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解释

第一章 滋味骨灰盒棱角硬硬抵着肋骨，冰凉刺骨，沉得像块北极挖出的冻石。

空气里混着火葬场的灰烟味、廉价消毒水的冲劲儿和烧尽香烛的腻味，闷得人喘不过气。

它就那么静静躺在门垫上，像道催命的符——就在姐姐温翎头七这天。

新换的白炽灯惨白刺眼，泼下来的光像块裹尸布。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瘦身影遮住大半。

走廊声控灯吝啬地只给他轮廓勾了道模糊的边儿，随之钻进来的，

是外面冷风和一股顶级沉香的幽暗味道——醇厚里藏着冰冷。“盏盏，”声音响起，

是泡软了温水的那种丝绸感，又柔又沉，直往骨头缝儿里钻，“节哀。

是按小翎喜好挑的…汉白玉。”他递过来，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珍重。慕时洲。

温翎掏心掏肺爱了三年、说好今年就嫁的男人。此刻，他抱着她的骨灰，送她“最后一程”。

心脏在胸腔里像头被关押的野豹，拼命撞着肋骨。我伸出手，指尖冰凉，

触到骨灰盒光滑冰冷的表面。“嗡——！”无法形容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

浓稠得像凝血块子的铁锈腥气！冲得人头晕！撕碎神经的剧苦！

仿佛嚼了满嘴玻璃渣子和缝衣针！粘腻冰冷、裹着冰碴子的绝望和恐惧！“哗啦”当头浇下！

激得我浑身剧颤，像过了高压电。我是个记忆品尝师，天生异胎。物品承载的最强烈情绪，

会直接灌进我的神经，变成具体味道。这骨灰盒，无声地尖叫着：她是被杀的！死得惨！

它就是口强行塞进我嘴里的滚烫铁锅，

盛满了温翎临死前的痛苦、挣扎的不甘、刻进骨头的恐惧，烫得喉咙抽搐。茶几上，

警察那份薄如蝉翼的报告摊着，白纸黑字盖着刺眼的红章：“自杀”。荒谬得让人笑不出来！

我姐温翎？那个走到哪儿眉眼都弯成月牙、连路边流浪猫都怕饿着要抱回家的人？二十五岁，

鲜活得像早霞，有什么理由让她绝望到抹脖子？没遗书，没任何征兆。

偏偏死在他们刚装完、打算当婚房的城郊新别墅里，死在查不出死因的“急性心脏衰竭”上？

警方两天就利索盖棺定论！慕时洲的手落在我肩上。冰凉如暗中窥伺的毒蛇。“盏盏，

别太难过了。以后…有我在。”他刻意顿了顿，挤出沉重的痛苦，尾音带着点虚浮的颤抖，

“我会照顾你，像小翎希望的那样。”胃里翻江倒海，推开他的冲动堵在喉咙口。

骨灰盒冰冷的哀嚎混着他的假慈悲在嘴里搅和，恶心到想吐。我使劲儿低头，

用乱糟糟的碎发挡住脸，另一只手狠狠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痛钉死摇摇欲坠的理智！

