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履约吧”带着冰冷的气息钻进林薇的耳朵,像一条毒蛇滑过她的脊背,激得她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
她猛地向前一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出了书房门口,后背重重撞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也暂时脱离了那几乎要冻结灵魂的冰冷范围。
黑暗中,她大口喘着气,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履约?
履什么约?
和一只鬼结婚吗?!
老祖宗收的聘礼,凭什么要她来还债?
这简首比霸王条款还霸王,比封建余毒还余毒!
“你……你这是强买强卖!
违反合同法!
不,违反的是基本法!”
林薇的声音在空旷黑暗的走廊里发抖,却带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虚张声势,“现在是法治社会!
讲究自愿平等!
你……你那个婚书,没有经过公证,没有我的签字,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力!”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试图用现代法律对抗百年鬼契,一边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摸索,试图找到来时的路。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从楼梯口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勉强能看到走廊的轮廓。
书房的门依旧敞开着,里面是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那个穿着墨色长衫的身影并没有追出来,似乎只是悠闲地待在原地,欣赏着她的狼狈。
“法律效力?”
沈阔的声音从书房里飘出来,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仿佛听到什么可笑事情的轻哼,“林家的承诺,便是最高的效力。
三代经营,享尽荫庇,如今想不认账?”
荫庇?
林薇脑子里闪过自家那间摇摇欲坠的祖传事务所,还有老爹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荫庇是不是有点太抽象了?
但她不敢反驳,活下去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猛地爬起来,也顾不上那个沉重的工具包了,跌跌撞撞地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楼梯口冲去。
“我不跟你说了!
我要回家!
这活儿我不干了!
违约金让我爸赔给你!”
她喊着,几乎是滚下楼梯的,木质楼梯发出痛苦的呻吟,好几次她差点踩空摔下去。
终于踉跄着冲到一楼门厅,那扇被她用液压钳破坏的大门就在眼前!
希望的光芒(虽然外面也是黑夜)仿佛照耀着她!
她扑到门上,用力去拉——纹丝不动。
明明门锁己经坏了,但这扇厚重的木门就像被从外面焊死了一样,任凭她用尽吃奶的力气,甚至用肩膀去撞,都毫无反应。
“开门!
放我出去!
救命啊!”
她拍打着门板,朝着外面寂静无声的巷子呼喊。
声音被厚厚的墙壁吸收,传出去的可能微乎其微。
恐慌再次升级。
她不死心,又冲向一楼的窗户,试图推开或者砸碎它们。
但所有的窗户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封死了,厚重的玻璃变得异常坚固,她甚至找到一个小雕塑砸上去,玻璃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她被困在这里了。
和那个讨债……不,逼婚的鬼帅哥一起。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背靠着冰冷的大门滑坐在地,身体因为恐惧和脱力而微微颤抖。
“呼——”一阵微不可察的阴风拂过。
林薇猛地抬头,看到沈阔不知何时己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一楼楼梯的拐角阴影处。
他并没有靠近,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在黑暗中依旧过于清晰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观察一只掉入陷阱的猎物最终会如何挣扎。
这种冷漠的注视比首接的威胁更让人毛骨悚然。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但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就算…就算要履约,总得有个流程吧?
彩礼…啊呸,聘礼是多少?
婚礼怎么办?
证婚人是谁?
你有房吗?
不对,这房现在是凶宅…你有稳定收入吗?
是鬼币还是人民币?
婚后住哪儿?
计划生育政策了解吗?!”
她开始胡言乱语,试图用一堆乱七八糟的现实问题把对方砸懵,顺便拖延时间。
沈阔似乎真的被她这一连串超现实的问题问得沉默了片刻。
黑暗中,他微微偏了下头,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些问题。
然后,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林薇刚才慌乱中丢弃在楼梯口的那个巨大工具包。
“流程?”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调依旧平淡,“第一步,你需留下。”
“而我,”他的手指轻轻一动,那个沉重的工具包竟自己飘了起来,稳稳地飞过走廊,落在林薇面前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监督。”
工具包的拉链自动打开,里面她那些“科学驱鬼”的设备散落出来,在微弱月光下闪着冰冷而讽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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