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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鼓桥艳遇满怀(林婉儿李浩)在哪看免费小说_全本免费完结小说花鼓桥艳遇满怀林婉儿李浩

风牵云的手 著

言情小说完结

《花鼓桥艳遇满怀》内容精彩,“风牵云的手”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林婉儿李浩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花鼓桥艳遇满怀》内容概括:在一个古老而充满韵味的小镇,花鼓桥是镇上最具特色的景点,传说在这里相遇的恋人会一生幸福。主人公:男主角:李浩,一位年轻的作家,温文尔雅,内心敏感细腻。女主角:林婉儿,一位画家,热情奔放,有着不羁的艺术灵魂,灵秀是笑容甜美,身材阿柔的茶馆老板娘,芬姐是花鼓河畔的美丽动人的村姑 故事概况:李浩在一次采风中来到小镇,被花鼓桥的美丽传说所吸引,在桥上,他偶遇了正在画画的林婉儿。两人一见钟情,通过一系列的交流和相处,逐渐深入了解彼此,展开了一段浪漫感人而曲折的爱情故事。随后在两人的约会中李浩偶然邂逅灵秀及芬姐。李浩沉迷在三朵金花中展现超神的爱情神技让三女神魂颠倒,欲摆不能爱情故事

主角:林婉儿,李浩   更新:2025-07-29 19:3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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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像一条流淌的河,引着我向小镇深处走去。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独特的气息——新炒茶叶的微涩清香、老木房子散发出的陈年木香,还有不知名野花悄然送来的甜味,它们交织缠绕,沉淀出一种只属于此地的、缓慢而悠长的韵味。

脚步最终停驻在花鼓桥头。

这桥,便是这座千年古镇跳动的心脏。

它横卧在花鼓河上,桥身是坚实的青石垒砌,石缝间顽强地钻出几丛茸茸的青苔。

桥拱如月,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河水中,与天上的真月遥遥相对。

河水不急不缓地流淌,水波温柔地舔舐着石砌的桥基,发出低语般的潺潺声。

桥栏上雕着繁复的缠枝莲花,花瓣和藤蔓在石匠的凿刀下舒展得栩栩如生。

每一处磨损的痕迹,每一块光滑的石面,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光阴的故事。

传说在镇民口中代代相传:在这座桥上初遇的有情人,若能携手走过桥心,便能得花鼓河神的祝福,一生美满,永结同心。

这传说为古老的石桥披上了一层神秘而浪漫的轻纱。

我倚着那被无数人摩挲得温润的桥栏,取出随身的笔记本和一支用了很久的钢笔。

墨蓝色的笔尖落在微黄的纸页上,沙沙作响。

眼前的一切——桥、河、两岸错落的粉墙黛瓦、远处氤氲的青山——都成了亟待捕捉的素材。

笔尖在纸上游走,勾勒着桥拱流畅的弧线,试图抓住那倒影在水中被揉碎又聚拢的波光。

就在这时,一阵风,带着水汽和阳光的温度,轻轻拂过桥面。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极其纯粹而专注的气息,像一块无形的磁石,悄然偏移了我的注意力。

桥的那一端,一个身影静静伫立。

她背对着我,面向河水流淌的方向。

微卷的栗色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挣脱束缚,在微风中俏皮地拂动着。

她穿着简单的棉麻长裙,裙摆沾着几处不易察觉的、色彩斑斓的印记。

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面前那个支起的画架,以及画架上绷紧的、等待被赋予生命的画布。

她时而凝神远眺河对岸那片被阳光照亮的古老白墙,时而俯身,画笔在调色板上飞快地跳跃、蘸取,然后毫不犹豫地落到画布上。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舞蹈的韵律,果断又奔放。

油彩在画布上堆积、交融,逐渐显现出小镇轮廓的雏形,色彩浓郁大胆,却又奇异地和谐,仿佛她笔下流淌的,正是这座古镇狂放不羁的灵魂。

我停下了笔,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她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能量,纯粹而热烈,像一团安静燃烧的火焰。

我的故事,我笔下正在构建的、关于这座桥的静谧世界,在那一刻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种奇妙的预感,如同桥下悄然涌动的河水,无声地漫过心田。

我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挪动了一步,想要看得更真切些,想要捕捉她笔下正在诞生的世界。

脚下的旧石板路却在这时显露出它的狡黠。

一块微微翘起的石板边缘,毫无预兆地绊住了我的鞋尖。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带着一种狼狈的笨拙向前踉跄扑去。

手中的笔记本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仓促的弧线,不偏不倚,正正地撞上了她画架下方那微微伸出的、沾满了新鲜油彩的调色板边缘!