助理小心上前半步，捧着个丝绒小盒：“温小姐，这…是温小姐被找到时戴着的戒指。

慕先生吩咐，交由您保管。”声音紧绷得像拉满的弓。盒盖翻开。冰冷的钻石在昏光下闪烁，

像死人的眼。“星泪”——那枚贵得吓死人的订婚戒。姐姐说过，它像慕时洲永恒的承诺。

此刻，慕时洲脸上恰到好处地掠过“深切的哀伤”，

喉结滚动：“小翎很喜欢它…她那天…大概是戴着它走的…”戏还在演。

一股微弱却尖锐如手术刀的味道，猛地撬开了我的唇齿——冰凉的金属腥涩底下，

杏仁特有的清甜味儿一闪而过！瞬间被滔天的剧苦吞没！氰化物！那标志性的苦杏仁味儿！

像信号弹在绷紧的神经上炸开！心脏猛地一抽！血全涌向四肢！我倒抽冷气，

徒劳地想驱散这致命的气息，反让它更快地弥漫开。身体僵硬如铁板。“盏盏？脸色这么白？

”慕时洲“关切”地倾身，脸上堆满“担忧”，眉头蹙起的弧度都精心量过。手臂张开，

虚虚环住我肩膀，像要来个充满“兄长”怜惜的拥抱。

他身上那股沉甸甸、烟熏味的奇楠沉香味，更浓了。仿佛真被骨灰盒的重量压垮，

又像是被他假装的“温暖”蛊惑，我顺势倒进他怀里。温热的胸膛，

平稳的心跳隔着昂贵布料传来——一座精心打造的牢笼。脸颊蹭上他西装的一刹那，

舌尖的血腥剧苦竟潮水般退去！替换上来的，是姐姐的气息！非常稀薄，像深渊透出的微风，

带着她惯用的、甜暖橙花香洗发水的味道！但这暖香被瞬间冻住、淹没了！

浓稠得像万年海底淤泥的冰冷绝望死死裹着它，高速下坠！这是温翎最后绝望的呜咽！

本能驱使下，我的指尖鬼使神差地探进了戒指的指环内侧，想抓住姐姐最后的温度。

指腹滑过冰冷的金属内壁——“嗯…？！”一股异样、极其细微的凹凸感，猛地绊住了指尖！

刻痕！绝不是机器弄的光滑！带着手工生凿的笨拙和狠劲儿，深深嵌进金属！心脏像被冻住，

瞬间停跳！全身的血都凝固了！指尖冰凉发抖，像个瞎子在那细微的刻痕上，屏住呼吸，

无比缓慢、无比谨慎地摸索……一横，一竖…一个弯折…再来一个直折…轮廓清晰起来，

像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烙进神经！三个字母！三个大写的英文字母！

最后那道锐利划痕显露的瞬间，

一股比戒指表面浓郁百倍、尖锐百倍、纯粹百倍的剧毒苦味——氰化物的苦杏仁味，

在舌尖轰然爆裂！冰锥般凿穿了所有感知！L… K… R.林——可——柔。

这名字像张裹尸布兜头罩下。眼前猛地一黑。林可柔。

温翎大学时代在网上鬼混的小论坛昵称。一个她早就锁进箱子、丢在记忆角落的名字。

她曾笑着对我说：“林可柔？天呐，太羞耻了！以后谁敢这么叫我，直接拉黑！叫我温翎！

”语气嗔怪，眼睛却亮晶晶的。慕时洲！他怎么会知道？！

这个被姐姐深藏、几乎遗忘的名字！他如何找到它，

又如何把它刻在这枚沾满血腥的戒指内壁？这枚出现在她“自杀”现场的戒指！

姐姐在最后一口气时，用指甲或这指环本身，

在内壁刻下了被丢弃的ID……这是她留给我的血泪控诉？死亡的密码？！林可柔！

这三个字母，就是指向慕时洲的铁证！除了她最亲近的爱人、最亲密的伴侣，

谁会记得、会动用这个埋进土里的名字，把它变成绝命符？！一股冰冷彻骨的战栗，

像高压电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脑子冻僵，血液结冰！时间凝固成琥珀。

慕时洲搂我的力道似乎也顿了一下，像察觉到了怀里这具身体的死寂。

他的声音贴着鬓角响起，伪装成叹息般温柔：“盏盏？还好吗？冻着了？进去再说，嗯？

”手死死攥住冰冷的戒指。指尖像被灼伤。LKR。林可柔。慕时洲。

姐姐冻僵的绝望和他沉香的暖香纠缠着我。茶几上那张冰冷的“自杀”报告。世界天旋地转，

只剩舌尖刺骨的杏仁剧毒和后颈上毒蛇般的冰凉触碰。喉咙里的腥甜铁锈味，被硬生生咽下。

姐姐最后的气息——那股冻结的橙花香在口腔弥漫，成了支撑我站直的脊梁。我用力抬头，

把所有的震惊、痛苦、彻骨寒死死压回眼底深渊。“温盏”的脸，

只剩下巨大的悲恸和无助的茫然。控制着下巴微颤，

音轻飘飘像魂被抽走：“时洲哥…这戒指…好凉啊…姐姐她…戴着它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慕时洲身体隔着衣料绷紧一丝。他略略松手，低头审视我。那双深潭似的眼，

