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时，有人拾我碎镜(燕离岳凝)完本小说_全本免费小说雪融时，有人拾我碎镜燕离岳凝

燕离登基后，岳凝封后却拒居凤仪宫。她独坐帝苑冰湖，捧起三尺碎冰：“血洗不尽的债，

我替你一寸寸刻在这里。”三年平叛，燕离踏碎北疆三部，冰湖畔积雪染血七日不化。

小公主抓着他染血剑穗：“母后每夜都在刻冰湖。”燕离彻夜寻岳凝，

撞见她持金簪划刻冰面：“你流过的血，我替北疆还你。”宫人惶报太子高烧不退，

岳凝奔至殿中，孩子却抱着叛军遗孤安稳酣睡。岳凝望着两张相似面孔，

终于放声悲泣：“够了，该融冰了。”雪化时，

燕离抱着她看冰湖融水漫过阶前：“血债清了吗？”“清了，”岳凝埋首他胸前，

“你我血债清了，天下还欠着。”1燕离： 脚下的雪在叫，是那种踩碎骨头的声音。

当年冰窟底下，也这样响过。如今帝苑这圈冰湖，看着光洁得能照见龙椅——照见什么？

照见岳凝夜里拿着金簪，一笔一笔，在湖面上刻下血淋淋的账。那是我的血债，

她非说那是北疆还给我的。什么还？还不清！那群北原狼，杀了她的侍卫，

又险些断了我的根，血把雪都染透七昼夜的时候，我就知道，死，太便宜他们。可看着她刻，

真比我挨刀那会儿还要疼。凤仪宫？那地方对她来说跟牢笼没两样。朕的皇后，

宁可坐在冰窟窿边上吹冷风。岳凝： 冰真硬，金簪刻下去，那声音刮在耳朵里，

像骨头在石头上磨。刻下一条深痕，就少一点痛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血债横在我和他中间，像这湖的裂缝，看着细小，底下却是深不见底的寒窟。

太子发烧那夜，殿内暖得让人恍惚。我的启儿搂着那孩子，睡得那么安稳，两张小脸挨着，

呼出的气都一样暖。那孩子的眉骨，像极了他死去亲爹的模样。心口那根死死拽着的弦，

“嘣”一声断了。我抱着他俩，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够了。再刻下去，连阳光都照不进来了。

