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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色霓虹1990年的深城，霓虹初上时总带着股廉价的酒气。

陈夺叼着烟靠在"夜巴黎"舞厅后门，皮鞋尖碾着地上的玻璃碴，

看里面昏红的光把人影投在肮脏的卷帘门上，像一群挣扎的鬼。"夺哥，姓黄的带了五个人，

在里面第三张台。"阿武的声音发颤，左手缠着渗血的纱布——半小时前他替陈夺收账，

被对方用啤酒瓶开了瓢。陈夺把烟蒂弹出三米远，露出手腕上狰狞的刀疤。

那是三年前替大佬"龙叔"挡刀时留下的，也是从那天起，道上的人都知道，

龙叔身边有个不要命的陈夺。舞厅里的迪斯科正震得人耳膜疼。陈夺一眼就看见黄老三，

那家伙正搂着个穿红裙的女人笑，桌上摆着刚开封的洋酒——全是欠龙叔的账买来的。

他走过去时没人注意，直到黄老三的手腕被死死按在桌面上，

玻璃杯碎在地毯上的声音才盖过音乐。"陈...陈哥？"黄老三脸色发白，

"账我下周一定...""上周你说这周三，"陈夺从后腰摸出弹簧刀，刀片"噌"地弹开，

"我的记性不太好，但龙叔的账本，记得比谁都清。"红裙女人尖叫着躲开，

黄老三带来的人刚想站起，就被跟过来的阿武用酒瓶砸在头上。

血顺着那人的额角流进眼睛里，他捂着头不敢再动。刀尖在黄老三手背上划开道血线，

陈夺看着血珠渗出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住手！"他回头，

看见穿警服的林岚站在舞池边缘，警徽在旋转灯下发亮。这女人他认识，

上个月扫赌时抓过他，最后龙叔托关系才把人捞出来。"林警官，"陈夺收起刀，

掏出烟盒递过去，"私人恩怨，很快就完。"林岚没接烟，

反而从腰间摸出手铐："跟我回局里一趟。"黄老三趁机想跑，被陈夺一脚踹在膝盖上，

跪在地上嗷嗷叫。"先清账，"陈夺踩住他的背，"不然下次断的就是手筋。

"林岚的脸色越来越冷，她知道陈夺这种人讲不通，伸手就要去抓他胳膊。陈夺侧身躲开，

忽然闻到她发间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和这舞厅里的烟酒味格格不入。"账清完，

我自己去局里。"他从黄老三口袋里掏出钱包，数出里面所有的钱，又把手表摘下来，

"还差三千，明天中午前送到龙叔的码头，不然你老婆孩子住的那套老房子，就归龙叔了。

"黄老三连滚带爬地跑了，林岚盯着陈夺手里的钱："这些钱我要带回局里备案。

""这是龙叔的钱。"陈夺把钱塞进阿武口袋，"林警官要是想拿，得问过龙叔。

"他转身要走，林岚忽然说："你妹妹陈玥，昨天去学校报到了。"陈夺的脚步顿住了。

他最疼这个妹妹，当年父母去世后，是他辍学混黑道才供她读完高中。

他一直没告诉陈玥自己在做什么，只说在码头做生意。"别把她卷进来。

"林岚的声音放轻了些，"她成绩很好，不该毁在你手里。"陈夺没回头，

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他知道林岚说的是对的，但这条道，一旦踏进来，就很难回头了。

第二章 旧爱新仇警局的铁栏杆冷冰冰的。陈夺坐在长椅上，看林岚拿着笔录本进来，

忽然笑了："林警官特意等我，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林岚把笔录本拍在桌上："老实点。

