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警用CCD相机的快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闪光灯骤然亮起,将墙上喷溅的血迹照得如同凝固的暗红蛛网。
沈绝站在玄关处,眉头拧成了川字——这现场比上周碎尸案还要惨烈,客厅地板上的尸块被随意丢弃,血腥味混着某种消毒水的气息,浓得几乎能凝成实质,连队里最资深的老刑警都下意识别过脸。
他正准备让技术组重点采集门口的鞋印,眼角余光却瞥见纪妍站在法医旁边。
她今天换了件深色作训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皮肤白净,却没像新人那样戴口罩。
面对眼前的血腥,她脸上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反而指着一块沾了筋膜的碎骨,声音清晰得像手术刀划开布料:“李法医,您看断面边缘的锯齿痕,间距大概0.8厘米,边缘有轻微的骨质崩裂,应该是手动钢锯,而且使用者力度不稳,可能不是惯犯。”
李法医愣了一下,随即戴上手套俯身细看,半晌才首起身,看向纪妍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小姑娘眼力可以啊,我刚想说这个——这锯痕比上次工地碎尸案的要浅,确实是手动工具留下的。”
沈绝站在原地没动。
他见过不少声称“不怕血”的新人,到了真场面要么脸色惨白要么强装镇定,像纪妍这样能立刻聚焦到关键细节、甚至和法医讨论得条理清晰的,还是头一个。
他忽然想起昨天她握手时那眼神——不是空有野心,是真有底气。
这心理承受能力,比他预估的要强太多。
纪妍没在意周围的目光,视线扫过房间各处,最后落在卧室那张旧木床上。
床单是深褐色的,和地板上的血迹颜色接近,很容易让人忽略。
但她盯着床沿一角看了两秒,忽然走过去,从证物袋里抽出一支镊子,轻轻挑起床单边缘:“沈队,这里有可疑血迹。”
沈绝立刻走过去。
顺着她镊子指的方向,才看见床单褶皱里藏着一块指甲盖大的褐色痕迹,颜色和布料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真以为是污渍。
“技术组,过来取样。”
他沉声道,心里却暗惊——这地方连他刚才都没注意到。
后续检测很快出来,那块血迹果然不是死者的,而是嫌疑人在行凶时被挣扎的死者打伤,滴落的血渍。
结合之前的锯齿痕分析,警方迅速锁定了死者的邻居——一个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木工,家里正好有一把符合特征的手动钢锯。
不到十二小时,嫌疑人就被抓获,审讯时一五一十交代了作案过程。
回队里的路上,局长正好打来电话,听着那边汇报的破案速度,在电话里笑起来:“怎么样沈绝?
我就说纪妍这孩子不一般吧?
理论扎实,观察力又细,你可得好好带,别到时候被小姑娘比下去了。”
沈绝挂了电话,看了眼副驾驶座上正在整理尸检报告的纪妍。
她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侧脸轮廓在车窗外的光线下显得很柔和,完全不像能面不改色讨论碎尸细节的人。
“今天那块血迹,看得很准。”
他忽然开口。
纪妍抬眸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被肯定的亮色,却只淡淡道:“运气好。”
沈绝没再说话,心里却彻底认可了这个新人。
看来以后重案组的案子,有得忙了——不止是追凶,或许还得加上“不能被新人比下去”这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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