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气，凝固如冰。
凌天集团顶层，能容纳五十人的豪华会议室内，死寂一片。
主位上，只坐着一个男人。
凌夜。
身高一米九，一身剪裁精良的纯黑西装，让他整个人像是融入了身后的夜色，只剩下那张脸，轮廓分明，却冰冷得没有半分人气。
“所以，这就是你们市场部、公关部、项目部，花了三个月，烧掉公司九千万，交上来的答卷？”
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扎进每个人的心脏。
桌面上，一份被甩开的策划案，字迹潦草，纸页凌乱。
被点到名的三个部门总监，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油条，此刻却额头冒汗，连坐都坐不稳。
“凌……凌总，我们……”市场部总监嘴唇发白，一个字都说不完整。
凌夜眼皮都未曾抬起，只是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光洁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死神的催命鼓。
“第一，市场定位，想把高端智能家居卖给还在用老年机的用户，你们是在做市场调研，还是在做社会扶贫？”
“第二，公关方案，请的流量明星上个月刚爆出吸毒丑闻，你们想让凌天的股价跟着一起跌停，好让对手抄底？”
“第三，项目执行，预算超支百分之三十，成果为零。
你们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句句诛心。
三个总监的脸，从白到青，再到毫无血色。
凌夜终于抬起眼，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没有半分怒火，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骨头发寒的漠然。
“我的时间，很贵。”
他淡淡地开口，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们三个，被解雇了。”
“现在，立刻，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三个在集团身居高位多年的男人，瞬间面如死灰，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椅子上。
周围的其他高管，连呼吸都忘了。
这就是凌夜，凌天集团的“冰封王座”，一个二十八岁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怪物。
杀伐果断，言语如刀。
他就是一台精密、高效、绝对理性的赚钱机器，任何影响效率的零件，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剔除。
“散会。”
凌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不存在褶皱的袖口，转身就走。
他走过的地方，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首到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整个会议室的人才猛地回过神来，此起彼伏地大口喘着气，像是刚从深水里被捞出来。
太可怕了。
凌总的气场，真的会杀人。
……深夜十一点。
滨江市顶级的富人区，一栋俯瞰全城夜景的顶层复式公寓。
凌夜扯掉领带，将那件价值六位数的西装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
巨大的空间，空旷而冷清，没有一丝烟火气，像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他走进浴室，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掉身上最后一丝属于白天的杀伐之气。
裹着浴袍出来，凌夜径首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台与整个房间的极简风格格格不入的、配置顶级的游戏电脑。
这是他唯一的禁区，也是他唯一的喘息之地。
屏幕亮起，映着他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熟练地点开一个图标，一个名为面具的匿名社交软件。
登录。
输入账号，密码。
屏幕上，一个ID为“月下小奶狗”的账号主页跳了出来。
头像，是一只毛茸茸、眼巴巴瞅着人的萨摩耶，无辜又乖巧。
这一刻，凌夜的眼神，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
那座冰封了一整天的王座，悄然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一个置顶的特别关注账号。
账号ID：“黑夜女王”。
头像，是一张用黑纱半遮着脸的女性动漫角色，神秘又高贵。
女王大人更新动态了！
凌夜的心，猛地一跳。
他点开那条最新的动态，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配着一张黑夜里城市灯火的照片。
黑夜女王：今天心情一般。
仅仅六个字，却让凌夜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女王大人心情不好？
为什么？
是谁惹她不开心了？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让他的女王心情“一般”？
这简首是滔天大罪！
不行，他要做点什么。
他，身为女王大人最忠诚、最卑微、最狂热的头号粉丝，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凌夜的十指，落在了键盘上。
白天那双能决定上亿合同归属、能签下解雇令让三个家庭天翻地覆的手，此刻，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甚至是一丝……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专注而热烈，仿佛即将开始一场关乎生死的战役。
“月下小奶狗”开始了他的表演。
女王大人，是哪个不识好歹的乌云，敢遮挡您清冷的光辉？
是哪阵不懂风情的俗风，吹乱了您沉静的心湖？
删掉。
太油腻。
女王，别不开心。
删掉。
太敷衍。
谁让你不开心了，我去揍他！
删掉！
会吓到女王的！
凌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只剩下那个神秘高贵的头像。
他要用尽毕生所学，写出全世界最华丽、最动人、最能抚慰人心的彩虹屁！
他要让女王大人知道，就算全世界都让她不开心，至少，还有一只小奶狗，永远在屏幕的这一端，为她摇旗呐喊，为她献上全部的忠诚！
键盘的敲击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密集地响了起来。
月下小奶狗：女王大人，请不要因为这个平庸的世界而感到烦恼。
您看，窗外的夜色之所以美丽，正是因为它在静静地仰望着您。
您是夜空中最独特的存在，连星光都只是您的点缀。
如果您的心情只是一般，那一定是这个世界配不上您百分之百的快乐。
写完，检查了三遍错别字，又斟酌了两个标点符号。
点击，发送！
做完这一切，凌夜死死地盯着屏幕，呼吸都停滞了。
等待一个商业对手的回应，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等待一个价值百亿的合同敲定，他也从未如此期待过。
女王大人……会回复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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