黄老三报案说你敲诈勒索。""他欠账不还，道上的规矩...""这里是法治社会，

"林岚打断他，"不是你们讲规矩的地方。"陈夺忽然凑近，

铁栏杆的缝隙里能看见她睫毛上的碎光："三年前龙叔仓库被烧，是谁帮你找到的纵火犯？

"林岚的笔顿了一下。三年前她刚从警校毕业，接手的第一个大案就是龙叔的仓库纵火案，

最后是个匿名电话告诉她线索，案子才破的。"那是...""是我打的电话。

"陈夺靠回椅背上，"我知道你恨我们这种人，但不是所有警察都像你这样，

会去查仓库里烧死的流浪汉是谁。"审讯室的灯忽明忽暗，

林岚看着陈夺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忽然想起卷宗里写的：陈夺，父母早亡，

妹妹陈玥在读大学，相依为命。"放你出去可以，"她忽然说，"但你得帮我个忙。

"陈夺挑眉，示意她继续。"最近有批货从香港过来，可能藏着毒品，

接头地点就在龙叔的码头。"林岚压低声音，"我需要知道具体时间。"陈夺沉默了。

龙叔的码头确实偶尔接"特殊"货物，但他从不过问。现在林岚要他反水，

这等于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我妹妹..."他忽然开口。"我会盯着学校那边，

没人敢动她。"林岚立刻说。凌晨三点，陈夺走出警局。阿武已经在门口等了，

手里拿着件外套："夺哥，龙叔刚才打电话，让你去码头一趟。"码头的风带着咸腥味。

龙叔背着手站在栈桥上，月光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像结了层霜。"老三的账清了？

"他没回头。"清了，还差三千，明天送到。""不用了，"龙叔转过身，

眼里的红血丝很明显，"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要归顺我，还说...你和警察走得很近。

"陈夺心里一沉，知道黄老三反咬了一口。"龙叔，我没有...""我信你，

"龙叔拍他的肩膀，力道却很重，"但道上的人不信。明天这批货，你亲自去接。

"陈夺猛地抬头。龙叔从不让他碰毒品的生意，这是规矩。"这批货很重要，

"龙叔盯着他的眼睛，"接完这单，你就去澳门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陈夺没说话，他知道这是试探。如果接货时出了意外，要么被警察抓，

要么被龙叔的人"处理"。回到住处时，桌上放着个保温桶，是邻居张婶送来的。他打开，

里面是排骨汤，还冒着热气。张婶的女儿苏晴，是他青梅竹马的姑娘，去年嫁人，

嫁给了个做建材生意的老板。正想着，门被敲响了。陈夺以为是张婶，

开门却看见苏晴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他打我。"苏晴扑进他怀里，

身上有股浓烈的酒气，"那个混蛋，他外面有人了，还打我..."陈夺僵在原地，

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抱她。当年要不是他混了黑道，

苏晴的父母也不会逼着她嫁给别人。"夺哥，带我走好不好？"苏晴抬头看他，

眼泪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我们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陈夺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他推开苏晴，声音发哑："你不该来的。"苏晴愣住了，随即冷笑："你还是这么胆小？

当年是，现在也是！你怕龙叔，怕警察，你什么都怕！"她抓起桌上的相框摔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那是陈夺和妹妹唯一的合照。"我不是胆小，"陈夺的声音很低，

"我是不能让你跟着我，过担惊受怕的日子。"苏晴哭着跑了出去，陈夺没追。

他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手指被划破了也没察觉。窗外的天快亮了，他知道，明天的码头，

注定是场硬仗。第三章 码头枪声码头的仓库里弥漫着霉味。陈夺靠在集装箱上，

看工人把一个个木箱卸下来，码得整整齐齐。龙叔的侄子阿威站在旁边监工，

时不时投来怀疑的眼神。"夺哥，龙叔说这批货要亲自点验。"阿威叼着烟，语气带着挑衅，

"要是少了一件，你我都担待不起。"陈夺没理他。他昨晚给林岚发了匿名短信，

说今天上午九点在码头接货，但没说具体仓库——他还没下定决心，

要不要把所有人都送进地狱。九点十五分，远处传来警笛声。阿威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警察怎么会来？"陈夺心里一紧，他算好时间，应该再晚半小时的。"可能是例行检查，

