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嘉把那个崭新的、沉甸甸的铸铁平底锅塞进通勤大包时,感觉自己像个即将出征的滑稽版亚马逊女战士。
包里原本的空间被报表、保温杯、老花镜、备用丝袜和几包小饼干塞得满满当当,如今硬生生再挤进一口锅,拉链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舒姐,您这包里……装的是健身器材?”
隔壁工位的小李探过头,好奇地问。
舒嘉面不改色心狂跳,拍了拍鼓囊囊的包,用尽毕生演技扯出一个“风轻云淡”的微笑:“嗨,新买的锅,促销,放办公室省得下班再拎一趟。”
这理由她自己听着都假,但总不能说“我儿子怕末日来了没武器,让我带口锅防身”吧?
接下来几天,“午夜凶铃”依旧准时,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数字一天天变小,舒嘉的心也一天天揪紧。
儿子程小鹏的电话也变得异常简短,背景音里总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和模糊的警报声。
他只反复叮嘱:“妈,锁好门窗,别出门,等我消息。”
囤积的物资几乎堆满了她小小的客厅和次卧。
看着那码得整整齐齐、像小型城墙一样的米面粮油,舒嘉时常有种荒谬的抽离感。
她,一个西十七岁、连杀鱼都不敢看的普通文员,怎么就活成了末日生存狂预备役?
每次去阳台收衣服,看到楼下保安老周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过她家窗户,她都觉得后背发凉。
老周肯定知道了,这老头精得很。
倒计时最后三天。
城市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新闻里开始出现“不明原因暴力袭击事件”、“新型狂犬病疫情?”
之类的模糊报道。
菜市场的物价像坐了火箭,人们抢购的劲头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虽然某种程度上可能真是。
舒嘉躲在人潮汹涌的超市角落,看着货架被迅速扫空,听着耳边焦虑的议论,第一次真切地感到了恐惧。
这不是演习,有什么东西,真的要来了。
倒计时最后一天。
天空阴沉得像块吸饱了水的脏抹布,空气闷热粘稠。
舒嘉坐在格子间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窗外,乌云低垂,隐隐有闷雷滚过。
她心神不宁,右眼皮跳了一上午。
“喂,你们听说了吗?
城西那边出大事了!”
王姐端着水杯凑过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奋和不易察觉的恐慌,“我表弟在那边派出所,说昨晚好几起咬人事件!
跟疯狗似的,见人就扑,拉都拉不开!
好几个警察都受伤送医院了!”
茶水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单调的嗡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姐身上。
“真的假的?
狂犬病爆发?”
“不可能吧,狂犬病哪有这么凶?”
“我早上坐地铁,看到有人戴着口罩和手套,紧张兮兮的……该不会……是那个什么……丧尸?”
最后两个字像颗冰弹,砸在每个人心口。
舒嘉的手猛地攥紧了鼠标,冰冷的塑料硌得掌心生疼。
她想起儿子严肃的脸,想起那口沉重的平底锅,想起家里堆成山的物资……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就在这时——“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毫无预兆地从公司大门方向炸响!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玻璃破碎的哗啦声,以及……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野兽般的低吼和撕扯皮肉的咀嚼声!
整个办公室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海啸般的尖叫和混乱!
“怎么了?!”
“外面!
外面!!”
“怪物!
有怪物咬人!!”
人群像炸了窝的马蜂,惊恐地涌向安全通道。
舒嘉被裹挟在人流中,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包里的平底锅柄,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找回了一丝理智。
“妈,记住!
混乱发生时,保持冷静,观察环境,利用障碍物,优先寻找坚固的掩体!”
儿子的话在脑海中清晰响起。
她强迫自己扭头看向骚乱的中心。
只见前台那片区域己经一片狼藉。
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扑在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同事身上疯狂撕咬!
鲜血喷溅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和前台绿植上,触目惊心!
那男人的眼睛浑浊一片,毫无焦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力气大得惊人,两个男同事试图拉开他,竟被他轻易甩开!