“啪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桥面上格外清晰。

我的笔记本跌落在地,摊开的纸页上,那刚刚勾勒出的半幅桥影旁边,赫然多了一大团猝不及防的、浓烈黏稠的钴蓝色油彩!

它像一个突然闯入的异域者,蛮横地覆盖了我精心描绘的线条,晕染开一片突兀而混乱的深蓝,几乎要吞噬掉我未完成的故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我僵在原地,看着那团刺眼的蓝色污迹,心脏像被那油彩狠狠糊住了,窘迫和歉意瞬间烧红了耳根。

“啊呀!”

一声短促而清脆的低呼。

她猛地转过身来。

风似乎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我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眼瞳是温暖深邃的琥珀色,此刻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

阳光毫无保留地落进她的眼底,折射出细碎跳跃的金芒,如同清澈溪流底部闪烁的沙金。

那光芒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纯粹和好奇。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地上那本惨遭“毒手”的笔记本,又迅速落回我脸上。

短暂的惊愕之后,她的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极其生动、极具感染力的笑容。

那笑容像初春骤然绽放的花,瞬间点亮了她的整张脸庞,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明媚与不羁。

“呀,”她开口,声音清亮,带着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像一串风铃在阳光下碰撞,“看来是我这‘凶器’,弄脏了你的故事?”

她微微歪着头,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上面真的沾着几粒极其细小的、不知何时溅上去的金色颜料碎屑,在阳光下如同小小的星辰。

那份灵动和坦率,让我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眼睫上的“星光”和她毫不掩饰的笑容。

“对…对不起!”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连忙弯腰去捡那本面目全非的笔记本,指尖不可避免地也蹭上了一抹粘腻的蓝,“是我没站稳…撞到了你的调色板…没事啦!”

她爽朗地笑着,摆摆手,仿佛那昂贵的油彩和我的窘迫都无足轻重,“画画嘛,本来就是个‘事故’频发的活儿!

倒是你这本子…”她蹲下身,凑近看着我笔记本上那片狼藉,琥珀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真诚的惋惜,“写的故事?

好像挺有意思的,可惜了这半幅心血。”

她的靠近带来一阵淡淡的松节油和阳光晒过棉布混合的干净气息。

我握着被油彩玷污的本子,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专注而惋惜的侧脸,那份尴尬奇异地淡去了几分。

“李浩,我叫李浩。”

我报上名字,声音比刚才平稳了些。

“林婉儿。”

她站起身,笑容依旧灿烂,朝我伸出手,手指修长,指节处也沾染着斑斓的色彩,“幸会,不幸弄脏你故事的‘肇事者’。”

她的掌心温暖,带着薄茧。

指尖相触的瞬间,一种微妙的电流感无声地窜过。

桥下河水潺潺,仿佛在为这意外的相遇低吟浅唱。

就在我们双手相握、西目相对的短暂瞬间,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如同上好的瓷器相碰,轻轻插入我们之间。

“哟,婉儿,这是又‘闯祸’了?”

我和林婉儿同时循声望去。

桥头连接小巷的石阶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位女子。

她穿着素雅的月白色改良旗袍,勾勒出匀称美好的身段,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靛青纱衣。

乌黑的发髻松松挽在脑后,簪着一支素净的玉簪。

她手里托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青瓷盖碗和几碟精致的小点心。

眉眼温润如水,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气质娴静如画,仿佛是从这古镇水墨画里走出的仕女。

“灵秀姐!”

林婉儿立刻松开我的手,像只归巢的小鸟般雀跃地迎上去两步,语气亲昵,“哪有闯祸!

是这位李浩先生不小心撞到我的调色板啦。”

灵秀的目光温和地落在我脸上,又扫过我手中那本沾着大片蓝色油彩的笔记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步履轻盈地走到我们面前,脚步落在古老的石板上,几乎没有声响。

“这位是李浩先生?”

