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手机尖锐的铃声划破了寂静。
来电显示——「她大姨」。
我眼皮一跳,亲戚团的第一波舆论攻势,来了。
我接起电话,甚至没来得及开口,大姨那高亢又带着责备的嗓音,就炸响在耳边。
「桂兰啊!不是我说你!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带带自己的外孙,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就能谈到钱上去呐?!
你这让倩倩和小伟的脸往哪搁?这说出去多难听啊,丢人都丢外面去了!
一家人骨肉亲情,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
我几乎能想象到刘倩是怎么跟她大姨哭诉的,一定是省略了所有前因后果,只突出我无情无义、非要收钱的恶行。
弹幕:开局一张嘴,黑锅姥姥背!
我这人脸皮薄,以前要是听至亲这么说我,我早就待不住了,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但重生后再听这话,我只觉得一股悲凉怒的情绪顶上来。
得他们当面硬钢!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用系统加持的逻辑跟她好好辩一辩。
但就在我开口的前一秒,她大姨的话锋突然一转。
「兰啊,你跟姐说句实话,为啥就这么死要钱?是不是你那边……身体出啥问题了,缺钱看病,又不好意思跟孩子张嘴?」
「要是真有事,你跟姐说!咱姐妹想办法,可不能因为这个跟孩子离了心啊!倩倩他们昨天还担心得不得了,猜你是不是查出了什么大病才性情大变,又不敢直接问你……」
「!!!」
明明是她大姨不分青红皂白,一味用亲情施压。
现在到成了满心关切我的好人,还替我找了合情合理的「病」当要钱的借口。
我维护自身权益的正当行为,一下被扭曲成了一个身患隐疾的老人的闹剧。
「大姐,一家人谈钱……确实伤感情。」
「我没病,也用不着她们的钱。我就想问问,买车买包到处旅游,从不手软。怎么一到我这儿,我的劳动、我的时间,怎么就成了天经地义,一分不值呢?」
「明明是她们自己的孩子,她们自己不养到没人说她们。」
「我要不帮他们带娃,这大帽子就扣下来,成了我贪钱?我伤感情?」
我顿了顿,抛出了那个我一直刻意不去回想的往事:
「大姐,你都不知道吧,我上回累晕倒,头磕在茶几上流了不少血。您猜倩倩第一句话是什么?她怪我,整这么大动静干嘛?孩子都吓哭了!」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我甚至能听到她大姨粗重的呼吸声。
弹幕:这是人话?!
心疼姥姥!!
我趁热打铁,语气却显得更疲惫苍凉。
「大姐,你说咱这一辈子是图啥?那会儿咱们多苦啊,单位再忙也不敢请假,好容易把自己孩子拉扯大,现在老了还得继续照顾第三代那些小的!你这比我年纪还大,也还苦哈哈看着大孙子呢吧……,可得多注意身体啊!」
「我现在明码标价,也是想量力而行,咱能干就干,不能干他们也早点请人,不耽误事。我这难道不也是……在体谅他们吗?」
她大姨顿时无话了,赶紧找个借口草草挂了电话。
手机「叮」一声轻响。
女儿的消息又进来了。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我那张熟悉的、颜色都有些褪了的退休金银行卡,被一把明显是崭新的剪刀,从中间狠狠地、决绝地剪成了两半!
塑料碎片狰狞地翘着,仿佛在嘲笑着,我过去所有的付出和信任。
紧接着,刘倩的语音条一条接一条地轰炸过来。
点开就是她尖利到破音、充满恨意的哭骂。
「妈!你非要这样是吧?!好!你的卡!还给你!我们不用你的臭钱!你也别想我们再给你一分钱!我没你这么狠心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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