卫延心里一阵舒畅。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赶紧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随后又指着老人“让你个老登给我气的,这些年的嗔戒都破了。”
那老登被他指着鼻子骂,居然一点都不生气,浑浊的老眼里反而闪过一丝狡诈。
他嘿嘿一笑,手一松,易拉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卫延一愣,心想这老家伙难道是良心发现了?
可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那老登猛地抬起腿,那条刚才还哆哆嗦嗦的腿,此刻却像锤子一样砸下。
带着风声“咔嚓”一脚,就把那个易拉罐踩成了一张铁皮。
那架势和力道,丝毫不输现在的上班族。
踩完之后,他又恢复了那副颤颤巍巍的样子,晃晃悠悠地弯腰捡起罐子,塞进了自己那个鼓起的LV挎包里。
“敢用你的爱好来挑战我的饭碗,我今天必须超度了你。”
卫延撸起袖子刚要发狠,可看了看颤颤巍巍的老登,又感觉下不去手。
喊叫声吸引了打卡拍照的人群,纷纷围观过来吃瓜。
公园工作人员也赶紧过来查看,不由分说就将卫延赶了出去。
“你们给我放手,我今天必须超度了这老登!”
几分钟后卫延被抬出,扔到了滚烫的马路牙子上“千万富豪天天跟我抢易拉罐,这叫什么事啊。”
站起身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卫延心里十分懊悔“还以为下山是花花世界,没想到开局就被人骗的只能捡破烂。
早知道就老老实实待在山上了,呜呜呜呜~”卫延出生在南省一个名叫卫家庄的小山村。
从睁眼起就没有见过妈妈,卫延一度怀疑自己是他爹捡来的。
从小就跟着神神叨叨的爷爷,和极不靠谱的老爹长大。
爷爷每天都教他练习一些鬼画符的东西。
八岁那年爷爷离奇失踪,他爸象征性的出去找了几天后就回来了。
从此就再也没有提起过爷爷的事。
没多久他们家就评上了五保户,他那不靠谱的老爹彻底躺平。
每天游手好闲的瞎溜达,甚至还培养了一个爱好:踹寡妇门。
在学校的某一天,卫延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
几个染着黄毛的杀马特,把卫延堵在厕所里逼着他喝尿。
卫延忍无可忍,最终,他第一次用出了爷爷教他的东西。
等其他人发现时,那些黄毛都歪七扭八的倒在粪坑里。
几人被抢救出来后,眼里都充满了恐惧,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鬼啊,鬼啊”。
家长们气势汹汹来到学校,张嘴就要十五万的赔偿,甚至要求卫延下跪道歉。
卫延当时就模仿乌蝇哥说了一句“吃饱喝足了还要赔偿?
呀屎啊嘞。”
那天,愤怒的家长薅掉了劝架校长的假发,还有无辜女教师的蕾丝内衣。
不出意外,最后卫延被学校开除。
他那不靠谱的老爹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和尚,当天下午就把他接走了。
临走时就说了一句话“你爷爷教你的别乱用,以后也别回来了。”
就这样,卫延稀里糊涂来到少林寺,成了一名俗家弟子。
到了寺里他才知道,原来和尚还不是一般人,寺里的人都尊敬的称呼他为石庸心方丈。
十几年的时间转眼过去,卫延在寺里每日习武,学习,练字,看新闻,累了还可以玩玩手机,打打游戏。
虽然是在寺庙中清修,却几乎没有和外界脱节。
用方丈的话说就是:“佛法也要与时俱进,修行也不是非要与世隔绝”。
要说唯一的缺陷,就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异性。
每当那些穿着清凉的女施主,总是让他心猿意马,不止一次动过还俗的念头。
然而就在前几日,平静的日子突然被打破。
方丈半夜三更把他叫到禅房,二话不说就要让他还俗下山。
老和尚从床头柜的暗格里拿出一个油布包裹和一个牛皮纸信封“这本书是你爹当年给我的,现在物归原主。”
而后,方丈拿起那个信封,神情变得有些沉重“你下山之后,去广海市找一个叫刘映霞的人,务必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她。”
卫延拿着东西,又看到方丈递过来的一沓钞票,整个人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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