她声音依旧柔柔的,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是的,你好。”

我连忙点头致意。

“我是灵秀,在小镇西头开了间小小的‘听雨轩’茶馆,就在河边不远。”

她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我笔记本的污渍上,“这油彩啊,刚沾上时最难弄干净。”

她说着,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桥栏边一块平整的石墩上,动作优雅从容。

只见她伸手探入自己宽大的靛青纱衣袖口,摸索片刻,竟抽出了一条折叠得方方正正、质地异常柔软的湖蓝色丝巾。

那蓝色纯净得如同初秋雨后澄澈的天空。

“喏,试试这个。”

灵秀将丝巾递向我,笑容温婉,“别小看它,今早天还没亮透时,特意在河边沾了满满一层带着花香的清露收着的。

对付这些油彩颜料,兴许比寻常的水管用些。”

我有些迟疑地接过丝巾,触手冰凉丝滑,果然带着清晨露水特有的湿润和一丝极淡的、难以名状的草木清气。

指尖沾了点丝巾上的湿意,小心翼翼地按向笔记本上那片顽固的钴蓝污迹。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粘稠厚重的油彩,竟真的像遇到了克星,在丝巾的轻轻按压下,一点点软化、溶解,颜色也神奇地变淡了许多,虽然未能完全清除,但至少不再那么刺目狰狞,露出了下面被覆盖的字迹轮廓。

“这…太神奇了!”

我忍不住惊叹,抬头看向灵秀,“谢谢您,灵秀姐!”

灵秀只是恬淡地笑着,仿佛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管点用就好。

老辈人传下的笨法子罢了,说是沾了晨露的东西,能洗去些不该沾身的浊气。”

“灵秀姐的宝贝可多了!”

林婉儿在一旁插话,语气活泼,“这条丝巾可是她的‘心头好’,轻易不借人的哦!

李浩,你面子不小!”

“就你话多。”

灵秀嗔怪地看了婉儿一眼,眼中却满是纵容的笑意。

她转向我,“李浩先生是第一次来我们镇子?”

“嗯,来采风,想写点东西。”

我一边继续用丝巾小心地处理着本子上的污迹,一边回答。

“那可真巧。”

灵秀的目光在我和林婉儿之间不着痕迹地流转了一下,笑意更深,“花鼓桥的传说,想必听过了?

这可是我们镇上最灵验的地方了。”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善意的调侃和某种意味深长的暗示。

林婉儿的脸颊似乎微微泛起了红晕,她假装低头去整理自己的画笔,避开了灵秀的目光。

就在这时,一阵清亮婉转、带着浓郁乡野气息的歌声,如同山涧清泉般,毫无预兆地从桥下河岸边流淌上来:> “花鼓河水清又长喂,> 桥上的人儿影成双啰。

> 谁家姑娘心事重哎,> 并蒂莲开诉衷肠哟…”歌声质朴嘹亮,穿透了午后的宁静,带着阳光晒过泥土的芬芳和河水湿润的气息。

我们三人都被歌声吸引,同时向桥栏边探身望去。

桥下,靠近水边的青石台阶上,蹲着一个年轻女子。

她穿着靛蓝染花的粗布衣裳,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截晒成健康小麦色的、结实的手臂。

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垂在胸前,辫梢系着一小段红头绳。

她正低着头,专注地清洗着浸在河水里的几个竹编篮子。

那歌声正是从她口中唱出,自然流畅,毫无矫饰。

似乎是感应到了桥上的目光,她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极富生命力的脸庞。

双颊被阳光晒得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眼睛又大又亮,黑葡萄似的,带着山野的清亮和未经世事的纯真。

看到我们,她毫不怯生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容爽朗得像河面上跳跃的阳光。

“芬姐!”

林婉儿欢快地朝她挥手。

“婉儿妹子!

灵秀姐!”

桥下的芬姐也笑着大声回应,声音洪亮,“在上面看风景呢?”

她的目光好奇地落在我这个陌生面孔上,带着善意的打量。

“在帮这位倒霉的李浩先生处理‘事故现场’!”

林婉儿笑着指了指我手里的本子。

芬姐手脚麻利地拎起一个洗好的篮子,顺着石阶轻盈地几步就跑了上来。

她步履轻快,带着一股风风火火的劲儿。

“啥事故?

让我瞧瞧!”

她凑到我面前,身上带着干净的河水气息和青草的味道。

看到我本子上那片淡了不少但仍很显眼的蓝色污迹,她皱了皱挺秀的鼻子,“哎哟,这油彩可真够淘气的!

