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变馒头脸

第一章 抉择李阳明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

手里紧握着一封已被揉皱的辞职信。二十三楼的高度足以让他俯瞰这座城市的脉络，

却看不清自己的未来。“阳明，杨总找你开会。”同事小王探头进来喊道。“马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辞职信小心翼翼地塞进西装内袋，整了整领带，

拿起笔记本电脑向会议室走去。这是2017年的初夏，

李阳明硕士毕业进入这家国企刚好两年。在同事眼中，他是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在父母心里，

他是家族的骄傲；在朋友口中，他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只有他自己知道，

今晚他将做出一个改变一生的决定。会议室里，杨总正在部署下一季度的工作计划。

李阳明端正地坐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会议要点，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三个月前，

他回老家怀融市参加好友婚礼，偶然发现老城区改造后新建的美食街上，

一家特色面馆门前排起长龙。那碗普通的牛肉面，

在他的味蕾上炸开了记忆的烟火——那是他童年时，祖母常做的手工面的味道。回到城市后，

那个味道和那条长龙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开始研究餐饮行业，

发现传统美食与现代经营模式结合的巨大潜力。每晚回到租住的公寓，

他都会查阅资料到深夜，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创业想法和市场分析。“李阳明，

你对这个方案有什么看法？”杨总突然点名。他迅速收回思绪，结合刚才听到的片段，

给出了一个中肯而专业的意见。杨总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下一个议题。

这就是他这两年的生活——精准、得体、符合期待，却像被设定好的程序，缺乏温度。

下班后，他约了女友周亚在一家西餐厅见面。周亚是他大学同学，现在在一家外企工作，

精致能干，对生活有着明确的规划。“亚亚，我有个想法...”餐桌上，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先听我说，”周亚兴奋地打断他，“我看中了一套公寓，

位置和户型都不错，首付我们各出一半，你觉得怎么样？对了，

我妈说如果你明年能升到部门副职，就同意我们结婚。”李阳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默默切着盘中的牛排。餐厅里流淌着轻柔的钢琴曲，他却只觉得嘈杂。送周亚回家后，

他独自回到公寓，拨通了弟弟李明的电话。李明比他小五岁，

大学毕业后在老家怀融市开了一家小咖啡馆，生意不温不火，但活得自由自在。“哥，

这么晚打电话，出什么事了？”李明的声音带着睡意。“我决定辞职回怀融开店。

”他直截了当地说。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笑声：“哥，你开玩笑吧？

你那个香饽饽的工作，多少人梦寐以求啊！”“我是认真的。我研究了很久，

怀融的餐饮市场有很大潜力，特别是将传统美食与现代经营模式结合...”“等等，

”李明打断他，“你跟爸妈说了吗？跟周亚姐说了吗？”“还没有。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我需要你帮我找个合适的店面，前期不要声张。”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哥，

你知道创业有多难吗？我这里勉强维持，

你这一没经验二没团队...”“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李阳明坚定地说，

“我已经做好了详细的商业计划和市场调研。相信我，这不是一时冲动。”挂断电话后，

李阳明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五阿哥餐饮创业计划”。

‘五阿哥’是小时候祖母给他的昵称，因为他在堂兄弟中排行第五。如今，

他想让这个名字重新活过来，带着祖母那份对手工美食的执着与传承。窗外，

城市的霓虹闪烁不定，像他此刻忐忑却又坚定的心。明天，

他将递交那封决定命运的辞职信；三个月后，他的第一家店将在怀融市开张。而这一切，

他将瞒着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对他寄予厚望的亲人。第二章 瞒天过海“你疯了！

”这是李明看到李阳明出现在他咖啡馆门口时的第一反应。那是2017年8月，

李阳明拖着两个大行李箱，脸上是长途跋涉的疲惫，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光芒。

“店面找得怎么样了？”李阳明放下行李，接过弟弟递来的冰水，直入主题。李明叹了口气，

从柜台下拿出一叠资料：“按你的要求，在老城区美食街附近找到三个备选，不过哥，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李阳明翻开资料仔细查看，没有回答。答案早已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无需再多言。最终选定的店面位于怀融市老城区与新城区交界处，面积不足八十平米，

