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路想着,扶桑很快就到了下人房。
推开破败的门,里头静悄悄的,扶桑悄悄的走到床边,想趴在娘亲身上。
走近了,一伸手却发现,娘亲的手己经凉了……扶桑不敢信,又朝里头摸去,还是凉的……顿时泪珠子啪嗒啪嗒啪嗒的掉,扶桑抱紧了床榻上的人,不敢相信:“阿娘,不是说好等扶桑回来吗?”
“阿娘,你还没有同我讲江南的春色,没有看到扶桑及笄嫁人……”扶桑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恸哭。
这对于小小的扶桑来说,无疑是天塌下来的事情。
她这一辈子就是和娘亲相依为命,现在她连家都没有了……扶桑就这样哭了一夜,哭的双眼红肿,声音嘶哑…………听栏院“夫人。”
小冬神神秘秘的,朝着大夫人耳边小声的说:“那位昨夜里,去了。”
大夫人坐在桌子前用着早膳,手拿着勺子搅着燕窝,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怎么去的?”
“昨夜里扶桑一首哭,哭了一整夜,下人房离得近的去看,断气了。”
大夫人喝了一口燕窝,心情好像好了不少,“贱人就是命薄。
叫人抬出去乱葬岗吧,别脏了府里。”
“是,奴婢这就去办。”
小冬立马安排人往下人房去了。
扶桑趴在娘亲的身上一整夜,哭了一整夜,眼睛都红透了。
突然门被踹开,惊得扶桑回头去看。
扶桑哑着声音问:“你们来做什么?”
为首的嬷嬷笑得狡猾,“大夫人有令,不能叫府里染了晦气,这是来送送芙蓉的。”
芙蓉,是她阿娘的名字。
扶桑立马趴在芙蓉的身上不下来,可怜巴巴的说,“不要带走阿娘,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嬷嬷可不管这么多,使了个眼色叫底下的人拉开扶桑,就要抬起芙蓉。
被拉着的扶桑挣扎着喊:“不要!
不要碰我阿娘……”扶桑几日没有进食,力气挣脱不开按着她的侍女,只能一首哭。
那些侍卫草草的将芙蓉抬到架子上,然后抬出府,抬到扶桑不知道的地方。
扶桑没有能力阻止,只能看着阿娘走的方向一首哭,其他侍女也不再压着她。
那嬷嬷也有些不忍心,来到扶桑的身边对她说:“我也是没办法,你也不必太伤心,你往后小心些吧。”
芙蓉走了,被折磨的就只剩扶桑了。
只希望她日子好过些。
嬷嬷虽然不知道大夫人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们母女,但她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没办法置喙主子。
众人风风火火的来,又急匆匆的去,像没来过一般。
只有扶桑从头哭到尾,没有变过。
扶桑抹了把眼泪,用清水洗了把脸,准备开始今天的活计。
阿娘走了,但是扶桑还要活下去。
扶桑去打扫了后院,这里关着一位疯了的姨娘。
扶桑不敢久留,可是偏偏的,天不遂人愿。
那负责分活的嬷嬷像是故意的,偏偏叫她去给那位姨娘送午膳。
那位姨娘原名夏荷,好像和娘亲一样,曾经是大夫人沈清莲带过来的陪嫁丫鬟。
扶桑端着不是冷了就是馊了的饭菜朝着那个院子去,除了那个馒头能吃,扶桑觉得就没什么可以吃的了。
门被锁着,侍卫驻守两侧。
“两位大哥,我是今日给里头送饭的,劳烦开一下门。”
扶桑低眉顺眼,她红肿的眼睛和脸实在是不好看。
两位侍卫看着她,升起怜悯之心,那么娇小一个姑娘,让她给里头那个疯婆子送饭,岂不是想让她被撕了?
但怜悯归怜悯,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其中一个侍卫开了锁,给她推开门:“进去小心些。”
扶桑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赴死一般的决心进去了。
一进去,那位姨娘就抓住了她的手。
“芙蓉!
我恨你!
沈清莲!
你不得好死!”
扶桑的手腕被抓红了,试图挣开被抓着的手,“夏姨娘,你认错人了。”
夏姨娘却突然往前凑,盯着她的脸:“你是扶桑!
芙蓉的女儿!”
扶桑很疑惑,她并没有见过这个姨娘,怎么会认得她呢?
“夏姨娘认得我?”
扶桑问出口。
但是夏姨娘却不说话了,一首的笑,还打翻了饭菜,只留了一个馒头。
突然她又哭起来,“沈清莲!
你利用我!
又过河拆桥,这辈子你都无法得到老爷的心……”夏姨娘又不哭了,抓着扶桑的手喊,“囡囡,不要吃沈清莲给的桂花糕……不要吃!
吃了会死的……会死的……不要抛弃娘!”
扶桑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因为夏姨娘抱住了她,还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囡囡,离沈清莲远一点,离开榛府,做自由的鸟儿。”
夏姨娘又松开了扶桑,不理她了,重复的念着那些话。
扶桑转身走时,夏姨娘却喊住了扶桑,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扶桑,你拿着,一定要藏好了,这是你娘的东西。”
是一个木镯子,里头刻着芙蓉二字,其实是娘亲的东西。
但是娘亲的东西怎么会在夏姨娘手上?
她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没等扶桑想明白,夏姨娘又疯起来,疯狂的拿东西砸扶桑,还非常大声的喊着:“走!
沈清莲你也配走到我面前来!”
夏姨娘越砸越狠,嘴里咒骂声不断:“沈清莲!
你凭什么不让我女儿活!
凭什么!”
扶桑一边躲着,一边往门外出去。
这姨娘真是……时好时坏的。
从院子出来后,扶桑头也不回的往下人房走。
估计嬷嬷没想到她那么快就出来了,下午她没有别的活计。
扶桑就在小破屋里一首待着,绣那个没有绣好的香囊,上面绣的是芙蓉花。
夜深了,扶桑就坐在小床上蜷缩着,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那只镯子,一首哭。
“阿娘,扶桑没用,不能给阿娘收尸,也不能给阿娘烧些银钱。”
扶桑一首哭着,哭到了夜深。
等到了夜深哭不动了,竟摸着木镯子在小床上蜷缩着睡着了。
扶桑不能服丧,只有啼哭忍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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