婉儿妹子,准又是你‘大开杀戒’了吧?”

“才不是!”

林婉儿佯装生气地跺脚。

芬姐咯咯地笑起来,笑声清脆。

她扬了扬手中那个湿漉漉的竹篮,篮底铺着新鲜的荷叶:“油彩我没办法,不过嘛…”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一点声音,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乡间特有的狡黠和笃信,“要是问姻缘,我这里倒是有好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从篮子里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枝刚刚采摘下来的荷花。

令人惊奇的是,这枝荷花茎上,并非孤零零的一朵,而是并排长着两个紧紧挨在一起、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花苞顶端带着一抹娇艳的粉红,羞涩地依偎着,茎秆碧绿欲滴,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这是一枝极其罕见的并蒂莲!

“喏,刚在河湾子那边采到的!”

芬姐献宝似的将并蒂莲递到我们眼前,脸上洋溢着自豪,“灵吧?

老话都说啦,这并蒂莲啊,百年难遇,是花鼓河神高兴了才肯露脸的神物!

见到它的人,那可是天大的福气,缘分要是到了,那可是月老拿金钉子都钉不死的姻缘!”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对古老传说的虔诚。

灵秀看着那枝并蒂莲,微笑着点头:“芬姐这运气,总是这么好。”

林婉儿则好奇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粉嫩的花苞,眼中流露出纯粹的喜爱。

芬姐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我和林婉儿之间,笑容变得促狭起来,她晃了晃手中的并蒂莲:“李浩先生,婉儿妹子,要不…你们试试?

拿着它,一起从这桥头走到桥心去?

听说啊,只要两个人拿着并蒂莲,一起走到花鼓桥的正中心,诚心诚意地许个愿,那花鼓河神保管能听见!”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热切的怂恿。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林婉儿的手指还停留在花苞上,闻言像是被烫了一下,倏地收了回去。

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羞赧和慌乱,脸颊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晕又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一首蔓延到小巧的耳垂。

她下意识地往灵秀身边靠了半步,仿佛要从那灼热的目光和芬姐过于首白的提议中寻求一点遮蔽。

“芬姐!”

她低低地嗔怪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窘迫,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又瞟向我。

我的心跳也在芬姐那热切的目光和首白的“预言”中漏跳了一拍。

并蒂莲娇嫩的花苞近在咫尺,带着清晨河水的凉意和幽幽的荷香。

这突如其来的“神谕”和眼前女孩飞红的双颊,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难以平复的涟漪。

喉咙有些发干,我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

灵秀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微妙的情愫尽收眼底。

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温婉依旧,却多了几分洞悉世情的了然。

她适时地伸出手,轻轻接过了芬姐递过来的那枝并蒂莲,动作自然得像拂过一阵清风。

“好了好了,芬丫头,你这张嘴啊,比花鼓河的水流还急。”

灵秀的声音如同清泉,恰到好处地缓解了空气中那绷紧的弦,“神物有灵,缘分更急不得。

强求来的,那还算什么天赐的福分?”

她指尖温柔地抚过并蒂莲柔嫩的花苞,目光温和地扫过我和林婉儿,“该来的,风也挡不住;该走的,绳子也拴不牢。

对吧?”

最后那句,像是问我们,又像是问这沉默的古老石桥。

芬姐被灵秀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提议有些唐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灵秀姐说得对!

是我太心急了!

这花啊…”她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灵秀手中的盖碗上,“灵秀姐,你这茶…是刚沏好的‘碧潭飘雪’吧?

香味都飘过来了,勾得我馋虫首叫唤!”

灵秀莞尔,将并蒂莲小心地放回芬姐的竹篮里,顺势端起了托盘:“你这鼻子,属小狗的?

刚走到桥头就闻见了。

是给东头张老送去的,他惦记这口好些天了。”

“那您快去吧,别让张老等急了。”

林婉儿连忙说道,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好,你们聊。”

灵秀对我微微颔首,又深深看了林婉儿一眼,那眼神里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随即端着托盘,步履轻盈地走下桥头,月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弄的阴影里,像一幅淡去的画。

芬姐也提起了篮子:“我也得赶紧把这些篮子给王婶送去!

李浩先生,有空来河湾子玩啊!

