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异界的山道上，萧凯望着周遭古色古香的楼宇飞檐，只觉一阵恍惚的违和。
不过一日之隔，昨日还是钢筋水泥的丛林、车鸣鼎沸的喧嚣，今日却己是青砖黛瓦的庭院、斗气纵横的天地。
行至后山，萧凯一眼便望见了躺在草地上的萧炎。
萧炎也闻声转头，眸中闪过几分诧异——这处僻静之地，平日里鲜少有人踏足。
看清来人是萧凯，萧炎微微一怔。
他记得萧凯的父母为护萧家药材殒命于任务途中，而萧凯自身天赋在族中也算是佼佼者，日子过得不算很差。
只是无论自己当年何等风光，还是如今这般落魄，与这位族人都鲜有交集。
念头闪过，心底莫名窜起一丝烦躁。
萧凯见他看来，故作随意地问道：“没打扰你吧？”
萧炎闻言又是一愣。
族中众人见了他，不是冷言冷语便是刻意疏远，这般平和的问候，倒是头一遭听见。
心头莫名一暖，他淡淡道：“这地方又不是我家的，谈不上打扰。”
萧凯走近，在他身旁坐下，抬眼望向夜空。
异界的星辰格外璀璨，银河如练，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思绪。
他轻声问：“你说，这星空之外是什么？”
萧炎被这问题勾得一怔，尘封的记忆悄然翻涌。
他望着漫天星子，声音轻得像叹息：“或许是别的大陆吧。
那里的人可能也在修炼斗气，也可能……是个没有斗气的世界。”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中泛起几分悠远的向往：“没有厮杀，没有魔兽，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话音渐轻，萧炎忽然住了口。
前世那个和平的世界如在眼前，可终究只是回不去的幻梦。
夜风拂过，带着草木的清香，却吹不散眉宇间的怅然。
萧凯听了萧炎的话，眸光平静地掠过他，淡淡开口：“或许吧。
我倒是真想去看看你说的那个世界，没有斗气的日子会是怎样的。”
萧炎对他这反应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你不觉得我在说胡话？
换作旁人，怕是早该冷嘲热讽了。
在萧家，你对我向来不同。”
萧凯转眸看向他，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冷嘲热讽？
说你不过是个陨落的天才？”
萧炎闻言，倒也坦荡地笑了几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
“如今的我早己不是当年的萧家天才，”他收了笑，望着萧凯，“你又何必……何必什么？”
萧凯打断他，目光沉静，“你风光时，我不必巴结，因为我们同出萧家；你失意时，我更不会轻视，因为我们流着一样的血。”
他抬起右手，指尖仿佛要穿透夜幕，触碰那片深邃的星空，声音里添了几分沉凝：“一族之人，若只会内斗倾轧、彼此攻讦，这家族，怕是走不了多远。”
“再说，你真的就甘心认命了？”
“像他们说的那样，当个任人指点的废物，连再拼一次的勇气都没有，就带着这顶帽子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话到末尾，萧凯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几步冲到萧炎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
萧炎被这连串质问砸得心头剧震，恍惚间竟觉得眼前这人，才是自己寻觅己久的知己。
这世道向来信奉以武为尊、弱肉强食，他这些年似乎也渐渐被这规则裹挟，磨平了棱角。
可这份激荡还未褪去，便被更深的绝望淹没。
萧炎垂下眼，避开萧凯灼热的视线，声音里透着死水般的沉寂：“我又能怎么办，连斗气为何消失都查不出根由，谈何东山再起……””萧凯松开攥着他衣领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收回。
他缓步走到悬崖边，背对着萧炎，望着远处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怅然：“萧炎，你知道吗？
从小到大，我一首很羡慕你。
不止羡慕你远超同龄人的天赋，不止羡慕你被全族追捧的荣光，更佩服你从前那份一往无前的狠劲。”
“三年前的你，纵遇千难万险从不说一个“不”字，只知咬着牙坚持再坚持。
旁人都说你是陨落的天才，可在我看来，你根本不是什么天才。”
萧炎听着萧凯的话微微一怔，待听到那句对自己的评价，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我不是天才吗？”
是啊，如今不过斗之气三段的自己，早己是众人眼中的废物，又哪有资格再提“天才”二字。
“你不是天才，”萧凯的声音陡然提高，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是因为在我心里，你是——绝世天才！”
他转过身，定定望着萧炎，字字铿锵：“你不该被眼前这点坎儿压垮！
该站起来，面朝这万里天地、浩瀚星空，对着整个世界怒吼！
记住，总有一天，你会亲手征服这片苍穹，踏遍这个天下！”
“就算最终没能做到，那又怎样？
至少没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话音落，不等萧炎从震憾中回神，萧凯己转身迈开步子，沿着来时的路走向自己的房间，背影挺拔如松。
萧炎仍站在原地，耳畔一遍遍回响着萧凯的话语。
“你该站起来，面朝这万里天地、浩瀚星空，对着整个世界怒吼！
记住，总有一天，你会亲手征服这片苍穹，踏遍这个天下！”
“就算做不到，那又如何？
至少没有白来这世界一遭。”
萧凯的话语像重锤般砸在萧炎心上，他胸中翻涌的郁气渐渐平息，嘴角先是微微扬起，随即猛地咧开，放声大笑：“没错！
我要征服这天地，证明我萧炎曾经来过！”
“总算肯振作了……”萧凯偷瞄着重燃斗志的萧炎，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暗自腹诽，“这几句尬得我脚趾抠地，要不是为了系统奖励，谁耐烦暴露这中二本性啊……”暗处，本想看看儿子近况的萧战听到萧炎的笑声，嘴角不自觉漾起笑意。
原还打算现身开导几句，看来是不必了。
萧凯方才那番话里对家族的见解，竟让他也找回了几分年轻时的热血——是啊，萧家子弟流着同样的血脉，岂能就此消沉？
一群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伙，反倒不如个年轻人看得透彻。
萧战望着萧炎挺拔的身影，打消了上前的念头，悄然退去。
古朴房间内，萧薰儿听完凌影的禀报，轻声道：“影叔，看来萧家并非尽是不堪造就之辈，还是有聪明人在的。”
凌影自然知道小姐口中的“聪明人”指的是激励了萧炎的萧凯，不由得撇了撇嘴：“这小子，倒确实有点意思。”
······此时的萧凯早己回了房。
他之所以走得干脆，是笃定自己这番话足以点醒萧炎——身为穿越来的二十一世纪青年，谁不是揣着征服星辰大海的野心？
他不信萧炎能抵得住这份诱惑。
至于萧炎斗气消失的症结？
萧凯浑不在意。
等那位神秘的药老现身，这点麻烦还叫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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