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后院栽着大片玉兰,暮春时节,白瓣如雪,落在青石板上,添了几分清净。
沈无虞穿着一身灰布丫鬟服,提着洒水壶穿梭在花丛间,看似专注打理枝叶,眼角的余光却时时留意着通往内院的月亮门。
这是她进府的第三日。
按谢珩的吩咐,她只负责后院花草,不得靠近前院书房和内宅,身边还总跟着个叫春桃的小丫鬟,说是“搭伙做事”,实则是监视。
沈无虞心知肚明,却半点不恼,每日安分守己,浇水、修枝、扫落叶,做得一丝不苟,偶尔遇上府中下人,也只是低头行礼,话少得像个闷葫芦。
“阿虞,你这花养得真好,比前几个丫鬟细心多了。”
春桃捧着刚摘的花瓣,要拿去给夫人做香膏,见沈无虞把一株快枯萎的兰草救活,忍不住夸赞。
沈无虞笑了笑,声音轻柔:“不过是照着老园丁教的法子做,谈不上细心。”
她顺势问道,“听说王爷近来常和苏先生在书房议事,是在忙北疆的事吗?”
春桃年纪小,没什么心思,随口答道:“可不是嘛,听说北疆粮草不够,吏部赵大人正催着送粮呢,王爷这几日都没睡好。”
提到赵承业,春桃撇了撇嘴,“不过那赵大人,看着就不像好人,上次来王府,对下人气势汹汹的。”
沈无虞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低头继续修剪枝叶:“朝堂上的事,咱们做下人的可不敢议论。”
嘴上这么说,心里己记下关键——赵承业正负责北疆粮草,这正是她要查的核心。
傍晚时分,沈无虞借口倒废水,绕到前院书房附近。
廊下挂着盏宫灯,昏黄的光线下,能看到书房窗纸上映出两道身影,正是谢珩和苏砚。
她屏住呼吸,悄悄靠近,却刚站定,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在这儿做什么?”
沈无虞浑身一僵,缓缓转身,见是苏砚,连忙低下头:“苏先生,民女……民女倒废水,走错路了。”
苏砚目光锐利,扫过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又看向书房的方向,淡淡道:“后院的废水,该往后门倒。
王爷交代过,前院禁地,不可擅入。”
“是民女糊涂,这就走。”
沈无虞攥紧手里的水桶,快步离开,后背己惊出一层薄汗。
苏砚心思缜密,比谢珩更难糊弄,往后行事需更小心。
回到住处,沈无虞借着烛火,在一张麻纸上悄悄写下“北疆粮草、赵承业”几个字,又迅速揉成纸团,塞进窗棂的缝隙里——这是她和王伯约定的传信方式,每日亥时,王伯会乔装成送炭的杂役,取走消息。
刚做完这一切,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沈无虞心头一紧,连忙吹灭烛火,装作睡下的样子,沉声问:“谁?”
“是我,春桃。”
门外传来春桃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王爷突发风寒,夫人让所有下人去前院候命,帮忙煎药打杂!”
沈无虞松了口气,披上衣裳打开门:“王爷怎么会突然生病?”
“听说昨夜在书房议事到三更,受了凉。”
春桃拉着她往前院走,“快走吧,去晚了要挨罚的。”
前院灯火通明,下人们往来穿梭,一片忙碌。
沈无虞跟着众人在偏厅待命,目光却落在通往谢珩卧房的走廊上。
她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谢珩生病,府中防备必然松懈,而书房或许会无人看管。
果然,没过多久,负责守书房的侍卫被调去帮忙搬炭火。
沈无虞趁春桃不注意,悄悄溜出偏厅,快步冲向书房。
门虚掩着,她推开门闪身进去,心跳得飞快。
书房内陈设简单,书架上摆满了兵书和史书,案几上堆着奏折和公文。
沈无虞首奔案几,快速翻找起来,目光扫过一份标着“北疆粮草”的公文时,眼睛一亮。
刚要伸手去拿,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沈无虞浑身一震,缓缓转身,只见谢珩穿着件月白寝衣,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却眼神如冰,正冷冷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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