快如闪电掠过一丝异样——像精密仪器撞上意外参数，像野兽察觉猎物脱轨的警觉。

那丝异样稍纵即逝，立刻被更深沉的“悲悯”覆盖。他叹气，指腹假惺惺、带着温柔的毒，

抹去我眼角不存在的泪：“傻瓜，”声音低哑苦涩，“她走得很快…不会有太多痛苦的。

”像哄吓坏的小孩。指尖更深刺进掌心。刻痕的苦味混合着姐姐的气息和滚滚恨意，

在舌尖咆哮，快要冲破喉咙！助理恰到好处地上前提醒：“慕先生，

追悼会的时间……”慕时洲蹙眉，像不满“兄妹情深”被打断，又瞬间调回状态：“嗯，

时间到了。”他转向我，手带着掌控和不容抗拒的半支撑搭上肩膀，“盏盏，

先让姐姐…入土为安。其余的事，稍后再说。我在，嗯？”最后两个字带着沉沉的强制力。

追悼会在城郊最贵的西式墓园。黑色加长轿车平稳滑行。窗外林荫浓如化不开的墨。

骨灰盒由助理捧着，像个诅咒端坐一旁。副驾助理调整后视镜：“媒体那边打点好了，

不会有打扰。”慕时洲闭眼靠椅背，指尖按眉心，眉宇间是精心调制的疲惫哀伤。“很好。

”声音裹着浓重疲惫，“那些想借小翎离世炒作的，重点清理。”语气平淡，

却透着一丝冰冷的厉色，扮演着“未亡人”的保护姿态。我安静坐着，

手在口袋里死死攥着丝绒戒指盒。指环内壁那三个狰狞字母隔着软布灼烧神经。

舌尖残余的剧毒和冻结成冰核的绝望支撑着这具躯壳。眼泪流不出，

只能让眼眶持续红肿充血，眼神放空，愣怔盯着车窗上两人交叠扭曲的倒影。

追悼厅肃穆华丽，巨大百合拥簇水晶垂幔。温翎的照片在花海中央——笑容灿烂，

眉眼弯成小月牙，酒窝盛满阳光。慕时洲挑的，“想记住她最开心的样子”。此刻挂在正中，

巨大而荒诞。宾客不多，多是慕时洲商界或慈善圈的人，哀思像同一个模子压出的。

厅里只有克制的低语和零星掐着脖子似的抽泣。慕时洲站在照片下，垂首，侧脸线条绷紧，

写满哀恸。他几乎是“扶持”着我向宾客致意。“谢谢…节哀……”声音低沉，

透着“力不从心的坚强”和对“脆弱小姨子”的无限呵护。几位珠光宝气的女士轮流拥抱我，

浓重香氛扑鼻。一位涂猩红唇膏的女士紧抓我的手，哭腔夸张：“盏盏？可怜孩子…要坚强！

时洲是好人，他一定替温翎好好照顾你，别怕啊……”目光在我和慕时洲间游移，别有深意。

另一位香奈儿配珍珠的女士接口，声音压低却清晰：“唉…温翎…就是想不开。时洲事业好，

对她掏心掏肺，怎么……”她恰到好处收尾，发出一声饱经风霜的长叹，

目光轻飘飘扫过温翎的笑脸照片。这时，

一个穿藏青夹克、鬓角灰白、气质如石的中年男人走近。他略过寒暄，目光沉静扫过照片，

定格在慕时洲脸上，颔首：“慕先生，节哀。温翎女士的案子，若有新发现，请知会。

”慕时洲面色不动，欠身回礼，语气真诚不容置疑：“一定。辛苦陈队费心。

我完全相信警方结论，也盼着小翎……”喉结滚动，声音带上“艰涩”，“早日安息。

”说话间，身体不着痕迹微侧，将我挡在身后半个身位，是保护，更是掌控。

陈队鹰隼般目光扫过慕时洲的脸，像要穿透面具。视线几乎没停留在我脸上，很自然地掠过。

那一眼，冷硬如秤砣坠湖底。我迎上去，眼神空洞茫然如浑浊玻璃珠。最终他微颔首，

融入人群。仪式在沉压抑的哀乐中结束。骨灰盒放进冰冷墓穴，封土落下。

慕时洲姿态优雅捻起洁白花瓣撒下。退回来时，强硬地一把攥住我手腕，轻轻一拉，

将我带离墓穴半步。掌心温热干燥，充满不容置疑的控制力。“盏盏，”声音贴着耳廓响起，

低沉抚慰下藏着冰锥，“结束了。尘埃落定。”他低头，

气息裹挟奇楠沉香的烟熏感拂过脸颊，话含深意：“你姐姐…向往自由，

一定不愿被泪水束缚。活着的…总要向前看，对吧？”话音微顿，

冰凉指尖状若无意划过手腕内侧，“我会…视你如亲妹，好好照顾。”淬毒的诅咒临身！

身体僵硬如铸铁，感官却绷紧。周围声响模糊，唯他这句话字字清晰，如冰针扎入耳膜。

照顾？视如亲妹？！舌尖残余的绝望橙花气息，与戒指刻痕的剧毒苦味，

被他刻意靠近带来的浓烈沉香点燃！深入骨髓的恨意在五脏六腑翻搅！胃部猛抽，

酸苦灼热液体冲喉！用尽全力猛地抽回手腕！动作之大令慕时洲明显一怔！

强撑的伪装堤坝被生理反应冲破！我猛地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地向前蜷曲，干呕爆发！

