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带着夜的凉意,吹在江不凡的脸上,他却丝毫不觉得冷,心里反而热乎乎的。
手里捧着师父玄尘子在山下镇子给他买的热饼,面香和肉香混合在一起,是他穿越以来吃过最踏实的一餐。
他一边大口啃着,一边仰头望着那座在月光下如同巨兽般蛰伏的凌茂峰,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这里就是青玄宗,是他未来修仙问道,摆脱前世社畜命运,走向人生巅峰的起点。
而身边这位仙风道骨的师父,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却对他关怀备至,不仅将他从饥寒交迫中解救出来,还愿意收他为徒。
江不凡心中充满了感激,他暗下决心,日后定要好好修炼,绝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师父,这山真高啊,咱们宗门就在山顶吗?
是不是有很多仙鹤飞来飞去,还有很多漂亮的师姐?”
江不凡像个好奇的孩子,嘴里塞满了饼,含糊不清地问道。
玄尘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慈祥而温和,却又似乎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像是怜悯,又像是无奈。
他抬起手,替江不凡擦去嘴角的饼屑,动作轻柔得不像一个修仙高人。
“不凡,为师能为你做的,就到这里了。”
玄尘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不似先前那般温和。
江不凡一愣,嘴里的饼都忘了咀嚼:“师父,您……什么意思?”
玄尘子转过身,抬手指向那高耸入云的山巅,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手指,也照亮了他陡然变得淡漠的侧脸。
“看到山顶那座大殿了吗?
那是青玄宗的迎新殿。
你的入门试炼,就是今夜,在日出之前,独自登上山顶。”
江不凡心头一热,激动地点点头:“弟子明白!
弟子一定……先别急着答应。”
玄尘子打断了他,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感,“试炼的规矩只有一条:不得动用任何武技,也不能依靠任何外力,只能用你自己的手脚,一步一步爬上去。”
话音刚落,玄尘子甚至没有给江不凡任何反应的时间,身形便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向后飘退,几个闪烁间便融入了山门的阴影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师……师父?”
江不凡的呼喊在空旷的山门前回荡,无人应答。
一阵寒风毫无征兆地卷过,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也吹散了他心中最后一点热气。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那块温热的饼,不知何时己经变得冰冷僵硬。
西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声呜咽,像鬼哭狼嚎。
刚才还觉得亲切巍峨的山门,此刻在阴影下显得狰狞可怖,仿佛一张随时准备吞噬活人的巨口。
兴奋与感激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彻骨的寒意和浓重的疑虑。
这算什么?
考验心性?
可这也太突然,太不近人情了。
江不凡茫然西顾,除了脚下这条蜿蜒向上的石阶,再无他路。
他咬了咬牙,将剩下的冷饼塞进怀里,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既然是试炼,那就没有退路。
然而,当他的脚踏上石阶的瞬间,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原本清冷的月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热闹的集市,一个穿着华服的恶少正当街调戏一位清丽的少女。
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
江不凡猛地一震,这不正是他看过的原著小说里,主角“江不凡”英雄救美,结识初恋师妹林清雪的经典桥段吗?
他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幻阵。
他定了定神,谨记师父“不得动用武技”的告诫,绕开了这幅栩栩如生的幻象。
幻象如烟雾般散去,前路恢复了原本的石阶。
他松了口气,继续向上攀爬。
可没走几步,脚下突然一空,一块石板翻转,露出黑漆漆的洞口,洞里闪烁着淬毒的尖刺。
江不凡头皮发麻,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凭借前世锻炼出的反应能力,死死抓住了旁边的一根藤蔓,才没掉下去。
他惊魂未定地爬上来,心脏狂跳。
这个陷阱,他也记得!
小说里写得清清楚楚,主角就是在这里因为躲闪不及而中毒,随后又因祸得福,误食了一株解毒的灵草,还顺便提升了修为。
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江不凡停下了脚步,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第二次呢?
他抬头望向那深不见底的山路,一个荒诞而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长。
他踉跄着又向上走了几十米,在一处拐角,一块不起眼的岩石下,他看到了一株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小草,草叶形状奇特,正是原著中主角找到的第一株灵药“月光草”。
看到这株草的瞬间,江不凡所有的侥幸心理都崩溃了。
他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扶着冰冷的岩壁,忍不住发出一声既像哭又像笑的低吼。
“这TM根本不是试炼,是系统在复刻剧情!”
他终于明白了。
从遇到玄尘子,到被带到这里,再到这所谓的入门试炼,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偶然。
他不是什么被高人看中的幸运儿,他只是一个被无形的力量按在剧本上,被迫扮演“主角”的傀儡!
震惊过后,是深深的无奈与悲凉。
他以为自己跳出了前世的牢笼,获得了新生,到头来却只是换了一个更加身不由己的舞台。
他抬起头,望向那遥远而模糊的山顶。
他知道,按照原著剧情,他这个“主角”会在这次试炼中“勉强”通过,但因为资质平庸且没有动用任何“惊艳”的手段,最终会被分配到一个最苦最累的地方。
他明白了,这场试炼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让他展现天赋,而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将他打入谷底,开启主角受尽屈辱后触底反弹的经典剧情线。
江不凡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眼中的茫然和震惊被一种冰冷的清醒所取代。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也罢。
既然无法反抗这该死的剧情,那就先当一个最出色的演员。
他知道,这场看似屈辱的“失败”之后,等待着他的,将是另一段截然不同,却又早己注定的“机缘”。
他的目光穿透了夜色,不再看向那象征着荣耀的山顶,而是投向了山峰的另一侧,仿佛能看到那片深藏于地底,不见天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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