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闹钟震耳欲聋，李昂却像石头一样沉在床上，首到第三次铃声才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发黑，眼白布满血丝，胡子拉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五岁。
他用冷水猛扑在脸上，勉强让自己清醒，然后背起那只破旧的公文包，往地铁站走去。
地铁车厢里一如既往地拥挤，人群把他推搡着挤到角落。
他低头盯着手机，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
银行App显示，工资到账：5600元。
他盯着那几个数字，呼吸短暂加快。
可还没来得及感到一丝轻松，现实便迅速把喜悦击碎。
房租1800元，伙食至少1000元，水电网500元，交通费400元，算上各种零碎开销，剩下的钱几乎不够还信用卡的最低还款。
更别提那些小贷平台的账单，利息如同毒蛇一般不断啃噬本金。
“这是在还债，还是在填无底洞？”
李昂苦笑，指尖冰凉。
到公司后，他一如往常坐在工位上，打开电脑。
早会上领导在前面讲，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拼命集中注意力做笔记，仿佛那样能掩盖心里的慌乱。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手机屏幕猛地亮了。
一个陌生号码不停震动。
李昂心头一紧，知道那是催收。
他手忙脚乱地把手机调成静音，假装若无其事。
可没过多久，第二个、第三个号码接连打进来。
他终于没忍住，按下拒接键。
下一秒，会议室里响起冷冰冰的电子音——“李昂先生，您的账单己严重逾期，如不及时还款，我们将联系您的紧急联系人及工作单位……”整个房间瞬间寂静。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转向他。
领导眉头紧蹙，目光凌厉。
同事们面面相觑，窃笑与好奇在眼神间交错。
李昂的脸“刷”地一下烧了起来，他猛地关机，手指颤抖得像失控的琴弦。
心跳在耳边轰鸣，他甚至能感觉到汗水从脖颈滑下，浸湿了衬衫。
会议结束后，他低着头走出会议室，耳边却清晰捕捉到几声窃窃私语。
“原来他欠钱啊，怪不得天天愁眉苦脸。”
“估计是网贷，听说那种利息吓死人。”
“唉，这种人，以后谁敢跟他合作？”
这些话像一根根针，扎得他浑身发冷。
他脚步僵了几次，想解释什么，但嘴唇蠕动几下，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午休时，李昂一个人躲进厕所隔间，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里握着手机。
银行卡余额数字像个笑话般刺眼。
他狠狠地捶了捶腿，压抑的情绪在胸口翻涌。
他第一次真切地生出一个念头：要不要干脆逃掉？
辞职，换个城市，换个身份，彻底断掉一切。
可随即，母亲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那句“昂啊，最近还好吗？
别太辛苦”像救命稻草一般，让他心口一紧，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不行，我不能倒下。”
他低声咬牙，声音颤抖。
然而，理智的呐喊终究挡不住现实的沉重。
下班路上，夜色笼罩着城市，霓虹闪烁，人群川流不息。
同事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谈论着旅游计划和新车，笑声朗朗。
李昂把帽檐压得低低的，走在阴影里，脚步沉重。
寒风灌进衣领，他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城市高耸的楼宇，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怎么也透不过气。
“我，到底还能撑多久？”
他喃喃。
街头的灯光映照在他落寞的身影上，像一张巨大的牢笼，把他困在其中。
他忽然明白，自己己走到崩塌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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