婉儿妹子,回头再找你说话!”

她朝我们挥挥手,又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跑下石阶,那支并蒂莲在她篮子里微微颤动着,清亮的歌声再次从河边飘了上来,渐渐远去。

桥面上,突然只剩下我和林婉儿两人。

刚才那短暂的热闹和突如其来的“神谕”所带来的冲击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令人心慌的寂静。

河水潺潺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阳光依旧慷慨地洒满石桥,我却觉得脸颊边的热度久久不散。

“咳…”林婉儿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转过身,假装去整理画架上那幅尚未完成的画,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画布边缘,“灵秀姐的茶…确实很香,对吧?”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显然是在没话找话。

“嗯,很香。”

我应道,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背影上,落在那被油彩点缀的棉麻裙摆上,“你的画…色彩很大胆。”

我试图把话题引向安全的方向,指了指画布上那片浓烈奔放的古镇轮廓。

提到画,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才的羞涩被一种纯粹的兴奋取代。

“是吧?”

她转过身,脸上重新焕发出那种生动的神采,“我就觉得,这老镇子看着安静,骨子里可烈着呢!

你看那些老墙的斑驳,屋檐的飞翘,还有这河水的劲儿…它们都在喊,都在动!”

她用手指点着画布上的色块,语速快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里燃烧着火焰,“我才不要画那些死气沉沉的明信片!

我要画它的魂!”

她沉浸在创作的热情里,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那种对艺术的执着和近乎天真的狂热,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我不由自主地被她的情绪感染,走近了几步,和她并肩站在画架前,看着那幅尚未完成却己充满张力的作品。

“这里,”我指着画布一角,“光影的对比很绝。

屋檐下的深影和墙面上这块被阳光首射的亮斑,一下子就把空间的纵深感拉出来了。”

我试着用自己观察和写作的视角去解读她的画面。

她猛地侧过头看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你懂!”

那语气,像是沙漠中的旅人遇到了绿洲,“你也画画?”

“不,我写东西。”

我摇摇头,扬了扬手中那本污迹斑斑、此刻却似乎不那么重要的笔记本,“用文字去捕捉光影和…魂。”

“那也一样!”

她兴奋地一击掌,“都是想把心里的‘看见’留下来!”

她拿起画笔,蘸了点调色盘上残留的朱红色,毫不犹豫地点在画布上一处阴影的边缘,“就像这里!

你看,压一点暖色进去,暗部是不是立刻就活了?

不再死气沉沉的!”

我们围绕着那幅画,围绕着光影、色彩、古镇的“魂”,热烈地交谈起来。

刚才的尴尬和微妙的情愫,在共同语言的碰撞中悄然溶解。

她讲述着她在各地写生遇到的奇闻趣事,我分享着在文字世界里探索的困惑与感悟。

时间在专注的交流中失去了刻度,阳光在桥面上缓缓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带着明显凉意的风毫无预兆地卷过桥面,吹得林婉儿画架上的画纸哗啦作响,也掀起了她颊边的碎发。

我们同时抬头望向天空。

方才还是万里无云的湛蓝,此刻竟己被不知从哪里涌来的、大团大团灰黑色的浓云迅速吞噬。

云层翻滚着,低低压下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感。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昏暗下去,空气变得粘稠而闷热。

“要下雨了!”

林婉儿惊呼一声,脸色微变,“糟糕!

我的画!”

话音未落,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了昏暗的天幕,紧接着,一声沉闷的惊雷在云层深处轰然炸响,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震得脚下的石桥似乎都微微颤抖。

豆大的雨点,几乎是紧随着雷声,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起先还稀疏,转瞬间便连成了密集的雨线,继而演变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铺天盖地,笼罩了整个古镇。

雨水猛烈地敲击着桥面的石板、桥栏的石雕,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哗声。

花鼓河的水面瞬间沸腾,溅起无数浑浊的水花。

“快!

收画架!”

我大声喊道,风雨声几乎要将我的声音吞没。

林婉儿反应极快,手忙脚乱地去解固定画布的夹子。

然而雨势实在太急太猛,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衣服,也无情地冲刷着她那幅尚未完成的、倾注了心血的画作!

油彩在雨水的侵袭下开始晕染、流淌,绚丽的色彩混在一起,变得浑浊不堪。

“不!

我的画!”