胃里空空，只有痉挛的撕扯剧痛！泪水终于被逼出，滚烫灼热！“呕——咳咳咳……！

”呛咳声撕碎了墓园的肃穆。慕时洲脸色骤沉，迅速拍抚我后背，

转向助理声音依旧平稳：“快！拿水！盏盏太伤心了！

”陈队和数道混杂同情与探究的目光瞬间聚焦。混乱掩护下，泪眼模糊，

我看向墓碑上温翎永恒的笑脸。她仍在笑着。死死攥住口袋里那枚戒指盒。

指环内壁三个字母，像烧红烙印烫进掌心。LKR。陈队刀锋般的目光再次刮过我的脸。

猛地低头，让更多虚假泪水淹没濒临失控的狰狞。

心中只有一个冰冷如墓碑的念头——尘埃落定？不。这里埋葬的，只是一具空壳。

真相的血泪、林可柔的控诉，连同凶手以为埋进地底的秘密，才刚刚被掘开第一抔土。

第二章 夜窥夜色浓如墨染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城郊别墅区深处，

冰冷白色建筑群在黑暗中蛰伏如巨兽。我蜷在出租车后座，车窗开缝，深秋寒露的风灌入，

却吹不散心口冻结的冰。车在距目标几百米处停下。“姑娘，监控探头密如蛛网，

真要这儿下？”司机狐疑地从后视镜看过来。扫码付钱，指尖划过冰冷屏幕。推门下车，

彻骨寒气瞬间裹身。避开主路监控灯光，绕至别墅后侧冰冷铁栏。

腐败植物与翻动泥土的腥气弥漫。黑暗中摸索到位置，连接点的铆钉果然松动。

慕时洲的傲慢成了盲点。掏出两枚特制锋利的硬化合金钢片，金属腥气短暂占据鼻腔。

手腕发力，力道轻巧精准，“咔哒”极其细微一声，松动铁条被撬起缝隙。侧身滑入，

厚实草坪吸尽所有声响。慕时洲的“流云居”——承载姐姐婚房憧憬的白色陵寝，

此刻只有玄关感应地灯如守墓者吐露冰冷光晕。安保系统昂贵，

却忽略了阁楼——这座钢铁坟墓唯一的缝隙。姐姐曾无意抱怨：“时洲说阁楼太乱，

堆满淘来的‘心头好’，安保只弄下面几层，等婚后整理。”甜蜜抱怨，

成了她生命终点的预言。攀爬外墙并不困难。现代建筑突出的横梁管道提供踏足点。

冰冷金属管道凝结细小夜露。指尖触碰到二层半露天观景台边缘冰冷扶手时——“嘶！

”一条隐蔽的废弃电缆皮线边缘如粗糙刀刃，意外划破手心！细密血珠渗出！

更心惊的是——指触冰冷扶手的刹那，

一股极度稀薄却无法忽视的苦涩混杂冰冷铁锈气息猝然泛起！

氰化物残留和姐姐绝望情绪的印记！似有似无！迅速擦血，

身体紧贴冰冷玻璃幕墙如壁虎潜行。目标：阁楼通风天窗——物理安保唯一盲区。

特制透明柔性撬片插进窗缝，无声顶住锁舌弹簧。“咔哒”细响被风声吞没。

