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王桂香猝不及防看到棺材里坐起的人影，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猛地后退，脚下被雪块一绊，“噗通”一声摔在雪地里，沾了满身的雪。
“你……你没死？”
林老实也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指着林晚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里的铁锤“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雪地里滚出老远。
旁边那个叫老刘的男人更是吓得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惊恐地看着林晚星，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他明明听说这丫头己经没气了，怎么还能坐起来？
林晚星从棺材里跳出来，落在厚厚的积雪上，动作轻盈得不像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碎木屑，目光如刀般扫过面前的三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托你们的福，阎王爷嫌我命贱，不收。”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王桂香身上，一字一句地问：“怎么？
准备拿我配阴婚换彩礼，用我的命换你们过个肥年？”
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但林晚星的眼神比风雪更冷。
王桂香被她看得心头发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想到自己是长辈，这丫头再能折腾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胆子又壮了起来。
她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指着林晚星尖声骂道：“死丫头片子！
你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谁要给你配阴婚？
我们是看你病得快死了，好心给你找个地方安葬，你倒好，醒了就反咬一口！”
“好心？”
林晚星冷笑一声，上前一步。
她的速度极快，王桂香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一把抓住。
“啊！
你放手！”
王桂香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疼得她龇牙咧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林晚星用上了灵泉滋养和内功引导的力量，手指微微用力，同时运用前世学的卸力技巧轻轻一拧。
“嗷——！”
王桂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雪地上，疼得她眼泪首流。
“说！”
林晚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温度，“是不是收了老刘的彩礼，要把我钉进棺材活埋配阴婚？”
“啊！
疼！
我错了！
我错了！”
王桂香哪受过这种疼，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里还敢嘴硬，哭喊着求饶，“是……是老刘找的我！
他说给两百块钱和三十斤粮票，让晚星姑娘……配阴婚……我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啊！”
“二婶！
你怎么能这么对晚星！”
林老实见状，终于鼓起勇气想上前拉架，却被林晚星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二叔，”林晚星的目光转向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爸妈走前，把我托付给你们，是让你们照顾我，不是让你们霸占我的抚恤金，冻饿我，最后还要卖我的命换钱的。
这三个月，我在柴房冻得发抖时，你在哪？
王桂香拿棍子打我时，你在哪？
她端来‘安神汤’要毒死我时，你又在哪？”
一连串的质问像重锤砸在林老实心上，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钻进雪地里。
旁边的老刘见势不妙，悄悄挪动脚步，想趁着几人对峙偷偷溜走。
他知道这事要是闹大，自己少不了吃官司——买活人配阴婚，在这年代可是重罪。
“想走？”
林晚星眼尖，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脚尖一挑，旁边一根冻硬的木棍“嗖”地飞出去，正好砸在老刘的腿弯处。
“哎哟！”
老刘疼得闷哼一声，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膝盖撞在冻得坚硬的雪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的彩礼钱还没留下呢，就想走？”
林晚星一步步走近，眼神冷得像冰，“我这条命，在你眼里就值两百块和三十斤粮票？”
老刘吓得连连磕头，额头撞在雪地上“咚咚”响，很快就磕出了血印：“姑娘饶命！
我也是被王桂香撺掇的！
她跟我说你己经没气了，就是走个过场……我真不知道你还活着啊！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晚星没理会他的求饶，转头看向瘫在地上的王桂香：“从今天起，我林晚星和你们林家没有任何关系。
我爸妈留下的抚恤金、粮食、房子，一分一毫都得还给我。
至于这阴婚的事——”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足以让远处的人听见：“咱们去公社说道说道，让公社干部、让全屯的乡亲评评理，看看你们是人，还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公社？”
王桂香和林老实同时脸色煞白。
这年头，公社就是村里的天。
要是被公社知道他们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仅名声要臭大街，搞不好还得被拉去批斗，甚至扣上“反革命”的帽子——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桂香顾不上手腕的疼，连滚带爬地扑到林晚星脚边，抱着她的腿哭嚎：“晚星！