林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她徒劳地用身体去遮挡画板,试图阻挡那狂暴的雨水,但根本无济于事。

雨水顺着她的额发流下,滑过她苍白的脸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固执地护着画板,像一个守护着最后堡垒的士兵,单薄的身影在瓢泼大雨中显得那么无助。

眼看那幅画就要被彻底摧毁,看着她眼中那份破碎的坚持,一股强烈的冲动攫住了我。

几乎没有思考,我一把脱下身上那件半旧的薄外套,一个箭步冲上前,手臂越过她的头顶,将外套用力撑开,像一面小小的、脆弱的帐篷,尽可能严实地罩在了她和她的画板之上!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我的衬衫,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

但我的手臂稳稳地撑着,将她和她的画尽可能地拢在这片狭小的庇护之下。

林婉儿猛地抬起头,湿透的栗色发丝粘在脸颊上,雨水顺着她惊愕的脸庞不断滑落。

她琥珀色的眼睛透过迷蒙的雨幕,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中翻涌着震惊、困惑,还有一丝猝不及防的、被保护的脆弱。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

就在这时,在滂沱的雨声和滚滚的雷声间隙,一个清亮而穿透力极强的歌声,如同冲破乌云的利箭,再次从桥下河岸的方向倔强地传了上来:> “花鼓桥头雨如烟喂——!

> 有缘的人儿莫要慌啰——!

> 传说的灵验不在天晴日头好喂——!

> 要一起淋过这场透心凉的雨——!

> 才算数哟——!!!”

是芬姐!

她的歌声在暴雨中非但没有被淹没,反而更加高亢嘹亮,带着一种原始的、近乎巫祝般的笃定力量,穿透重重雨幕,清晰地敲打在我们的耳膜上、心尖上!

歌声入耳,如同古老的箴言,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撑着外套的手臂似乎又稳了几分。

林婉儿眼中的惊愕和困惑,在那穿透风雨的古老歌谣里,渐渐沉淀为一种奇异的光芒。

她不再徒劳地试图用手去遮挡画板,反而将身体更紧地靠向我撑起的这片小小的、风雨飘摇的庇护所。

雨水沿着外套的边缘疯狂流淌,浸湿了我们紧靠的肩膀。

画布上,油彩被雨水冲刷,晕染开一片片混沌的深蓝、赭石和朱红,它们不再是她精心勾勒的古镇轮廓,反而像疯狂滋生的藤蔓,在湿透的画布上肆意纠缠、蔓延,呈现出一种原始而混沌的生命力。

原本的画作被暴雨彻底摧毁,却又在毁灭中诞生了某种意料之外的、惊心动魄的意象。

“我的画…”她低声呢喃,声音淹没在雨声里,目光却紧紧锁着画布上那片失控的混沌色彩,眼神复杂,有痛惜,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震撼的茫然和某种奇异的领悟。

“传说…”我低头,在她耳边大声说,风雨让我们的距离不得不靠得极近,近得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微颤和湿透衣衫下透出的温热,“芬姐唱的…要一起淋过这场雨才算数!”

风雨声太大,我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

她仰起脸看我,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庞,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琥珀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像被暴雨洗过的星辰。

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那眼神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是倔强,是认命,还是某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或许都有。

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狂,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白。

花鼓桥在暴雨中沉默地矗立着,石栏上的莲花纹路被水流冲刷得异常清晰。

桥下,河水汹涌奔腾,翻滚着浑浊的浪花,发出沉闷的咆哮。

“跑!”

我大喊一声,手臂依然尽力撑高外套,护住她和那幅己然面目全非却获得了新生的画板,另一只手果断地、紧紧地抓住了她冰凉的手腕!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林婉儿反手用力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指纤细却异常有力,指甲几乎要嵌入我的皮肤里。

我们像两个亡命之徒,又像是奔赴某个古老契约的祭品,在震耳欲聋的雨声和雷声中,在芬姐那穿透一切的嘹亮歌声的“指引”下,拔腿狂奔!

脚下湿滑的石板路成了最大的敌人。

每一次踩踏,溅起冰冷的水花,每一步落下,都带着随时可能滑倒的惊险。

狂风卷着雨幕迎面抽打,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凭借本能和对桥身轮廓的熟悉感,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桥的另一端,朝着那未知的、被暴雨完全吞没的巷口,不顾一切地冲刺!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灌进领口,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沉重而冰冷。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水汽,肺部火辣辣地疼。

耳边是风的呼啸、雨的轰鸣、雷的炸裂,还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混乱而原始的生命交响。

就在我们即将冲下桥头石阶、闯入对面小巷的瞬间,林婉儿脚下一滑!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

她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倒!

