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柴房门框角落的阴影处,不知何时蹲着只巴掌大小,通体赤金的小蛤蟆!
那金灿灿的色泽,在昏暗柴房尤为扎眼。
那双圆鼓鼓的蛙眼,正瞪着黎晓初...手里的红薯皮!
黎晓初回过神,这玩意儿!
是山下撞她脑门的那只诡异金蛤蟆!
“呱呱!”
金蛤蟆又叫了两声,前肢微抬,短胖指头似乎对着黎晓初点了点。
黎晓初以为这蛤蟆要再做什么惊人之举时,异变陡生!
金蛤蟆身上爆开浓郁金色雾气!
光华刺目,众人不由自主眯起眼,纷纷后退避让!
雾气散尽,原地哪还有什么蛤蟆?
一个身材瘦削,穿着身宽如麻袋,用金线绣满铜钱纹样绸缎长袍的男子,背着手,站在柴房门口。
约莫二十来岁,脸型圆润,油光发亮,细小双眼闪着精光。
他腰间悬着个栩栩如生的金蟾小挂件,与方才那只金蛤蟆一模一样。
村民看清来人面貌,瞬间退去脸上惊疑,换上敬畏讨好的复杂神情。
连举着柴刀最凶的汉子也放下武器,微微躬身向后退了半步。
“青...青蚨公子!
您老人家怎到这种荒山野岭来了?”
先前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颤抖着声音率先开口。
被称作“青蚨公子”的瘦削男子没理会妇人,那双小眼睛在黎晓初身上扫了一圈。
待看到地上烧焦的草灰和她嘴角的红薯渣时,最终落在黎晓初苍白的脸上。
“小姑娘,”青蚨开了口,声音沙哑似鸭子,听着滑稽又令人莫名发怵,“你好厉害啊,能把爷的‘小宝贝’吓丢了魂儿?”
他手指状似无意的摩挲着腰间金蟾。
黎晓初心头警铃大响!
这蛤蟆精原来是冲着她来的!
她压下喉间翻涌的学期和指尖蠢蠢欲动的业火,攥紧剑柄强装镇定看着对方:“你的蛤蟆...自己先撞我的!”
“诶哟喂!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
青蚨一拍大腿,那瘦削下巴跟着抬了抬,脸上挂着假笑,“我的金蟾宝贝儿是天生灵物,向来安分懂事!
若非遇上什么...什么冲天煞气,或者什么诡异蓝火惊吓,怎会失态?”他说着,细如树枝的指头,指向黎晓初脚下烧焦的地面和地上沾着灰尘的生红薯:“看看!
爷后山的那片宝贝松林,是不是也给烧了?
东坡那林子,是爷的心头肉!里边十几种...珍稀药材!
这损失,谁赔?”
村民们倒吸口凉气,看黎晓初的目光又带了责备。
青蚨公子是村里最大的地主兼财主,传闻还与山中精怪有勾连,且分外记仇!
宝贝松林受损...虽只冒了点烟...但这责任,扣给谁都是大难临头。
黎晓初?
好家伙,这是敲诈!
还是有预谋的敲诈,趁着村民对业火和身份动摇时,给她扣死“破坏”的锅!
她张嘴正欲辩解,被食气压制的业火之力因她强烈情绪波动,再次躁动撕扯经脉,额间冷汗瞬间冒出,眼前发黑,踉跄跪地。
青蚨小眼睛骨碌一转,上前一步,微微蹲身,凑近黎晓初,压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肯定戏谑的说道:“嘶,瞧你小脸煞白的,伤的挺重吧?
你那朵小火苗,也不老实?”
黎晓初双目圆睁!
他竟看出自己身负业火?
甚至还感知到业火在冲突?
青蚨不等她回答,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罢了罢了,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松林的损失,还有吓着金蟾儿的赔偿...就算你三十两金子!
三天内还清!”
三十两金子?
这对村民们来说是天文数字!
村民看向黎晓初的眼神如看死人!
这重债,一个重伤的弱女子,拿什么还?
黎晓初攥紧剑柄,这死蛤蟆在逼她!
“青蚨公子,”黎晓初努力站首身体,压下怒火,“我现在一个铜板都没有...没钱?”
青蚨捋了捋衣袖,眼睛再次转向黎晓初手里的红薯,话锋骤转:“嘶,你这手‘生火’功夫倒特别。
烤出的东西,闻着也还算有意思。”
他说的勉为其难,“这样,看你也没地儿去,但债得还,爷宅子缺个手艺凑活的厨娘。
你,”他手指戳向黎晓初,“来给我当厨子干活抵债!
包吃住!
何时还清债,何时走人,这买卖,你赚了!”
黎晓初愣了。
厨娘?
干活抵债?
包吃住?
这对她此刻状况而言,简首是绝处逢生!
当下,她最需要的,就是一处安稳且能获得食物的地方!
青蚨公子的要求,砸的精准又巧合,让她不由怀疑对方的用心!
刚才还叫嚣要烧死她的村民,在青蚨出声后,皆不敢作声!
只有那为首的汉子小声嘀咕了句:“青蚨公子开恩了!”
黎晓初懂了,在这村里,眼前这个蛤蟆精,拥有绝对权威!青蚨开口,哪怕村民对她再多质疑,也不敢再动她分毫!
黎晓初权衡半晌。
留下,可获得暂时喘息之机。
还能再看看这蛤蟆精是敌是友...他知道的有些多,且目的不明!
她深吸口气,压下丹田刺痛,对着青蚨那双眯缝眼,慢慢点头:“...我做。”
青蚨眯眼一笑,拍手吆喝:“好,识相就好!
来人,带这位...大厨回府!
带上这些人收拾东坡冒烟的林子”青蚨脚尖踢了下地上红薯,看着方才嘀咕的汉子又道。
“再种上红薯!
这东西皮实,长得快,省得地闲着长草,耽误我收药材!”
他甩袖转身,转眼消失在柴房门口。
黎晓初握紧怀中剑柄,外面阳光正好,却驱不散她心头重重迷雾。
头顶悬着仙界追杀,体内业火和饥饿似凶兽潜伏。
她带着心头疑问,走在两个看似恭敬实则监视的家丁身前,跟在金光闪闪的青蚨身后。
穿过一片蔫耷耷的菜地和数间歪斜土房。
一座与这荒僻村子格格不入的府宅映入眼帘。
不是雕梁画栋,而是飞檐匾额都裹着薄薄金箔。
院墙刷的朱漆,与那身金线铜钱纹长袍一起,蛤蟆精的暴发户气息扑面而来。
进了门,陈年米粮的霉气,劣质熏香的甜腻混着水生生物的腥气弥漫在空气里。
青蚨晃悠到厅堂中央雕着金蟾抱钱的太师椅,翘着二郎腿坐下,黎晓初看见他鞋尖都镶了金边。
“愣着干嘛?
厨子!
去厨房!
爷饿了!
整点吃的!”
青蚨扯着破锣嗓子喊道,尖细手指指向黎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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