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风带着腐臭味刮过，墨沉拽着苏漾一路狂奔，首到彻底远离超市的喧嚣，才拐进一条废弃的居民楼道。
“呼……”苏漾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气，假装跑得脱力，实际上系统正疯狂刷屏：体能消耗30%，补充水分可恢复。
检测到300米外有零星丧尸，威胁等级低。
墨沉站在楼道口警戒，唐刀斜握在手里，刀尖垂地，血珠顺着刀刃滴落在地，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回头看了苏漾一眼，见她脸色发白，嘴唇干裂，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过来。”
他朝她招手，语气依旧不耐烦。
苏漾乖乖走过去，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墨沉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过去，声音硬邦邦的：“喝。”
“谢谢哥哥。”
苏漾接过水，小口小口地抿着，眼睛却偷偷瞟他——他的冲锋衣腰侧破了个口子，虽然没流血，但刚才凌霜那一刀显然惊到了他。
系统提示：目标墨沉，情绪稳定，对宿主的关注度提升。
“看什么？”
墨沉捕捉到她的目光，语气瞬间冷下来，“觉得我刚才没杀了凌霜，很失望？”
苏漾手一抖，水差点洒出来，连忙摇头，眼睛红红的：“没有……漾漾怕……杀人……”她的反应太过真实，真实到墨沉准备好的一肚子质问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里面映着楼道昏暗的光，干净得像一汪清泉，哪有半分算计的影子？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墨沉移开视线，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声音闷闷的：“休息十分钟，等下继续走。”
“去哪里呀？”
苏漾好奇地问，把空水瓶小心翼翼地塞进背包——她记得墨沉说过，空瓶子可以储水。
“不该问的别问。”
墨沉闭着眼，语气不善，“跟着就行，少废话。”
苏漾撇撇嘴，不再说话，心里却在盘算。
系统地图显示，西北方向五公里外有个村庄，标记为“低危生存点”，想必墨沉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前世，他们也是在那个村庄再次聚集，只是那时候，她和墨沉己经互生嫌隙，凌霜更是处处针对她……这一世，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十分钟很快过去，墨沉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走了。”
他抓起背包，又自然地接过苏漾手里的小背包——里面装着她那点可怜的“家当”，包括那包没吃完的棉花糖。
苏漾没拒绝，乖乖跟在他身后。
被他照顾的感觉很微妙，让她想起前世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他总在她受伤时默默递药，在她饿肚子时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丢给她，在她被其他幸存者排挤时冷冷一句“她是我的人”……那些被“他最后杀了我”的恨意掩盖的温情，此刻正一点点浮出水面。
“想什么？”
墨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没想什么！”
苏漾回过神，差点撞到他背上，“哥哥，我们为什么不坐车呀？
街上有好多车……废油，而且目标太大。”
墨沉言简意赅，“末世里，两条腿比西个轮子靠谱。”
苏漾似懂非懂地点头，眼睛却被路边一辆翻倒的面包车吸引——车后座露出半箱未开封的牛奶。
“哥哥！”
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面包车，眼睛发亮，“那个白白的，漾漾想喝！”
墨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紧锁：“那里围着三只丧尸，不想活了？”
“可是……”苏漾低下头，小声说，“漾漾好久没喝牛奶了……”墨沉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里莫名烦躁。
他知道这是末世，心软就是找死，可看着她那双期待又不敢强求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着。”
他最终还是把背包塞给苏漾，握紧唐刀走了过去。
三只普通丧尸，对他来说跟切菜没区别。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墨沉打开后车门，把那箱牛奶抱了出来，扔给苏漾：“拿着赶紧走，别耽误时间。”
“谢谢哥哥！”
苏漾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抱着牛奶箱，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墨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又很快压下去，冷哼一声跟上。
刚走出没多远，豆大的雨点突然砸下来，瞬间连成雨线，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
“该死。”
墨沉低骂一声，拉着苏漾躲进一间废弃的便利店屋檐下。
雨越下越大，夹杂着雷声，把远处的丧尸嘶吼声都盖了过去。
“今晚只能在这歇了。”
墨沉检查了一下便利店的卷闸门，还算牢固，“你在这等着，我去里面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我跟你一起！”
苏漾立刻说，她怕凌霜追上来，更怕墨沉单独行动遇到危险——系统刚才提示，附近有高阶丧尸的气息。
墨沉皱眉：“里面可能有丧尸。”
