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雨还没停，豆大的雨点砸在白骨堆上，溅起细碎的泥花，混着腐臭气息往陆沉鼻腔里钻。
他坐在板车上，却没再觉得冷——自从吞了那只尸鬼，体内就像燃着团小火苗，暖烘烘的，连伤口都不再隐隐作痛。
“喂，小子，发什么呆呢？”
脑海里的苍老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催促，“趁现在雨大，阴气重，赶紧再找几只邪祟吞了，巩固一下你这刚觉醒的邪体。
不然等天亮了，阳气一盛，你这点力气撑不了多久。”
陆沉回过神来：“你是谁？
为什么会在我脑子里？
还有，噬灵邪体到底是什么？”
“哼，老夫是谁？
说出来怕吓着你。”
那声音带着股莫名的傲气，“老夫乃太虚古龙残魂，被困在这乱葬岗底下三千年了，要不是你刚才觉醒邪体时的吸力太大，把老夫的残魂给吸了出来，老夫还懒得理你这毛头小子。”
太虚古龙？
陆沉心里一惊。
他小时候听府里的老仆人说过，太虚古龙是上古神兽，能吞云吐雾，翻江倒海，是连神仙都要敬畏三分的存在。
可眼前这声音……怎么看都不像传说中那么威风，反而有点像个爱唠叨的老头。
“至于噬灵邪体，”残魂的声音顿了顿，变得严肃了些，“那是上古禁忌体质，能吞噬一切邪祟、怨魂、心魔，甚至连神仙的残魂都能吞。
每升一级，你体表就会浮现一道妖纹，妖纹越多，你的实力就越强。
不过，这体质也有反噬——吞噬的邪祟越多，你体内的戾气就越重，搞不好会人格分裂，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陆沉的心沉了沉，可转念一想，他现在己经一无所有了，连先天剑骨都被人挖走，就算有反噬，又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能变强，能报仇，就算变成怪物，他也认了！
“我知道了。”
陆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目光扫过眼前这片密密麻麻的坟堆，“那我现在该去哪里找邪祟？”
“这还不简单！”
残魂的声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乱葬岗最深处，有个破庙，里面藏着不少百年怨魂。
那些怨魂生前都是被人害死的，怨气重得很，吞了它们，不仅能让你突破到炼气境，还能让你获得点保命的本事。
不过，那些怨魂也不是好惹的，你可得小心点。”
陆沉点点头，没再多说，深吸一口气，朝着乱葬岗深处走去。
脚下的泥土又湿又滑，每走一步都要陷进去半只脚，时不时还会踢到散落在地上的白骨，发出“咔嚓”的脆响，在这寂静的雨夜里格外刺耳。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前面果然出现了一座破庙。
庙门早就塌了一半，只剩下半截门板斜斜地靠在墙上，上面爬满了青苔。
庙顶也破了好几个大洞，雨水顺着洞口往下漏，在地上积了一个个小水洼。
陆沉站在庙门口，犹豫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庙里确实有股阴冷的气息，那气息比刚才那只尸鬼要浓得多，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怕了？”
残魂的声音带着点调侃，“要是怕了，就赶紧回去，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被野狗吃掉。”
陆沉咬了咬牙，推开那半截门板，走了进去。
庙里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正中间的神像早就塌了，只剩下半截身子，上面还沾着些黑色的污渍。
地面上散落着几块破布，看起来像是死人的衣服。
刚走进去没两步，一阵阴风突然从庙后吹过来，带着股浓烈的血腥味。
陆沉猛地转身，就看到三个模糊的黑影从庙后的阴影里飘了出来——那三个黑影都是半透明的，穿着破烂的衣服，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朝着他缓缓飘来。
“百年怨魂！”
脑中残魂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点兴奋，“小子，就是它们！
赶紧吞了，别让它们跑了！”
陆沉握紧拳头，体内的那团小火苗瞬间燃了起来。
他想起刚才吞尸鬼时的感觉，尝试着调动体内的力量，朝着最近的一个怨魂伸出手。
那怨魂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加快速度，朝着陆沉的面门扑来。
可还没等它靠近，陆沉体内就爆发出一股吸力，那吸力比刚才吞尸鬼时强了不少，首接将怨魂吸到了身前。
怨魂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拼命挣扎，可却像被无形的大手抓住了一样，根本动不了。
它身上的黑气一点点被抽离，顺着陆沉的手掌钻进了他的体内。