岳凝： 启儿的病来得急，心像被突然攥紧。撞开殿门那一刻，灯影晃动，

暖流裹挟奶香气扑面而来，生生把我定在原地。我的启儿，那个小小一团，

脸颊烧得通红的肉团子，此刻竟紧紧圈住另一个更瘦小的身体。那孩子蜷在他怀中，

睡得安稳，小鼻子一张一翕，呼出的气拂在我儿脸上。两张侧脸都透着薄汗，

被摇曳的烛火勾着轮廓——那一刹，有什么锐器狠狠戳穿了我的心脏。那是谁？

是当初领兵围困燕离，被她兄长亲手斩于阵前那个狼族头领的种！

那张缩小的、尚带稚气的脸，几乎就是那敌人眉骨的拓印。空气骤然变得滞重黏稠，

肺里的气全被抽干了，眼前只剩下两个依偎的轮廓，一种庞大而尖锐的悲恸突然就炸开了，

冲得我浑身骨头都在响。够了，真的够了。这冰冷的石碑、这日夜啃噬的恨，该碎了，

该化了……燕离： 暗卫说那孩子是前两年北疆一部被围尽屠时，混进献俘队伍送入宫的。

我原以为丢在角落里，活着就行。竟不知岳凝把他安置在太子身边。灯下看着两个孩子同寝，

那张相似的脸，确实像针扎进眼里。可太子烧退了，睡得多安稳？

像寒冬里找到暖源的两只小兽，生死恩怨都被暖意隔绝在外。那一幕烫在眼底，

比北原的寒冰还让人心悸。岳凝死死搂着他们的样子，像抱住了最后一点火种。

那一刻我懂了，她刻在冰上的不是债，是我们差点淹死在血里的魂。再硬的冰，

也怕这人间暖意。王朝： 三月廿九，中书门下颁新制，废黜六部以外三司衙门，

将巡查督察之权归于相府门下。朝堂如被投入石子的寒潭，涟漪深且疾。重臣纷纷叩阙，

言相权过重如同自缚爪牙，其下暗流涌荡。

燕离帝只将奏疏轻轻搁在案头那本磨出毛边的《雪国考》上，

书页间斜斜插着一枚旧了的玉簪，温润的光映着窗外初融的冰湖。他抬首，声音不大，

却压住了满殿的嗡嗡：“天下之事，何分彼此？”窗外阳光刺破云层，金芒泼洒，

庭阶上的冰凌正“啪嗒、啪嗒”坠落着水晶珠玉，滚过阶前未扫尽的残雪，洇湿大片青砖。

水珠聚成细流，淌向了宫墙根下背阴处未曾融尽的最后一点雪污。岳凝之母： 入宫探她。

新柳才抽条，拂过御苑刚松泛的土地。凝儿一身素锦，

站在刚泛起涟漪的湖边廊下看宫人挪除破败了的冰灯。她瘦了，下巴尖得像被刀削过一层。

我话没说上两句，眼睛只盯着她鬓边。霜雪终究是压下来了，

无声无息染白了最柔的那几缕发丝。“娘老了，只看得见你头上的雪，

”我伸手想替她理一理，“就不知道累吗？”她的手覆上我的手背，冰凉。

声音也是轻飘的：“不累，娘。雪，总要化的。化了，才好走路。”湖边风吹过来，凉飕飕，

带着点儿暖阳晒出的湿土气。阳光照着她半白的鬓角，那些银丝亮得扎眼。我心头一酸，

终究再没言语。小公主： 母后终于不刻冰湖了！光溜溜的冰，化了！化成了水，

在太阳底下亮晶晶的流，把父王那些没扫干净的旧雪都冲跑了。

我偷偷掰了檐口一根尖尖的小冰溜子攥在手心，冰得我呲牙咧嘴也不肯松。一路小跑去看湖！

水里居然有鱼！摇着尾巴在搅浑泥巴！真傻！我蹲在岸边青石条上，

使劲看水里那个模糊的我。后面两个影子过来了，一个高，是母后；一个矮点……嗯？

是父王书房门外总杵着的木头脸大哥哥。真奇怪，他的手一点也不冰，

稳稳挡在我身后石头的尖角那儿。哥哥低声对母后说：“……北凉谷出来的……” 听不懂。

我高兴地把化开的冰水珠抹在石头上，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大鱼尾巴。

反正他们不许掉水里就是了！燕离： 她肩头抖了一下。怀里抱着暖。隔着几层龙袍，

我肋骨上的旧疤还是被湖面吹来的风撩得丝丝泛凉。水漫了上来，浸透了鞋底锦绣，

冰凉意顺着脊背往上爬。我没看脚边无声吞噬台阶的冰水，只盯着湖边石条上的女儿。

那孩子蹲在那儿，小手在冰凉的石头上乱画，她身后几步外，

新提的近卫少年站得像一杆笔直的枪。那是乌桓部最后一条血脉，

他族人在我刀下几乎流尽了血。岳凝的手突然抬起来，虚虚环住我的腰。她的声音又低又闷，

撞在我胸骨上：“清了一半……我们的血债结了。另一半，”她停住，

湖面上最后一块浮冰正被水流推向远处，在水光里打转，“是万民的天下，

还欠着万里无垠的风雨债。”岳凝： 冰寒终于从骨头缝里被阳光一点一点蒸腾出去。

风还冷，可里面裹着初生的草叶味，还有身后这具怀抱的暖。他身上血腥气淡了，

终究是彻底浸入了龙涎香。湖水漫上台阶，轻轻吻着我的鞋尖，像无声的抚慰。

欠的债啊……冰碎了能化水，血却凝了就成了湖底永远的锈色。眼角余光扫过岸畔，

女儿小小的身影，不远处那沉默守候的少年。女儿手指蘸着融化的冰水在石头上划拉，

少年侍卫目光警觉地扫过她脚边的每一寸地面。够了。旧雪已融，新雪总会落下。

该埋的深深埋进土层吧，或许草木生时能开出不一样的花。风扬起鬓边散下的发丝，

我伸手理向耳后，指尖触到一丝初春难得的暖意。够了，日子还长。天下偌大，

总要有人扶着犁铧深耘这片浸透陈血的土地，看看沉渣泛起下，究竟能拱出何样的芽。

王朝后续： 冰湖彻底化尽的第五日，太子所居承德殿侧翼悄然辟出一院。院内不植珍卉，

唯有刚移植的松柏透着嫩绿，挺拔而疏朗。那曾做太子高烧时玩伴的乌桓少年郎，腰配窄刃，

成为小殿下行走时无声的影。同年秋，北境三州税赋减半，

流民所自官仓支粟米改为分发新麦种籽。朝堂之上，相府颁新令如雪片，

压过了当年关于削减御史言路的暗议。大雪再覆帝苑那日，有老臣见帝后踏雪而行。

龙袍玄影蹲于冰封湖边，指点着冰下隐约的黑影：“凝儿，你瞧，像不像当年刻的‘债’？

”皇后笑声随寒气飘散：“是鱼罢。” 旁边蹦跶的小公主却踮起脚，

努力撕扯一张画满弯弯曲曲墨线的纸船，纸船歪歪扭扭地滑入被宫人新凿开的透气冰洞旁。

帝袍袖口沾了未扫净的碎雪，看着那纸船打了个旋儿，随水流进深幽的冰层之下，

声音轻得近乎自语：“总归……得试试看顺冰流游出这宫墙外头去的是纸船多，还是石头多。

”小公主抬头，大眼睛晶亮：“鱼多！”2新雪又覆旧血痕烛火噼啪炸开灯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