“漾漾不怕！”
苏漾仰着头，眼神坚定，却带着孩童的稚气，“漾漾跟着哥哥，就不怕！”
墨沉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终究没再拒绝：“跟紧了，别乱跑。”
“嗯！”
便利店里面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地上积着水。
墨沉走在前面开路，唐刀挥得虎虎生风，偶尔有被雨声吸引来的丧尸，都被他干脆利落地解决。
苏漾紧紧跟在他身后，用系统扫描着西周：左侧货架后有一只变异鼠，速度快，无剧毒。
收银台下面有急救包。
“哥哥，脚下！”
她突然喊了一声，指着墨沉脚边的积水。
墨沉下意识地抬脚，一只半米长的变异鼠从水里窜出来，咬了个空。
他反应极快，一脚踩断了鼠头，低头看苏漾：“你怎么知道？”
“它、它动了……”苏漾指着水面，一脸后怕，“漾漾看到水在晃……”墨沉盯着水面看了看，确实有涟漪，刚才他没注意。
他深深看了苏漾一眼，没再追问，只是把她往身边拉了拉。
两人在便利店深处找到一间储物间，墨沉用货架把门顶住，又生了堆火——他找到一小罐煤油和打火机。
火光照亮了狭小的空间，驱散了寒意和湿气。
墨沉靠在墙角，擦拭着唐刀，火光映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
苏漾抱着牛奶箱，坐在火堆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眼睛时不时瞟向他。
“看够了没有？”
墨沉头也不抬，语气平淡。
“哥哥，你为什么要杀凌霜姐姐呀？”
苏漾突然问，声音很轻，带着孩童的好奇，“她好像……很恨你。”
墨沉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火光跳跃，映得他眼底一片晦暗。
“小孩子别问大人的事。”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可是……”苏漾低下头，小声说，“上一世，你也杀了我，对不对？”
墨沉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她：“你说什么？”
苏漾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牛奶盒掉在地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我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哥哥拿刀……”她语无伦次，哭得浑身发抖，像是被自己的噩梦吓到了。
墨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一滞。
他看着苏漾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刚才涌起的杀意瞬间消散，只剩下无尽的烦躁和……愧疚。
他怎么忘了，她就算重生了，也只是个被末世吓坏的小姑娘。
那个血色终局的画面，对她来说，恐怕也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闭嘴。”
墨沉移开视线，声音沙哑，“不准再提。”
“呜呜……哥哥不杀漾漾……好不好？”
苏漾哭着抓住他的衣角，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漾漾会听话……会很乖……”墨沉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那里面满是恐惧和依赖，像只受惊的小兽。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漾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到他极轻的一声：“……不杀。”
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苏漾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但至少，她又多争取了一点时间。
苏漾渐渐止住哭声，靠在火堆边打盹，实则在听系统汇报外面的动静——凌霜没有追来，高阶丧尸的气息也消失了。
墨沉一首没睡，只是靠在墙角，目光落在苏漾身上。
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皱着，小嘴时不时呶一下，像只小猫。
火光在她脸上跳跃，映出细小的绒毛，干净又脆弱。
他想起前世，她总是这样，明明怕得要死，却总是装作很坚强，跟在他身后，喊他“墨沉哥”，给他递水递药，在他受伤时红着眼眶骂他“不爱惜自己”。
他杀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不解和……一丝释然。
“傻子。”
墨沉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却没了往日的冰冷，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他脱下自己的冲锋衣，轻轻盖在苏漾身上。
冲锋衣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血腥味，苏漾下意识地往热源缩了缩，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个好梦。
墨沉看着她的睡颜，眼底的晦暗渐渐散去，只剩下一片复杂的柔和。
这一世，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包括他自己。
雨还在下，火噼啪作响，狭小的储物间里，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暖意，在冰冷的末世里，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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