但门前人流量大，且租金合理。用全部积蓄加上信用卡套现和一笔小额贷款，

李阳明凑齐了启动资金。“五阿哥传统手工面”的招牌在2017年国庆节当天挂了上去。

开业初期，生意并不理想。李阳明坚持采用传统手工制面工艺，

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和面、揉面、擀面、切面，所有流程亲力亲为。然而，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快，对手工面的价值认知有限，店里每天客流量寥寥无几。“哥，

你得变通变通，”李明看着空荡荡的店面建议道，“现在人都喜欢快捷、时尚的东西，

你这套太传统了。”李阳明摇摇头：“快捷和时尚随处可见，但真正的手工味道正在消失。

这不是固执，是坚持。”转机出现在一个美食博主的偶然到访。

那位在怀融本地小有名气的博主对手工面的制作过程产生兴趣，

录制了李阳明揉面、拉面的全过程，配上生动的解说，发布在短视频平台上。视频意外走红，

点赞数突破十万，许多人被传统手工技艺的魅力吸引，专程前来品尝。“老板，

你这面真有我奶奶做的味道。”一位中年顾客感动地说。口碑逐渐积累，生意开始好转。

李阳明趁热打铁，在店里设置透明操作间，

让顾客直观看到手工制面的全过程；同时推出“怀旧系列”，

复原怀融本地几近失传的传统面食。到2018年底，“五阿哥手工面”已在怀融小有名气，

日均客流量达到两百余人，月盈利相当可观。这期间，李阳明一直瞒着家人。

每次父母打来电话，他都说自己工作很忙；与周琳的视频通话，

背景总是他提前布置好的公寓一角；节假日回家，他也编造各种理由不待太久。

谎言如同雪球，越滚越大。2019年春节，全家团聚之际，父亲李建国突然问道：“阳明，

你上次说的升职怎么样了？都**年了，单位还没动静？”李阳明心里一紧，

强装镇定：“还在考察中，应该快了。”母亲张素芬插话：“你也别太拼，注意身体。

看你瘦的，是不是单位食堂吃得不好？”“没有，妈，我很好。

”他低头避开母亲关切的目光。饭后，周亚打来电话，语气兴奋：“阳明，我有个好消息！

公司要派我去美国总部培训半年，回来后很可能晋升。你呢？有什么进展吗？

”“我...也快了。”他含糊其辞。挂断电话，他站在阳台上，望着夜空中的烟花，

心中涌起一阵愧疚。成功近在眼前，等分店开起来，业绩稳定了，他就向大家坦白，

届时所有人都会理解他的选择——他这样安慰自己。2019年夏天，

李阳明用第一桶金在新区开了第一家分店，同时加大了宣传投入。生意蒸蒸日上，

他雄心勃勃地规划着未来：年底前再开两家分店，打造“五阿哥”品牌，

进军省城...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场席卷全球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将彻底改变所有人的命运。第三章 风暴来临2019年12月，

一则关于“不明原因肺炎”的简短新闻在网络上悄然出现，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李阳明正忙于第三家分店的装修，对这个消息只是一瞥而过。春节前夕，

怀融市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李阳明的三家店生意红火，

日均营业额屡创新高。他沉浸在创业成功的喜悦中，甚至开始筹划向父母和周琳坦白一切。

“等过完年，一切都稳定了，我就告诉他们真相。”李阳明对弟弟说，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李明却眉头紧锁：“哥，我最近看到一些关于传染病的报道，

情况好像不太妙。”“别杞人忧天了，就是普通流感而已。”李阳明不以为意。然而，

形势急转直下。2020年1月23日，武汉封城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震惊全国。随后，