"他强装镇定，"让兄弟们把货先藏起来。"工人们手忙脚乱地把木箱往集装箱里搬，

警笛声越来越近。阿威忽然掏出枪，指着陈夺的头："是你报的警，对不对？"陈夺没否认，

只是盯着他："龙叔知道你私自把毒品混进普通货物里吗？"阿威脸色一变。原来这批货里，

有一半是他瞒着龙叔接的私活，想趁机吞掉利润。"你找死！"阿威扣动扳机的瞬间，

陈夺猛地侧身，子弹擦着他的胳膊飞过，打在集装箱上，溅起火星。仓库里顿时乱作一团。

工人们四散逃跑，陈夺扑过去和阿威扭打在一起。枪掉在地上，滑到集装箱缝隙里。

阿威掏出匕首刺过来，陈夺抓住他的手腕，两人在地上翻滚。他看见阿威脖子上挂着个玉佩，

和当年龙叔送给他的一模一样——那是龙叔对心腹才给的信物。"龙叔早就不信任你了！

"阿威嘶吼着，"他让我接完这批货就做掉你，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红人吗？

"陈夺的头被撞在铁架上，眼前发黑。他摸到地上的钢管，狠狠砸在阿威的腿上。

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阿威倒在地上，抱着腿打滚。警冲进来时，

陈夺正站在仓库中央，周围是散落的木箱和倒在地上的阿威。林岚举着枪指着他："不许动！

"陈夺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他看见林岚身后的警察开始清点货物，

看见阿威被铐起来时怨毒的眼神，忽然觉得很累。"这批货里，有一半是阿威的私活，

"他对林岚说，"龙叔可能不知道。"林岚没说话，示意同事把他铐起来。经过她身边时，

陈夺低声说："我妹妹那边，麻烦你了。"警车上，陈夺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龙叔的情景，那时他才十六岁，在码头扛大包，被人欺负，

是龙叔给了他一口饭吃。他想起苏晴当年送他的护身符，被他弄丢在第一次打架的巷子里。

想起妹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警笛的声音渐渐远了，

陈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知道，这次可能真的回不来了，但至少，

妹妹可以干干净净地活着。第四章 笼中困兽看守所的日子像凝固的水。

陈夺每天靠着墙数地砖，从一数到三百六十七，再从三百六十七数回去。龙叔没来过，

苏晴也没来过，只有林岚每周会来一次，带来陈玥的消息。"她上周考了年级第三，

"林岚把苹果放在桌上，"说想等你出去，带她去游乐园。"陈夺摸着苹果上的水珠，

忽然笑了："你告诉她，我出差了，要很久才回来。"林岚没说话，

翻开卷宗："阿威把所有罪都推给了你，说你才是主谋。龙叔那边...没动静。

"陈夺不意外。龙叔这种人，永远不会把自己卷进来。他拿起苹果，

咬了一大口："仓库的监控，应该拍到阿威持枪了吧？""监控坏了，"林岚的声音有些沉，

"那天刚好维修。"陈夺看着她，忽然明白过来。林岚早就知道监控有问题，让他帮忙，

其实是想让他当诱饵，引出阿威背后的人。"你利用我。"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我需要证据扳倒龙叔，"林岚抬起头，眼里有血丝，"他手上至少有三条人命，

还贩卖毒品，这些年多少家庭被他毁了？""包括你的？"陈夺想起三年前那个流浪汉，

"那个被烧死的人，是你亲人？"林岚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过了很久，

她才低声说："是我哥哥。他欠了龙叔的赌债，被活活烧死在仓库里。"陈夺沉默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林岚明明可以升职，

却一直留在这个片区做片警；为什么她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复杂的情绪。"我可以帮你，

"他忽然说，"但我要龙叔和阿威，牢底坐穿。"林岚的眼睛亮了："你想怎么做？

""龙叔有个账本，记着所有交易和关系网，藏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

"陈夺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密码是他女儿的生日，19850317。"林岚猛地抬头，

她查了龙叔这么久，从没查到他有个女儿。"那女孩生下来就被送走了，

"陈夺看着窗外的铁栏杆，"龙叔每年都会去看她，但从不带任何人。"三天后，

陈夺被保释了。来接他的是龙叔的司机，说龙叔在别墅等他。车子驶进别墅区时，

陈夺看见苏晴站在龙叔家门口，穿着一身黑裙，脸上没什么表情。"龙叔让我来接你。

"她说，声音很生涩。陈夺跟着她走进客厅，龙叔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见他进来，

笑了笑："阿夺，受委屈了。""龙叔，"陈夺站在原地，

"阿威的事...""我知道不是你，"龙叔打断他，"那小子利欲熏心，已经处理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我们谈谈以后的事。"陈夺走过去，刚要坐下，

忽然看见苏晴手里的茶杯在发抖。他心里一紧，刚想后退，就看见龙叔从茶几下摸出枪。

"你不该和警察合作的，"龙叔的声音很冷，"更不该知道账本的事。

"陈夺扑过去撞翻茶几，茶杯碎了一地。他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在龙叔持枪的手上。

枪掉在地上，苏晴尖叫着躲开。龙叔捂着流血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养你这么多年，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烧死林岚的哥哥时，没想过会有今天吗？"陈夺一步步逼近，

"你把阿威的女儿藏起来当筹码时，没想过报应吗？"龙叔愣住了，

他没想到陈夺知道这么多事。就在这时，门被踹开，林岚带着警察冲进来，

手里举着枪："龙啸天，你被捕了！"龙叔看着冲进来的警察，忽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好一个陈夺，好一个林岚..."他趁警察没注意，

抓起地上的枪，对准了陈夺。苏晴尖叫着扑过去，挡在陈夺身前。枪声响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