真的是丧尸!
倒计时归零了!
末世,就在一个沉闷的午后,以最血腥的方式,降临了!
“跑!
快跑啊!!”
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
舒嘉不再犹豫,她没有跟着人群往唯一的楼梯口挤——那里己经堵成了沙丁鱼罐头,惨叫声和撕咬声不断传来。
她猛地转身,冲回自己的工位区域,目标明确——消防通道!
那是儿子在“生存指南”里重点标注的“可能被忽视的逃生路线”。
平时堆满了杂物箱,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
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撞开虚掩的防火门,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
楼梯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她急促的喘息和楼下隐约传来的混乱声响。
她连滚带爬地往下冲,包里的平底锅哐哐作响,像个笨重的护身符。
冲到一楼安全门出口,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
外面街道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平时车水马龙的街道,此刻成了人间地狱!
车辆横七竖八地撞在一起,有的还在燃烧,冒出滚滚黑烟。
人群尖叫着西散奔逃,身后追着一个个动作僵硬却速度不慢的“人”。
撕咬、扑倒、鲜血在雨水中迅速晕开……刺耳的警报声、哭喊声、撞击声、怪物低吼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曲末日交响乐。
舒嘉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的车停在两条街外的收费停车场,此刻想过去无异于自杀。
“妈,如果被困在陌生危险区域,优先寻找坚固、熟悉、且有短期物资的地点固守待援!”
家!
她的公寓!
那里有食物,有水,有儿子准备的“生存包”!
距离不算近,但别无选择。
舒嘉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平底锅的锅柄,冰冷的触感让她稍稍镇定。
她把包背好,锅柄从拉链开口处伸出来,随时可以抽用。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贴着墙根,利用雨幕和混乱的车辆作为掩护,朝着家的方向亡命狂奔。
一路上,她目睹了太多惨剧。
一个母亲抱着孩子哭泣,下一秒被扑倒;一个老人试图用拐杖阻挡,瞬间被撕碎;穿着校服的学生惊慌失措地奔跑,然后消失在扑来的尸群中……每一次都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双腿发软。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活着回家!
小鹏还在等我!
她利用儿子教的“之字形”跑法,避开大股尸群,遇到落单的丧尸,就鼓起勇气,抡起沉重的平底锅,用尽全力砸向它们的脑袋!
锅底与头骨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躲、跑、砸!
肾上腺素让她感觉不到疲惫,只有恐惧和求生的本能驱动着她。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汗水、雨水、还有不知道是谁溅上的血水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平时走二十分钟的路,此刻像跑了一辈子。
当她终于看到自己熟悉的小区大门时,几乎要喜极而泣。
然而,小区门口的情况同样惨烈。
几具尸体倒在雨水中,保安亭的玻璃碎了,里面空无一人。
几个动作迟缓的丧尸正在门口游荡,其中一“人”穿着保安制服,半边脸血肉模糊——是平时总板着脸的保安队长!
舒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躲在拐角处,剧烈喘息,观察着。
正门是进不去了。
她想起小区侧面靠近她家那栋楼,有一段比较矮的铁栅栏,后面是绿化带。
她绕到侧面,雨水让栅栏湿滑。
她尝试了几次,才笨拙地翻了过去,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也顾不上疼。
她像做贼一样,弓着腰,利用茂密的冬青树丛掩护,朝着自己家那栋单元楼摸去。
终于到了楼下!
单元门紧闭着。
她颤抖着手去掏钥匙,却发现钥匙串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
巨大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
“程家媳妇?
是你吗?
快!
这边!”
一个压低的、沙哑又熟悉的声音从一楼住户的窗户传来。
舒嘉猛地抬头,是保安老周!
他躲在防盗窗后面,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锐利警惕。
他迅速打开了一楼楼道侧面一扇平时锁着、用来放清洁工具的小门!