我的好侄女！
你饶了二婶这一回吧！
我们把钱都还给你，以后一定好好待你，给你做新棉衣，顿顿让你吃白面馒头……你别去公社，求求你了！”
林晚星嫌恶地抬脚挣脱，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拉扯：“现在知道怕了？
当初你们把我塞进棺材时，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夹杂着风雪的呼啸，越来越近。
“刚才是不是有尖叫？
听着像林老实家的王桂香啊！”
“这乱葬岗荒郊野岭的，她来这儿干啥？”
“好像还有哭声，咋回事？”
说话间，七八个村民举着锄头、扁担从雪地里走了过来，为首的是村里辈分最高的张大爷。
他裹着厚厚的棉袄，拄着枣木拐杖，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愣住了。
棺材盖敞开着，林晚星站在雪地里，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王桂香跪在地上哭嚎，手腕红肿；林老实缩在一旁低着头；还有个陌生男人（老刘）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咋回事？”
张大爷皱着眉，拐杖往雪地里一顿，“大过年的，你们在乱葬岗闹啥？
晚星？
你不是病得快不行了吗？
咋在这儿？”
村民们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这棺材是咋回事？
给谁准备的？”
“老刘？
你是邻村老刘家的吧？
你跑来我们屯乱葬岗干啥？”
“王桂香，你哭啥？
是不是又欺负晚星了？”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迎着村民们的目光，声音清晰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父母去世后被过继，到叔婶霸占抚恤金、冻饿虐待，再到昨晚被灌药、塞进棺材准备配阴婚换彩礼，最后自己如何醒来、如何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句，条理分明。
她卷起左边的袖子，露出胳膊上青紫的瘀伤和冻疮裂口，又卷起右边的裤腿，脚踝处红肿溃烂的冻疮触目惊心：“大家看看，这就是他们说的‘好好待我’。
三个月，我爹妈留下的抚恤金和粮食全被他们吞了，我穿单衣、喝稀粥，稍有不顺就挨打，现在还要被活活埋了换钱！”
村民们看着她身上的伤，再看看地上哭嚎的王桂香、缩头的林老实和磕头的老刘，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啥事，顿时炸开了锅。
“造孽啊！
林老实，王桂香，你们还是人吗？”
一个中年妇女气得发抖，“晚星爹妈走得惨，你们不照顾就算了，还这么糟践孩子！”
“抚恤金那可是人家爹妈用命换来的钱！
你们也敢吞？
良心被狗吃了？”
“配阴婚？
亏你们想得出来！
这是要出人命的啊！”
“老刘也不是好东西！
为了给你家傻儿子配婚，就敢买活人？
不怕遭报应吗？”
“太丧良心了！
这是人干的事吗？”
张大爷气得拐杖都快戳断了，指着林老实夫妇，“我早就看你们不对劲！
上个月见晚星冻得路都走不稳，你们家林强却穿着新棉袄！
我还劝过你们对孩子好点，你们就是这么听的？”
王桂香还想狡辩：“不是的！
她胡说！
我们没有……你还敢嘴硬？”
刚才说话的中年妇女上前一步，指着她，“前天我去你家借酱油，就听见你跟老刘嘀咕‘彩礼’‘棺材’，当时还没在意，现在想来，就是在说这事！”
“对！
我也听见了！”
另一个年轻村民接口，“昨天傍晚看到老刘鬼鬼祟祟往你家跑，手里还提着布包，肯定是送彩礼去了！”
人证物证俱在，王桂香的狡辩显得苍白无力，只能瘫在地上哭。
林老实更是把头埋在怀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老刘哭得更凶了，嘴里不停念叨着“我错了”。
“必须去公社！”
张大爷一锤定音，拐杖重重砸在地上，“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得让公社干部评评理，给晚星一个公道！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不严惩以后还了得？”
“对！
去公社！”
“把他们都带去！
让公社好好查查！”
“不能让晚星白白受这罪！”
年轻村民们立刻上前，两个架起瘫软的王桂香，两个拽着林老实的胳膊，还有人反剪了老刘的胳膊，防止他再跑。
林晚星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村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在这个贫瘠而艰难的年代，人心或许有贪婪和自私，但更多的是朴素的正义和善良。
“谢谢大家。”
她对着村民们深深鞠了一躬，“我只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和他们断绝关系，以后自己过活。”
“好孩子，别怕！
有我们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张大爷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疼惜，“走，咱们现在就去公社，这事今天必须解决！”
寒风依旧呼啸，雪花落在众人身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白。
但没人在意寒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公社走去，脚印在雪地里延伸出长长的一串，像一条通往公道的路。
林晚星走在人群中，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却一片清明。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拿回抚恤金、断绝关系，然后她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带着原主的份，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活出个人样来。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冰凉的玉质下仿佛有暖流涌动——那是她的底气，是她在这个陌生年代最坚实的依靠。
王桂香，林老实，你们欠我的，从今天起，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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