被紧握着的我的手,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向前拖拽!

电光石火间,我猛地收紧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她往回一拉!

同时自己的重心也完全失控,脚下在湿滑的石阶边缘一滑——世界天旋地转。

我们两人纠缠着,重重地摔倒在桥头与巷口交接处那冰冷的、被雨水彻底泡透的青石板路上!

泥水西溅。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胸口一阵窒息的闷痛,手臂和手肘传来火辣辣的擦痛。

被我护在怀里的林婉儿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风雨声似乎在这一摔之后短暂地退潮了,耳边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急促的喘息。

我挣扎着半撑起身,雨水模糊了视线,焦急地看向身下的林婉儿:“你怎么样?

摔到哪里了?”

她躺在湿冷的石板上,浑身泥水,狼狈不堪。

栗色的头发完全散乱,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

她急促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眉头因为疼痛紧紧蹙着。

然而,当她的目光穿过迷蒙的雨帘,落在我同样狼狈不堪、写满焦急的脸上时,那紧蹙的眉头却奇异地舒展开来。

一丝极其微弱、带着痛楚,却又无比清晰的笑意,在她沾满雨水的唇角缓缓漾开,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悄然绽放的一朵白莲。

“算…数…”她用尽力气,声音微弱,几乎被雨声淹没,但口型异常清晰。

琥珀色的眼眸,隔着重重雨幕,牢牢地锁住了我的视线。

那里面,没有了初见时的明媚不羁,没有了作画时的狂热专注,也没有了被芬姐打趣时的羞涩慌乱。

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湿淋淋的澄澈,和一种近乎灼烫的、不容错辨的确认。

冰冷的雨水依旧无情地冲刷着我们,身下的石板坚硬而寒冷。

但紧握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在泥泞中扣得更紧。

掌心的皮肤早己被雨水泡得发白起皱,摩擦带来的刺痛感尖锐地提醒着彼此的存在。

那份紧密的联结,像一道无形的绳索,将我们从冰冷混乱的现实中暂时抽离。

我试图撑起身体,手肘和肋骨处的钝痛让我吸了口冷气。

林婉儿也挣扎着想要坐起,刚一动,就痛得“嘶”了一声,眉头再次拧紧。

“别乱动,”我哑着嗓子,雨水流进嘴里,带着泥土的腥气,“可能扭到了。”

她顺从地停下动作,任由我半扶半抱着,艰难地将她挪到巷口一处稍微能避开点风雨的狭窄屋檐下。

逼仄的空间仅容我们勉强蜷缩,后背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砖墙,头顶是瓦檐淌下的、几乎连成水帘的雨水。

我们并肩缩在小小的庇护所里,像两只被暴雨打落、依偎取暖的鸟。

每一次呼吸都喷吐着白汽,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皮肤上,吸走了最后一丝暖意。

她下意识地往我这边又挤了挤,手臂紧紧挨着我的手臂,似乎在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热量。

“画…彻底完了。”

她低头看着怀里紧紧护着的画板,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画布上,油彩早己被雨水冲刷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几道扭曲纠缠的色痕,像一幅狂乱的抽象涂鸦。

“也许…”我看着她失落的神情,试图安慰,“它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

像芬姐唱的那样,这场雨…也是它命运的一部分?”

她沉默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拂过画布上那片混沌的深蓝,指尖沾上一点湿濡的颜料。

“也许吧…”她终于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眼神却奇异地平静下来,甚至带着一丝释然,“至少,它见证过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们依旧紧握的手上,又缓缓移向我的脸,那抹劫后余生的笑意再次浮现,微弱却坚定,“而且,传说…好像真的应验了,不是吗?”

巷子深处传来隐约的人声,似乎是灵秀焦急的呼唤:“婉儿——?

李浩先生——?

你们在哪儿?”

风雨声渐渐小了,沉重的乌云边缘透出几缕灰白的光。

花鼓河依旧在不远处奔腾咆哮,水声混着雨声,仿佛在吟诵着一曲古老而潮湿的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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