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双眼猛地睁开!
梦魇残像在视网膜跳动,冰冷的窒息感和脖颈幻痛真实得胸腔发紧。
视线所及,是仓库顶棚。
风扇的嗡鸣……消失了?
“睡了这么久吗?”
他意外闹钟没响。
挣扎坐起,手在身侧摸索。
手机呢?
睡前明明放在椅下地面……“啪嗒...啪嗒...”手指徒劳划过冰凉水泥地,只有灰尘粗糙的触感和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摸索墙壁,寻找电灯开关熟悉的塑料凸起。
“啪!”
死寂。
灯管毫无反应。
“啪!
啪!”
再按,依旧黑暗。
绝对的寂静像沉重的棉被死死捂住耳朵,心跳声缓慢地在颅腔内轰鸣,将不安迅速放大。
他小心翼翼摸索向门边,想透进点亮光。
混沌的头脑猛然惊醒——小屋有窗!
就算深夜,也该有路灯光或月光渗入!
可刚才醒来时……窗外没有一丝光亮!
纯粹的、无边的黑!
冰水浇头般,瞬间手脚冰凉!
这和两年前那个楼梯间……太像了!
不,这感觉更冰冷、更绝望!
他试探着触到冰凉金属门把手。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惧,拧动,拉开——一股阴冷粘稠、带着陈旧铁锈与更深沉腐朽气息的寒流汹涌灌入!
瞬间冻僵了他的呼吸!
门外,并非天台,而是与屋内无异的、无边无际、凝固般的虚无黑暗!
没有远近,没有方向,没有光源,只有纯粹的、令人绝望的吞噬感!
仿佛整个“方舟”己被拖入了噩梦的核心!
陈希心脏骤停!
本能地猛力摔上门,背脊死抵门板,踉跄后退撞上墙壁,颓然滑坐!
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西肢百骸。
当黑暗成为唯一,恐慌便如野草疯长。
黑暗中仿佛蛰伏着獠牙猛兽,随时扑出吞噬。
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在原地。
后背粗糙的墙面是唯一依靠,紧握的双手传来真实触感,证明“存在”。
没有时间,没有视觉听觉,只有自己狂乱的心跳和粗喘。
想象力在孤寂中编织最恐怖的画面——淌血的躯体?
腐烂的利爪?
还是……那粘滞沉重的脚步声?
他生怕下一秒触碰到的不是墙壁,而是……那复眼的冰冷反光。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痛强迫调整呼吸。
眼神在黑暗中徒劳聚焦。
“轰------!!!”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如同沉重铁柜被巨力掀翻、狠狠砸向地面的闷响!
整栋楼似乎都随之震颤!
陈希猛地抬头,身体瞬间石化,连呼吸都停滞!
调动全部神经捕捉门外动静------是人?
还是......?
这死寂中的唯一异响,像投入死水的巨石,短暂打破凝固,也狠狠搅动了他沉寂的求生欲。
犹豫撕扯着他:孤注一掷抓住这可能的“线索”?
还是龟缩在这看似安全的角落?
他如受惊的兔子竖起耳朵,同时极其缓慢、无声地挪动发麻的双腿。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除了血液奔流,再无他响。
那声巨响如同幻觉。
算了......新时代青年哪来孤胆英雄的勇气?
他内心近乎崩溃地妥协。
我......“咚...嗡......”一种沉闷、含混、带着奇异回响的撞击声,并非敲击,更像是某种沉重的、非人的躯体或钝器,狠狠怼在了薄薄的铁门板上!
声音扭曲,仿佛混杂着骨骼碎裂和粘稠液体挤压的杂音!
震得门框簌簌落灰!
陈希的呼吸瞬间冻结!
喉咙被无形之手扼紧,发不出一丝声音。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咚...嗡...咚...”撞击再次响起,更重!
更沉!
带着不容置疑的、摧毁一切的蛮横!
黑暗中的无形压力骤增,冰冷的恶意仿佛穿透门板,喷在脖颈!
脊椎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狂暴的撞击和极致的恐惧狠狠刺激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灼热麻痒感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砰!
轰!
砰!
------”撞击变得疯狂!
不再是试探,是狂暴的、想要破门而入的毁灭力量!
单薄铁门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和扭曲的“嘎吱”声!
每一次撞击都像重锤砸在陈希的神经末梢,带来濒死的抽搐!
那声音的质地更加扭曲,仿佛不是物理的撞击,而是某种东西在用它腐烂的躯体或蕴含恶意的能量,疯狂地冲撞着这隔绝内外的屏障!
他再也无法抑制颤抖,双手死死抱头,指甲深抠头皮,蜷缩成团。
冰冷的绝望如毒液蔓延西肢百骸。
就在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即将彻底撕裂的悲鸣时——撞击声,戛然而止。
绝对的死寂,带着毁灭前的张力,瞬间笼罩了小屋。
陈希连颤抖都凝固了,心脏悬停在喉咙口。
一秒……两秒……门外,一片死寂。
就在他以为那东西放弃了的瞬间——一阵极其微弱、仿佛无数细小昆虫甲壳摩擦、又像是粘稠液体中冒泡的低语声,贴着门缝,幽幽地、断断续续地渗了进来……那声音不属于任何己知的语言,带着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
两年前楼梯间的冰冷、凝固、脚步声和绝望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记忆的闸门,与眼前的黑暗和砸门声轰然重叠!
阴郁的黑暗是深层里止不住的梦魇,尘封的记忆在重压之下被重新激活......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