随着黑气的涌入，陆沉感觉体内的小火苗越来越旺，经脉里像是有股暖流在游走，原本还有些虚弱的身体，瞬间变得充满了力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一点点提升，离脑中残魂说的炼气境越来越近。
第一个怨魂被吞完，陆沉没有停顿，立刻朝着第二个怨魂扑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就熟练多了。
他调动体内的吸力，轻松地将第二个怨魂吸到身前，一点点吞噬着它的阴气。
可就在吞第三个怨魂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个怨魂似乎比前两个更厉害，它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怨气，黑气瞬间暴涨，竟然挣脱了陆沉的吸力，朝着他的胸口撞来。
“小心！
这怨魂生前是个武将，死的时候带着兵器，怨气里藏着煞气，别被它撞到！”
陆沉来不及躲闪，只能下意识地调动体内的力量，在胸口形成一道黑气屏障。
“砰！”
怨魂撞在屏障上，发出一声巨响。
陆沉感觉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屏障也出现了裂纹，眼看就要碎了。
那怨魂见状，再次朝着陆沉扑来，黑气里隐隐能看到一把生锈的刀影。
陆沉咬了咬牙，突然想起刚才吞尸鬼时，体内似乎有股霸道的力量。
他尝试着将那股力量调动起来，集中在右手上，然后朝着怨魂猛地挥出一拳。
“轰！”
拳头带着黑气，首接砸在了怨魂身上。
怨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变得透明，身上的黑气被一股脑地吸进了陆沉的体内。
这一次，陆沉感觉体内像是炸开了一样，暖流顺着经脉疯狂地游走，每一寸肌肉都在发胀，每一根骨头都在发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突破了——难道这就是炼气境！
他成功进入了炼气境！
陆沉睁开眼睛，握了握拳头，能感觉到拳头里充满了力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隐隐泛着一层淡淡的黑气，那是噬灵邪体的力量。
“不错不错，”脑中残魂的声音带着点满意，“没想到你小子悟性还挺高，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炼气境。
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开始。
炼气境在修仙界里，连入门都算不上，想要报仇，想要杀回苍梧城，还得继续努力。”
陆沉点点头，来的路上残魂己经解释了。
炼气境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筑基、金丹、元婴……还有很多很多的境界等着他去突破。
可他不怕，只要能变强，只要能报仇，再苦再难他都能扛过去。
他看了看庙外，雨己经小了不少，天边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天亮了，阳气就要盛了，到时候邪祟就会躲起来，再想找邪祟吞噬就难了。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陆沉问。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残魂的声音顿了顿，“这乱葬岗白天也不安全，有不少盗墓贼和抓鬼的修士会来。
你刚突破到炼气境，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等晚上再出来，找些更强的邪祟吞噬，争取早日突破到炼气境中期。”
陆沉听从了残魂的建议，朝着庙后的阴影处走去。
庙后有个山洞，洞口被杂草遮住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钻进山洞里，找了块干燥的石头坐下，开始运转体内的力量，巩固刚刚突破的炼气境。
体内的黑气在经脉里缓缓游走，每运转一圈，他的力量就稳固一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强，那些曾经的伤痛，那些曾经的屈辱，都在这力量的增长中，慢慢变成了他前进的动力。
陆沉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陆渊得意的笑脸，浮现出柳氏阴狠的眼神，浮现出父亲陆振海冷漠的表情。
山洞外，雨渐渐停了，太阳慢慢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乱葬岗上，驱散了夜里的阴冷。
可山洞里的陆沉，却像是一颗在黑暗中孕育的种子，正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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