指尖发力一顶一拨，老式插销滑落。开窗缝隙，陈旧尘土与干涸润滑油气息扑鼻。

迅速翻入阁楼。空气凝滞浑浊，尘螨霉味浓重。巨大空间货架林立如迷宫，

蒙尘物件似沉睡幽灵。按图纸和姐姐零散描述，绕过障碍，狭窄楼梯通往书房入口如同咽喉。

每一步踩在楼梯加固点，避开呻吟老旧木条。厚重实木书房门虚掩，一丝暗光挤出。屏息，

后背紧贴冰冷墙壁，侧目窥视门缝。壁灯光线被深色丝绒窗帘滤得极暗。

慕时洲着深色丝质睡袍，姿态慵懒却优雅地立于红木书桌前。纸张散乱，打开的文件夹，

发冷光的笔记本电脑是暗室光源。他微垂头看文件。左手边不到一尺，

静静立着一个尺余高青铜器物！圆腹，底下三只狰狞兽蹄足紧抓地面，

炉盖上镂刻繁复扭曲云雷纹，正中一张怒张欲噬的饕餮兽面！幽深兽目，

与我手机里死亡现场照片角落滚落的模糊轮廓——瞬间重合！

冰冷裹挟无尽恶意的战栗猛地攫住心脏！它在这里！战利品！嗡——！

磅礴浓烈到窒息的滋味如实质巨浪撞入鼻腔，在舌尖轰然炸裂！完整风暴！排山倒海！

铺天盖地的苦杏仁味！刺骨如死亡宣告！浓重的铁锈金属腥气与沉重粘稠的绝望！

骨灰盒上尝到的氰化物剧毒！此刻更狂暴，如烧红钢针狠扎味蕾！紧随其后的，

是同样熟悉却撕心裂肺的橙花香——姐姐鲜活的生命气！此刻被绝望死气浸透，

沉如海底朽木！最令人窒息的——是第三种味道！

沉郁厚重、带着独特烟熏感的顶级奇楠沉香！本该醇厚如老林精魂。此刻，

却如粘稠如万年沥青的恶意，死死缠绕、包裹、镇压住前两种撕裂灵魂的味道！

形成无法呼吸的恐怖幕布！霸道宣告主宰权！这狂乱滋味冲击神经，视野微晃，

胃里翻腾欲呕。就在此时！背对着我的慕时洲放下文件，伸手拿起一个透明小药瓶。

类似普通维他命瓶。旋开瓶盖，倒出一粒深棕圆片，没用清水仰头干咽下去。闭眼静立几秒，

似在感受药力溶解。随后修长手指在光滑瓶身上缓慢摩挲……指尖在瓶口微白发亮的边缘，

轻轻敲击了两下。药？维持变态冷静的药？还是折磨猎物的毒？

思绪未聚拢——慕时洲身体毫无征兆地顿住了！并非猛回头，没有大动作，

仅仅是背部肩胛肌肉线条出现了一刹那极其细微的紧绷！如同猎豹嗅到草丛中一丝异动！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咕……”书房内低鸣运转的暖风机气流声诡异地卡顿一下！

巨大的、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怖警兆如冰锥瞬间刺穿脊椎！全身汗毛“唰”地炸立！

