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意做了个噩梦被惊醒,散着头正靠在床头喝水,门帘被掀起。
栾氏走了进来。
她连忙敛衣下床给栾氏行礼:“母亲。”
栾氏是苏蕙的继母。
她死了,又重生了,灵魂重生在一个叫苏蕙的少女身上。
栾氏笑盈盈地握住柳知意的手:“不用多礼哈,你若冷,就去被窝里坐着,我只是过来瞧瞧你的。”
苏蕙三年前意外落水,之后就一首昏迷不醒,半个月前柳知意的灵魂占用了她的身体苏醒过来。
她苏醒了半个月,这是栾氏第一次来瞧她,可见并不真心。
柳知意脑子里残存的苏蕙的记忆,也证明了这一点,苏蕙跟这继母并不亲近。
所以,定然是有事。
果然,闲聊了几句之后,她进入正题:“蕙儿,你昏迷了三年,把大好年华给耽误了,现如今你己经十七岁了,议亲的事得抓紧些了。”
柳知意垂眸不语。
栾氏只当她的沉默是害羞,继续道:“你父亲那边有个好人选,想着让你相看相看。”
父亲?
苏蕙的父亲是户部左侍郎苏进宽。
记忆里,苏进宽不是会管这种事的人。
栾氏需要借苏进宽的名义,可见对方条件一般。
“是哪位呢?”
柳知意问。
“礼部左侍郎许知俭许大人。”
栾氏的话出口,旁边站着的,苏蕙的奶娘陈嬷嬷就倒吸了口凉气。
栾氏转头瞪了陈嬷嬷一眼,对柳知意笑道:“许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了侍郎,前途无量。
人品是没得挑的,只有一个小缺点,他是死了原配的,膝下有两个孩子。”
柳知意睁大眼睛,露出委屈神色:“母亲想让我去做继室?”
栾氏眼中闪过不悦,声音冷了几分:“许大人仕途正好,你去了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夫人。
况他父母双亡,没有婆母立规矩,你便是妥妥的当家主母。
再者说了——”她视线扫过柳知意的腹部,“你昏迷了三年,身子弱,想必受孕分娩都艰难,现如今儿女双全,日后生与不生都自由。”
说完,她又换上语重心长的调子,“这可是我与你父亲为你煞费苦心挑的人选,你可别辜负了我们一片心意。”
柳知意低头:“蕙儿怎敢辜负父母的心意。”
栾氏见她松口,神色跟着也和蔼许多:“既是如此,你就打扮打扮,明日下朝你父亲会邀许大人来家做客,你们见一面。”
她起身要走,柳知意喊住她:“母亲,女儿这三年卧床不醒,衣服首饰都有些旧了,只怕到时候许大人瞧不上女儿……”栾氏心情好,大手一挥:“回头让人给你送些上好的头面来,定不会让你在人前失了体面。”
柳知意行礼告谢,送她到门口。
栾氏离开后,陈嬷嬷忍不住了:“小姐,你为何要答应去相看?
你可知那许大人不光是个鳏夫,有子女,长得也是又矮又胖的。
说是相看,想必只要许大人瞧上您,这门婚事就板上钉钉了。”
柳知意语音淡淡:“能不答应么?”
陈嬷嬷噎住。
是啊,小姐虽是嫡长女,但亲娘在她西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没亲娘护着,就如无根浮萍一般。
老爷到底是男子,如何在意这些细节,还不是任由那栾氏吹枕边风。
想到此,陈嬷嬷心疼起自家小姐来,忍不住落下两滴泪。
葱白手指伸过来,帮她擦去脸上的泪。
陈嬷嬷抬头,瞧见自家小姐沉静的面庞:“别难过,许大人未必会瞧上我。”
“小姐是有福气的,定然不会嫁给这样的人!”
陈嬷嬷点头。
嘴上安慰着小姐,心中却是悲观的,她家小姐长得这么好,许大人怎么可能看不上。
栾氏没食言,晚些时候派人送了上好的首饰和时下流行款式的成衣来。
第二日起来后,香兰给柳知意梳妆,陈嬷嬷道:“打扮随意些吧。”
以前她以她家小姐的容色为傲,现在,她却恨不得往小姐脸上抹把锅灰,把那许大人吓跑才好。
柳知意却嘱咐香兰:“帮我仔细梳妆。”
陈嬷嬷瞪大眼睛。
柳知意对陈嬷嬷温柔一笑:“嬷嬷,听我的就好。”
她眼中绽放出的光芒有种奇特的自信,这让陈嬷嬷莫名心安。
陈嬷嬷不再说话,静静坐到一边去了。
柳知意让香兰给她梳了个垂鬟分肖髻,拿出栾氏送过来的名贵钗环,左左右右簪了好几个,点缀得发间金灿灿一片。
脂粉用得也略重些,扑得脸颊雪白,抹得唇色艳红,很有几分妩媚气质。
最后,她找了件颜色华丽布料名贵的裙衫,熏了香穿上,举手投足间都香气飘飘。
打扮妥当,柳知意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很满意。
她自己原本容貌就长得挺不错的,这苏蕙的皮相比她还要优越。
她回头对陈嬷嬷眨眨眼:“嬷嬷,我好看么?”
“好看!”
陈嬷嬷看呆了。
她家小姐打扮起来,那容色那气度,做皇后都行!
只是——她欣喜之余又是担忧,小姐这样好看,那许大人岂不是更加会看上小姐了?
这时,栾氏派丫鬟来知会:“老爷下朝归家了,夫人让二小姐前厅待客。”
柳知意应声“好”,提裙往外走去。
既然是待客,自然是在前厅。
柳知意到的时候,看见苏进宽和栾氏端坐在主位上,正在跟客位上的一个中年男子喝茶寒暄。
柳知意进了厅,先对苏进宽夫妻恭敬行了礼。
苏进宽笑呵呵道:“蕙儿,来见见礼部左侍郎许大人!”
柳知意规规矩矩地转身,对许知俭行了一礼。
许知俭慌忙回礼,在柳知意抬眼瞧他的时候,别开眼去。
旁边的陈嬷嬷,心里又急又慌。
瞧这许大人的表现,分明是被小姐的容貌惊艳了啊,今日这亲事,只怕是逃不过了!
柳知意却丝毫不慌,落落大方地站在了栾氏的下首。
栾氏也被苏蕙惊艳了下,心中生起不悦。
这丫头原是个懦弱畏缩的性子,上不了台面,怎么今日如此落落大方起来,这通身的气度,竟比她的蔓儿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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