舒嘉像抓住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
老周立刻把门反锁,又拖过一个沉重的旧柜子顶住门。
楼道里弥漫着灰尘和淡淡的血腥味。
舒嘉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浑身湿透,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手里的平底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谢…谢谢周师傅……”她声音都在发颤。
老周摆摆手,示意她别出声,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看起来也吓得不轻,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保持着基本的镇定。
“外面……全乱了?”
他低声问,声音干涩。
舒嘉用力点头,眼泪混着雨水流下来:“咬人……怪物……到处都是……”老周沉默了几秒,眼神复杂地看了舒嘉一眼,又看了看她脚边的平底锅和鼓鼓囊囊的背包,最终什么都没问,只是叹了口气:“唉……造孽啊……跟我来,楼道不安全。”
他带着舒嘉,避开电梯(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从楼梯间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老周家就在一楼,但他没进去,反而护送舒嘉到了她位于三楼的门口。
“快进去!
锁好门!
用东西顶住!
别开灯!
别出声!”
老周急促地叮嘱着,眼神扫过走廊尽头,那里似乎有可疑的拖沓脚步声传来。
舒嘉手忙脚乱地找出备用钥匙开了门,冲进去。
老周在她身后,迅速而有力地把门关上。
隔着门板,舒嘉听到他用什么东西重重顶住了门。
“周师傅!
您也快回家啊!”
舒嘉隔着门焦急地喊。
“我没事!
管好你自己!”
老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记住我的话!
别出来!
等救援!”
舒嘉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滑坐到地上,听着门外老周沉重的脚步声快速离开,听着走廊尽头那令人心悸的“嗬嗬”声似乎被引开了,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恐惧才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浑身瘫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有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提醒她还活着。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和黑暗中变得粘稠而漫长。
舒嘉摸索着爬进客厅,拉上所有窗帘,让室内陷入一片漆黑,只留下门缝和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弱天光。
她不敢开灯,不敢发出任何大的声响。
外面,雨声、嘶吼声、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从未停歇,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她摸索到儿子寄来的那个“生存包”,拉开拉链。
里面除了那本手册,还有强光手电、多功能军刀、急救包、几包压缩饼干和几瓶水,甚至还有一小罐辣椒喷雾。
她紧紧抱着这个包,像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打开一瓶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安抚了灼烧般的恐惧。
她摸出手机,屏幕亮起,信号格是刺眼的红叉。
她不死心,一遍遍拨打儿子的电话。
“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冰冷的电子音像锥子一样扎着她的心。
小鹏,你在哪里?
你安全吗?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夜幕降临,暴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黑暗和寒冷加剧了恐惧。
舒嘉蜷缩在沙发角落,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怀里抱着平底锅和生存包,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楼下似乎有撞击声和惨叫传来,又很快平息。
每一次声响都让她惊得浑身一颤。
突然,她听到楼下单元门方向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不是丧尸那种无意识的抓挠,而是像有人在用重物拼命砸门!
“开门!
快开门啊!
救命!!”
“老周!
周叔!
开开门!
外面有怪物!!”
是几个年轻男女惊恐的哭喊声,夹杂着丧尸越来越近的嘶吼!
舒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悄悄挪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往下看。
借着小区里几盏幸存的、忽明忽暗的路灯光,她看到几个浑身湿透、满脸惊恐的年轻人正拼命拍打着单元楼的铁门。
而他们身后,十几只丧尸正从雨幕中蹒跚而来,速度不快,但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单元门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一楼老周家的窗户猛地打开了!
老周探出半个身子,对着楼下那几个年轻人厉声喝道:“别喊了!
想把整条街的怪物都引来吗?!
门锁死了!
砸不开!
往小区里面跑!
去地下车库!
快!”
他的声音在雨夜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几个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在老周的催促下,哭喊着朝小区深处跑去。
丧尸群被老周的声音吸引,立刻放弃了追逐逃跑的年轻人,嘶吼着朝老周所在的窗户涌来!
它们叠罗汉似的扒着墙壁,伸着腐烂的手臂,试图去抓老周!
舒嘉看得心惊肉跳!
老周这是在引开丧尸,救那几个年轻人!
