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蜷缩在ATM机后，生锈的铁皮硌着后背，混着汗味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腐臭味。
他摸了摸空瘪的口袋，最后半块巧克力昨天就见了底，现在胃里空得能听见自己心跳——比他在脱口秀开放麦上忘词时的心跳还响。
巷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刮擦声，像有人在用指甲挠水泥地。
林野瞬间绷紧神经，摸起脚边一根断成两截的钢筋。
末日第三十七天，他早就学会了把恐惧压进喉咙，换成握紧武器的力气。
阴影里钻出来的东西比他想象的更糟：半人高的变异鼠，灰黑色的皮毛纠结成块，两颗獠牙黄得发绿，嘴角挂着可疑的黏液。
更要命的是，它后腿边露出来的银色包装角——那是压缩饼干，末日里比黄金还金贵的硬通货。
林野咽了口唾沫，钢筋在掌心沁出冷汗。
他试过跟异兽硬拼，三天前被一只跳鼠追得摔断了胳膊，现在绷带还渗着血。
硬碰硬？
除非他想变成这只巨鼠的下午茶。
变异鼠显然也发现了他，绿豆大的眼睛里闪着凶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威胁声，前爪在地上刨出浅坑，带起的尘土里混着饼干渣。
“哥们，讲究点卫生行不？”
林野突然开口，声音因为缺水有点沙哑，却带着脱口秀演员特有的节奏，“你这藏食水平，还不如我那总把零食藏枕头下的前任。
她好歹知道擦干净渣子，你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藏了好东西？”
变异鼠的嘶吼顿了半拍，歪了歪头，像是没理解这突如其来的“问候”。
林野心里一动。
他想起刚入行时，师傅说过“幽默是打乱节奏的武器”。
现在，或许能试试？
他清了清嗓子，把钢筋悄悄往身后藏了藏，身体放松下来，像站在脱口秀舞台上那样微微前倾：“说真的，你这警惕性跟我前任约会迟到时一个样。
她总说‘马上到’，结果我在电影院门口站到散场，你呢？
藏个饼干还把包装露出来，怕天敌看不见？”
变异鼠的前爪停住了，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类似疑惑的“吱吱”声。
有戏！
林野眼睛亮了，语速加快，把脑子里能想到的“前任糗事”段子全翻了出来：“我前任藏私房钱才叫绝，塞在旧球鞋里，结果被我当垃圾扔了。
她哭了半小时，说我‘比蟑螂还不懂珍惜’——你说她这话损不损？
不过跟你比，她至少懂‘藏’的精髓，你这简首是在搞‘零食展览’！”
他边说边慢慢挪动脚步，眼睛死死盯着那包饼干。
变异鼠的注意力明显被吸引了，脑袋随着林野的声音左右微晃，獠牙间的黏液都忘了滴落。
“还有一次，她偷吃我珍藏的进口巧克力，还假装是猫叼走的。
你猜怎么着？
猫都比她诚实，那巧克力纸就藏在她梳妆台抽屉最底层——跟你这掉一地的饼干渣比，简首是犯罪大师级别的操作！”
林野越说越顺，把脱口秀舞台上练过无数次的“吐槽前任”梗全搬了出来，从“网购到付假装没看见”讲到“借我游戏账号开挂被封”，连语气里的无奈和调侃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变异鼠彻底懵了。
它大概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猎物不逃跑，不攻击，反而对着自己喋喋不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它的嘶吼变成了烦躁的抓挠，前爪在地上划出更深的痕迹，却迟迟没扑上来。
就是现在！
林野捕捉到它眼神里那瞬间的迷茫，脱口秀演员对“节奏间隙”的敏感度在这一刻被放大到极致。
他突然压低声音，用讲“包袱”前的语气说：“知道她藏东西最失败的一次吗？”
变异鼠下意识地停下动作，像是在等下文。
“她把我准备送她的纪念日礼物藏起来，结果自己忘了放哪儿，哭着跟我闹分手——就跟你现在一样，”林野猛地提高音量，同时扑向那包压缩饼干，“守着宝贝却抓不住重点！”
他的手指刚触到饼干袋，变异鼠就反应过来，发出愤怒的尖啸，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林野早有准备，不是往前冲，而是借着扑过去的惯性，顺手抄起旁边半块松动的水泥砖，用脱口秀演员抛梗时的精准弧度，扔向巷子另一头的铁皮桶。
“哐当！”
巨响炸开的瞬间，变异鼠果然被吸引，猛地扭头看去。
林野抓住这半秒的空当，拽起饼干袋就往身后的废弃便利店冲。
后背传来一阵风，是变异鼠扑空的腥气。
他不敢回头，踩着碎玻璃冲进店里，反手甩上门。
木门“吱呀”作响，被撞得剧烈晃动，门上的玻璃渣簌簌往下掉。
林野背靠着门滑坐在地，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他喘着粗气，低头看向怀里的压缩饼干——完整的一包，够他撑三天。
门外传来变异鼠气急败坏的撞墙声，“砰砰”作响，像是在为自己被“嘴炮”打败而暴怒。
林野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
他想起以前总有人说“脱口秀能当饭吃？”
现在看来，不仅能当饭吃，还能救命。
他撕开包装，咬下一块压缩饼干，干涩的粉末呛得他咳嗽，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香甜。
“等着吧，”他对着门外嘟囔，像是在跟那只变异鼠说，又像是在跟这个操蛋的末日宣战，“下回给你讲个‘老板画饼’的段子，保管你气到自爆。”
门外的撞墙声还在继续，但林野知道，今晚他活下来了——靠的不是钢筋水泥，而是他最擅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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