各地纷纷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怀融市虽非疫情中心，

但也实行了严格的管控措施。几乎一夜之间，街上行人寥寥，餐饮门店被迫停业。

李阳明的三家店全面陷入停滞，但租金、员工工资、贷款还款的压力却丝毫未减。“哥，

怎么办？”李明焦急地问。“坚持住，疫情很快就会过去的。”李阳明强作镇定，

取出所有积蓄维持基本运营。然而，疫情并没有如预期般迅速结束。

停业状态持续了整整三个月，李阳明的资金链彻底断裂。为了支付各项开支，

他不得不通过各种网贷平台借款，债务如雪球般越滚越大。2020年4月，在政策允许下，

他尝试恢复营业，但客流量大不如前。人们恐惧聚集，消费意愿大幅降低。更糟糕的是，

疫情反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本地病例，餐饮业时开时停，经营举步维艰。“阳明，

美国疫情很严重，公司决定延长我的培训期。”周亚在越洋电话中说，声音透着疲惫，

“你那边怎么样？还好吗？”李阳明握着手机，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账单，

强颜欢笑：“我很好，你照顾好自己。”5月的一天，一个意外彻底击碎了他的伪装。

母亲张素芬突发阑尾炎住院，父亲李建国在处理医疗手续时，

无意中发现了李阳明网贷平台的催款短信。“这是怎么回事？”李建国赶到李阳明的公寓，

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几经周折，他终于在老城区的面馆找到了大儿子。

当父亲出现在店门口时，李阳明正在和后厨商量减少食材采购以控制成本。四目相对，

他手中的账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爸...您怎么来了？”李建国铁青着脸，

扬扬手机：“解释一下，这些贷款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在单位上班吗？”真相大白。

李阳明带着父亲参观了三家门店，坦白了自己三年来的创业经历和目前的困境。

面对五十多万元的债务和彻底停滞的生意，李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硕士毕业，

好好的工作不要，跑来开面馆？还欠了一屁股债？你让我们老李家的脸往哪搁！”当晚，

李家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李建国怒不可遏，张素芬泪流满面，

李明试图调解却无济于事。“你给我听好了，立刻关掉这些店，回去好好上班！

”李建国下达最后通牒。“爸，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放弃？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负债累累，生意倒闭，周亚要是知道了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中了李阳明内心最深的恐惧。祸不单行，第二天，

周亚从共同朋友那里得知了真相，越洋电话里她的声音冷若冰霜：“李阳明，我们完了。

我无法接受一个满口谎言、一事无成的人。

”朋友的远离、爱人的分手、亲人的失望...多重打击接踵而至，李阳明彻底崩溃了。

那个夜晚，他独自坐在漆黑的店里，地上散落着空酒瓶。泪水中，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真的错了？

第四章 树倒猢狲散2020年的夏天格外闷热。怀融市逐步解封，

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但李阳明的内心却依然停留在寒冬。他尝试重新营业，

但客流量只有疫情前的三分之一。更糟糕的是，

为了维持生意而欠下的债务已经累积到五十万，催款电话一个接一个，令他几近窒息。

一天下午，他坐在空荡荡的店里翻看通讯录，决定向曾经的朋友们求助。

在他风光无限的那些年，身边从不缺少称兄道弟的朋友。如今，尽管难以启齿，

但困境中的他不得不放下自尊。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大学室友赵强，

对方曾经多次表示“有困难尽管开口”。电话接通后，李阳明刚说明来意，

赵强就急忙打断：“阳明啊，真不巧，我最近刚买了房，手头实在紧张。

而且这疫情谁都不容易，

你说你当初要是没辞职该多好...”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前同事小王，

对方在听完他的处境后，语气立刻变得疏离：“阳哥，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

老婆刚生孩子，开销大得很。要不你再问问别人？

”第三个、第四个...一连打了八个电话，各种推脱和借口，本质都是拒绝。

有的甚至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匆忙挂断，仿佛贫困会通过电波传染。

李阳明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他想起过去那些推杯换盏的时刻，

那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原来不过是场面话而已。就在他准备放弃时，

犹豫着拨通了最后一个号码——高中同学陈伟。陈伟家境普通，是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

平时联系不多，但在李阳明记忆中，他是个真诚可靠的人。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陈伟熟悉的声音传来：“阳明？真难得你给我打电话。”李阳明硬着头皮说明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他心想，这又是一个拒绝吧。“需要多少？”陈伟突然问。

李阳明愣住了：“什么？”“你说你急需资金周转，需要多少？我手头不多，但能拿出两万。

如果不够，我可以帮你再凑点。”泪水瞬间涌上李阳明的眼眶。

在联系了九个人都遭到拒绝后，他万万没想到，

最后愿意伸出援手的竟是这个平时交往不多的老同学。“为什么...为什么愿意帮我？

”他声音哽咽。陈伟笑了笑：“还记得高中时吗？我家里困难，差点辍学，

是你偷偷帮我交了最后的补习费，还不让告诉别人。阳明，

人在低谷时才能看清谁是真正的朋友。”挂断电话后，李阳明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