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萧煜换了一身半旧的灰色布衣，头上戴着一顶旧毡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陆霆则扮作他的仆人，挑着简单的行李，跟在他身后。
两人离开了悦来客栈，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按照计划，他们打算先去城南的市集逛逛，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或许能听到些什么。
京城南市的市集，名叫“兴隆街”，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街道宽阔，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从绫罗绸缎到针头线脑，应有尽有。
萧煜和陆霆融入人流，缓步前行。
萧煜目光平静地扫视着西周，看似随意，实则在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
他注意到，街上的巡逻官兵确实不少，但似乎只是在维持秩序，并未特别针对某个目标。
“殿下，前面似乎有家茶馆，看起来还不错，我们去喝杯茶，听听闲话？”
陆霆指了指街角一家挂着“望江楼”招牌的茶馆。
萧煜点点头。
两人走进望江楼，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茶博士殷勤地过来招呼，给他们沏上两杯热茶。
“两位客官，看着面生啊，是打哪儿来？”
“哦，我们是从城外来的，做点小生意，路过京城办点事。”
萧煜按照事先编好的话说道，语气尽量显得自然。
“哦哦，做生意啊，那可了不得。
这京城水深，规矩多，客官可得当心点。”
茶博士笑着提醒道。
“多谢提醒。”
萧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茶馆里忽然热闹起来，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地痞无赖走了进来，目光在客人身上肆意打量。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们径首走到一桌客人面前，那桌客人看起来像是个外地的客商，正和同伴说着话。
“喂！
小子，”壮汉拍了拍桌子，吓得那客商一哆嗦，“这位置，爷们儿看上了，识相的赶紧滚蛋！”
客商有些恼怒：“你们……你们怎么这样……怎么？
不服？”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地痞拔出腰间的匕首，在手里掂了掂，“不服就抽你丫的！”
周围的客人都纷纷侧目，但大多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甚至有人低声议论，说这几个地痞是这一带的惯犯，没人敢惹。
茶博士和掌柜的也赶紧过来赔笑：“几位大爷，您看这……小店地方小，您多多担待……”壮汉一把推开茶博士：“担待个屁！
赶紧给爷们儿腾地方！”
眼看冲突就要爆发，萧煜皱了皱眉。
他虽不想惹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受欺。
他正要开口，旁边的陆霆己经站了起来。
“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怒呢？”
陆霆脸上堆着笑，但眼神却冷冽如冰。
壮汉看到陆霆，先是一愣，随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虽然穿着仆人的衣服，但身材挺拔，气质不凡，不像一般人，便嚣张气焰收敛了一些，但仍不依不饶：“嘿，哪里钻出来的奴才，也敢管你爷爷的闲事？
滚开！”
“这位大哥，”陆霆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看几位也是混口饭吃，何必跟这位客商大哥过不去？
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不如这样，这桌茶钱算我的，就算给我哥俩儿个面子，怎么样？”
说着，陆霆从怀里掏出一小串铜钱，放在桌上。
壮汉看了看那串铜钱，又看了看陆霆，嘿嘿一笑：“行啊，算你小子识相！
弟兄们，走了！”
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经过萧煜座位旁边时，那个为首的壮汉忽然眼珠一转，故意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萧煜！
“哎哟！”
萧煜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幸好陆霆反应快，一把扶住了他。
“瞎了眼吗？！”
陆霆怒喝一声，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一股无形的杀气笼罩向那壮汉。
壮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仗着人多，兀自强辩道：“谁让他不长眼，挡着爷们的路了！”
“这位大哥，”萧煜适时地开口，依旧压低着声音，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走路留神些，莫要平白无故惹是生非。”
壮汉被萧煜那平静却仿佛带着力量的眼神看得一窒，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寒意，好像自己面对的不是个普通书生，而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
他讪讪地笑了笑：“是是是，小的嘴贱，小的错了，客官大人别见怪。”
说完，他不敢再多看萧煜一眼，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周围的人也都松了口气，刚才那阵势，还真有点吓人。
“多谢……多谢公子解围。”
那外地客商连忙道谢。
萧煜摆摆手：“无妨，举手之劳。”
客商又和陆霆说了几句，见他们似乎不想多谈，便匆匆离开了。
茶馆里恢复了平静，但刚才的小插曲却让萧煜心中警惕起来。
那个壮汉的眼神，那刻意的碰撞，绝非偶然。
他们是不是认出了自己？
还是……另有所图？
“殿下，刚才那伙人，恐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陆霆低声道，“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地头蛇，会不会是宫里的眼线？”
萧煜摇摇头：“不像。
宫里的眼线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他们更像是……江湖帮派的人。
看来，这京城的水，果然不浅。”
他端起己经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眉头微蹙。
这件事，透着一股蹊跷。
皇后失踪，紧接着自己微服出宫就遇到麻烦，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看来，我们不能大意。”
萧煜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换个地方再看看。”
两人结了账，刚走出望江楼没多远，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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