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晨钟刚刚敲过三响，太极殿前的汉白玉阶上己经跪满了文武百官。
初冬的寒风卷着细雪，钻进朝服宽大的袖口，冻得几位年迈的大臣面色发青。
兵部尚书萧景睿拢了拢紫貂裘的领口，翡翠扳指在袖中微微发亮，他斜眼瞥向跪在前方的太子，嘴角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潼阳关八百里加急！
"传令兵嘶哑的喊声撕裂了朝堂的寂静。
那满身血污的驿卒几乎是滚进殿中，怀中紧紧抱着一枚染血的铜符。
赵十七的嘴唇己经冻裂，每说一个字都渗出血丝："库莫奚十万大军围攻潼阳关，崔将军战死前命末将传讯——东烽燧己倒，敌军切断了通往幽州的后路！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户部尚书郑怀仁手中的象牙笏板啪嗒落地，他颤声道："潼阳关若破，库莫奚骑兵七日内便可抵达渭水！
"几位武将当即出列请战，却被萧景睿一声轻咳打断。
"陛下，"萧景睿缓步出班，扳指在奏章上叩出清脆的声响，"隆冬用兵乃兵家大忌。
不如派使者议和，许以岁币...""岁币？
"太子突然冷笑，"去岁才给过绢帛二十万匹，今年又要割让哪三州？
"他袖中露出一角密信——那是潼阳关陷落前最后一封军报，上面详细记载了库莫奚军中出现的晟朝制式箭簇。
争吵声在宁峤耳中渐渐模糊。
这位翰林院修撰站在殿柱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的旧伤。
他忽然想起今晨在《北狄战纪》中看到的记载："库莫奚骑兵每至申时必饮马洮河，其战马闻雷则惊..."一阵刺耳的玉磬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皇帝疲惫地摆手："着兵部即刻拟个章程。
"宁峤看着萧景睿躬身领命时，那枚翡翠扳指在袖口若隐若现——和他父亲当年描述的，害死宁家军的信物一模一样。
散朝时雪下得更大了。
宁峤踩着新雪走向弘文馆，却在拐角被个瘸腿老兵拦住。
那人往他手里塞了块沾血的皮甲残片，上面歪斜刻着三道血痕。
远处传来金吾卫的呵斥声，等宁峤再抬头时，老兵己消失在漫天飞雪中，只在雪地上留下几滴黑红的血迹。
弘文馆的地龙烧得太旺，烘得人头晕目眩。
宁峤展开父亲遗留的《边策备要》，将皮甲残片与书中"镇北军暗记"一节对照。
窗外暮鼓响起时，他突然攥紧了拳头——三道血痕在烛光下宛如刀锋，这是最危急的警告：朝中有叛徒。
夜雪压折了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宁峤盯着案头摇曳的烛火，指尖划过《北狄战纪》上那段记载，墨字在灯下格外清晰："...可伪作雷声破其骑阵。
"他忽然起身从暗格取出一卷图纸，那是他偷偷改良的连弩设计——若在箭杆中空处填入火药...更漏滴到三更时，巡夜的武侯看见翰林院偏窗仍亮着灯。
他们不知道，此刻宁峤正用朱笔在奏章上勾画，墨迹淋漓如血："臣请以戴罪之身赴边关，愿领囚徒为军..."同一时刻，萧府密室内，翡翠扳指正轻轻敲击着一封密信。
信上库莫奚文字弯弯曲曲如毒蛇："...务必阻止宁家后人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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