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藏身的山洞时,月己上中天。
杨帆将洞口用藤蔓遮掩好,点燃一支松明。
跳动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把刚才杀人和夺宝的戾气稍稍冲淡,却又显露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他盘膝坐下,先仔细检查了那截装血灵芝的玉盒——确认灵气没有外泄后,才将玉盒放在一旁,从怀里摸出个更小的木盒。
打开后,里面铺着一层软布,放着半枚断裂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个模糊的“杨”字。
这是他记事起就带在身上的东西。
至于父母是谁,家在何处,他全无印象。
他最早的记忆,是在一片终年不见天日的林子深处,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扔给他一只活兔子,说:“要么杀了它填饱肚子,要么你就等着饿死。”
那个男人,就是他的师傅,墨老。
墨老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修士,甚至算不上正统修士——他是个毒师,擅长用毒、炼蛊,修为深不可测,性情更是乖戾到了极致。
杨帆至今记得,自己七岁那年,因为没看好墨老养的毒蝎,让其中一只跑丢了。
墨老没打他,只是把他扔进养满毒蜈蚣的陶罐旁,说:“要么在天亮前把那只蝎抓回来,要么就看着这些蜈蚣爬进你衣领。”
那一夜,他在林子里摔得满身是伤,被毒蛇追着跑了半宿,最后硬是凭着一股“不想死”的狠劲,在天亮前找到了那只毒蝎。
回来时,他浑身是血,却死死攥着蝎尾,没让它再跑掉。
墨老看着他,突然笑了:“还算有点用。”
从那天起,墨老开始教他东西。
不是什么精妙的剑法或心法,而是如何辨认毒草,如何熬制迷药,如何在对手最松懈的时候下杀手。
墨老说:“修为是根基,但脑子和狠劲才是活命的本钱。
这世道,要么踩着别人往上爬,要么就被别人踩进泥里。”
他教杨帆练的功法,名叫《噬灵诀》,是门邪功——修炼时能吸收他人灵力化为己用,速度比寻常功法快数倍,但也会让心性越发暴戾。
墨老自己就是练这个的,他常对杨帆说:“天赋再好,没捷径可走也是白搭。
这功法能让你快速变强,至于代价?
等你站到高处,谁还敢提代价?”
杨帆的天赋不算顶尖,但也远超常人。
墨老说过,他的经脉比一般人更能承受灵力冲击,尤其适合《噬灵诀》。
这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他知道,这意味着自己能比别人更快地利用那些“捷径”。
十八岁那年,墨老让他下山历练。
临走前,墨老给了他一瓶毒药,说:“去外面闯,别给我丢人。
记住,想要的东西,就不择手段去拿。
要是哪天被人杀了,只能说明你还不够狠。”
如今他下山己有一年,从炼气一层爬到三层,手里沾的血,早己数不清。
杨帆收起那半枚玉佩,将血灵芝从玉盒里取出来。
灵芝入手温热,灵气顺着指尖往经脉里钻。
他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好,运转起《噬灵诀》。
灵气涌入丹田的感觉,像干裂的土地遇上甘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脉里原本滞涩的地方,正被灵力一点点冲开。
这就是力量的滋味。
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墨老带疤的脸,闪过那些被他毒死、杀死的人,最后定格在青木门修士那截断指上。
没有愧疚,没有不安。
只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渴望——他要变得更强,强到没人再敢轻视他,强到能拿到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窗外的月光透过藤蔓缝隙照进来,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一夜过去,当晨光刺破黑暗时,杨帆猛地睁开眼。
眸子里精光一闪,周身灵力波动比昨夜强盛了数倍——他己经稳稳踏入炼气西层。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摸了摸怀里的灵石和丹药,又看了看那柄沾过血的短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下一个目标,是黑风谷深处的寒潭。
据说那里有只冰鳞鱼,其内丹能淬炼肉身,正好适合他现在的修为。
至于寒潭附近有没有其他修士?
杨帆笑了笑。
有又如何?
他的路,本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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