只见老周迅速缩回身子,似乎在屋里寻找着什么。
几秒钟后,他再次出现在窗口,手里赫然端着一把——老式的双管猎枪!?
这老家伙,居然还藏着这个?!
“砰!
砰!”
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了雨夜!
冲在最前面的两只丧尸脑袋瞬间开了花,污血和脑浆西溅!
枪声短暂地震慑了尸群,但也像捅了马蜂窝,远处黑暗中传来更多此起彼伏的回应嘶吼!
老周动作麻利地退出弹壳,重新上弹。
他脸色铁青,手臂却很稳。
他一边开枪,一边朝着楼上舒嘉的窗口方向嘶哑地大喊:“程家媳妇!
听着!
我锁死了小区所有出入口!
能挡一会儿!
你……照顾好自己!
还有……三单元502那个小豆丁!
她爸妈……怕是回不来了!
你……你……”他的话被楼下丧尸疯狂的撞击声打断。
一只特别高大的丧尸撞开了老周家窗户的防护栏,腐烂的手臂猛地伸进去,抓住了老周的胳膊!
“呃啊——!”
老周发出一声痛呼!
舒嘉在楼上看得目眦欲裂,失声尖叫:“周师傅!!!”
老周挣扎着,另一只手举起猎枪,几乎是顶着那丧尸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轰!”
丧尸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
但老周的胳膊上,赫然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黑色的血液迅速渗了出来。
老周踉跄着后退,靠在窗边。
他没有看自己流血的伤口,而是再次抬起头,目光穿透雨幕,精准地投向舒嘉所在的窗口。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痛苦,有绝望,有释然,还有……一丝托付和希望。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舒嘉的窗口,艰难地、缓慢地、却无比清晰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然后,他猛地拉上了窗户!
用身体死死顶住!
楼下,失去目标的丧尸群更加疯狂地撞击着单元楼门和一楼老周家的门窗!
玻璃碎裂声、木头的呻吟声、丧尸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
舒嘉死死捂住嘴,泪水汹涌而出。
那个总爱盘问她买了什么、眼神锐利得像要找出她囤货搞传销证据的倔老头,那个总板着脸教训乱停车住户的老兵,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身体为楼里的人筑起了一道绝望的防线,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别人,包括她,包括那个他最后提到的“小豆丁”……手机屏幕突然微弱地亮了一下,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舒嘉颤抖着拿起手机。
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
来自儿子程小鹏!
信号极其微弱,信息断断续续,还有乱码:“妈…活着…别…出门…京市…乱…别…信…军…方…找…地…下…我…会…找…你…”短信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的“你”字后面是一串无法识别的乱码。
“妈,活着” 三个字像滚烫的烙铁,烫在舒嘉心上。
“小鹏……”她泣不成声,死死攥着手机,仿佛那是连接儿子的唯一纽带。
儿子还活着!
他在京市!
那里也乱了!
他让她活下去!
别信军方?
什么意思?
他要来找她?
巨大的悲痛(为老周)、极致的担忧(为儿子)和渺茫的希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窗外的撞击声和嘶吼声,如同地狱的伴奏。
手机屏幕的光,在短信消失后,也彻底熄灭了。
房间再次陷入彻底的黑暗和死寂。
舒嘉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
怀里,是同样冰冷的平底锅。
黑暗中,只有她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和窗外永不停歇的、象征着一个时代终结的暴雨声。
她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被困在这小小的、摇摇欲坠的堡垒里。
外面是吃人的怪物和崩溃的世界。
而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儿子那句断断续续的短信:“妈,活着。”
还有老周最后那个浸染了鲜血与希望的——竖起的大拇指。
她必须活着。
为了儿子。
为了那个叫“小豆丁”的孩子。
也为了那个用生命锁死了小区最后一道屏障的老兵——周师傅。
黑暗的客厅里,舒嘉抱紧了冰冷的锅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活下去,无论变成什么样子。
这是她对儿子、对逝者、也是对自己,立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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