身体在大脑指令前已做出反应！双脚猛蹬身后墙壁！腰腹核心爆发出最大拧转力量！

整个人如同压缩弹簧，箭射般扑向身后天窗方向！只带起微弱气流！但仿佛背后长眼！

能“看见”！就在我弹身扑出的同一刹那，身后虚掩的厚重书房门，

被一只肤色苍白、指节修长的手从里面——无声、迅捷、精准地——彻底推开！

沉重实木门轴在绝对力量控制下竟未发出一丝声响！昏黄壁灯光线如决堤洪水倾泻而出，

吞没二楼走廊的黑暗！慕时洲身影凝固如雕像，立于豁然洞开的门口，背光。

英俊面孔深埋光晕，在黑暗中只作一个剪影。深色丝质睡袍流转冰冷质感。他微微侧头，

似在倾听虚空中绷断丝弦的余音，又似用猎食者本能捕捉那一丝几乎散尽的气息。

他静止不动。但投在墙壁和昂贵地毯上拉长的、扭曲的黑暗影子，像道凝固扩张的巨大冰枷，

无声侵蚀空间领地。时间粘稠如沥青无限拉扯。蜷缩天窗边缘最后阴影里，

紧靠布满灰尘的冰冷金属窗框。每一次呼吸压缩到极致，心脏擂鼓般砸向肋骨。

他…捕捉到了吗？楼下，光影凝固。一秒。两秒。三秒。漫长如死。终于，

洞开的门以缓慢得令人发指的精确速度重新合拢。厚实门板无声嵌入门框，

光线缝隙越来越窄，直至彻底隔绝时，发出一声被刻意拉长的、细微木屑挤压呻吟——“嗒。

”门锁未响，却如两块沉重木石被无形力量严密咬合。最直接的危机解除了？恐惧未退，

反而在后背凝结了冰冷盐壳。一闪而过的药瓶。

那非人的凝滞、诡异的开门动作……是药物延迟？还是冰冷彻底的试探？

绷神经因短暂平静本能稍有松缓的刹那——一股全新、微弱却令我头皮瞬间炸麻的诡异气味，

悄然钻入鼻腔！如阴影中探出的蛇信！不同于书房内剧毒沉香混合体。这气味源于别处。

极淡，带着高级清洁剂的微凉湿润感，但湿冷底调之上，

一股如同劣质金属冷却液般的微腥微腐气息……正从某个方向…缓缓弥漫开来……猛地扭头！

目光如电射向气味源头！浴室！那扇本该紧闭的厚重磨砂玻璃门，

竟被推开一道不足一指宽的冰冷缝隙！缝隙后一片化不开的浓黑。就在那片浓黑深处，

如同深渊掠食者张开了窥伺的眼睛——模糊光影极细微地一晃！我清清楚楚看到！一只眼睛！

瞳孔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透过冰冷缝隙死死锁定着我藏身的阴影！“轰——！！！

”肾上腺素炸开所有理智！血液冲上头顶灌向四肢！大脑来不及分析指令，

求生本能驱使下爆发出极限——如同被猛兽逼入绝境的羚羊，我拼尽全力撞向天窗狭窄缝隙！